第五十七章、 借刀杀人
“螓蛾,你过来,把今日所发生的事,不要落了一个细节的告诉姐姐。”卫宁知道自己心软。但她是一个有决断的人,该出手时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螓蛾告诉卫宁她在御花园好好带着宇文都烨在玩着,突然荛妃的婢女突然出现拉着螓蛾就拉起了家常。螓蛾憨厚给她拉着竟然一时脱不了身。等再回头的时候早已不见了宇文都烨。她说自己急急的顺着路去找,就已见宇文都烨跌落在水里挣扎。她是北方人士,几乎大部分北方人都不熟水性,所以那日这么多内常侍宫婢也只能在岸上干瞪眼着急。幸好她想起卫宁交给她们的哨子,这才让她及时赶来及时救了宇文都烨一命。
“荛妃的婢女?好像我们和荛妃没有交际啊?”卫宁眼睛眯了起来,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回头看看宇文都烨,心里想还是要等他醒了以后才能了解更详细的事情才行。而且不止是这一桩事,还有那日莫名的毒蜂事件,不知为何卫宁同样的惦记起这件事情来。
第二日夜晚待到宇文都烨有了神气以后,卫宁才开始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导致失足落水。
“都烨看到一个好看的兔子灯,下面踩着轮子,一路往前,都烨就跟着跟着来到了池边,然后,然后好像背后重重的给人推了一把就掉到池水中去了。”宇文都烨的叙说证实了卫宁的猜测,这不是一起单纯的意外。
“看清推你下水何人吗?”卫宁眉梢上挑,看似波澜不惊之下却心有主意。
“不知。”都烨摇摇头。
“努力的想一下,不要这么早给姐姐下难题。”她看着窗外眼神中有闪烁有定夺。
“有香,下水的瞬间觉得身边有一种香气。”宇文都烨眯着眼睛似在努力回忆那日的个中细节提供给卫宁有价值的信息。
“哦,可以形容下是什么香气吗?如果再给你闻一次可分辨得出?”虽然这些细碎的线索实在太微弱,但就和拼图一样,只要有耐心慢慢地一幅画就有拼凑完整之时。
“都烨应该可以。”
卫宁转头又问道螓蛾。
“那名荛妃的婢女身上有何特征?比如举动,细节让你觉得有古怪的地方吗?”
螓蛾顺着卫宁的思路才发现那日那名婢女硬是拖着自己闲扯家常确实蹊跷,而且她一发现宇文都烨不见了踪迹四处寻觅之时,她似乎还拖着自己不肯让自己离开的样子。直到听见有人高喊落水之声,倏然这宫婢就消失在自己眼前不见了。
卫宁躺在床头彻夜未眠,她直觉上觉得这起蓄意谋杀之事是冲着自己而来。但她和荛妃平时素来无恩怨,也并不往来。那女子年纪轻轻刚进妃位,照理来说就算有什么心思也应该放在和自己同一个位分嫔妃这边,为何会针对延华殿和自己呢?要知都烨是硕亲王,这谋杀皇家子嗣是诛罚九族的重罪。她们这些个古人是真智商在这边不够用?还是当她卫宁是小白兔?要知道就是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当务之急先要找到证据再说。
天一直到蒙亮她才慢慢睡下。这随后而来的阴谋和暗害让她再一次看清这后寝似一只面相宁和的黑猫卧在白天的宫中慵懒而优雅,一到晚上就露出满脸的凶险和狰狞,在暗处双眼释放出杀气般的精光伺机等待杀戮的时机。
第三十一章、借刀杀人
她凭着不错的人缘很快就查到那只兔子灯的来历。此灯是荛妃的景华宫悄悄问女匠打造,但卫宁在这些司属都有人脉在其里面,平日里这贪来的银子从来都不会白撒,她卫宁也是看着宫斗剧一路走来的人好吗。她把打造的兔子灯图纸让宇文都烨看了一眼而已,就从他的眼神中知道顺着这条线下去没错。
晚上又让卫影去景华宫把荛妃的绢帕偷偷带到延华殿中来,再让宇文都烨闻了闻上面的味道,再次印证了这暗下杀手的人竟然真得是荛妃。
卫宁又惊又疑,为何是荛妃?
“卫影,麻烦你了,近日要跟踪荛妃看看她私下和谁在暗地接触。”
“小姐,你知道谁是暗害都烨殿下的凶手了吗?”红芍看着卫宁脸色凝重的样子不由问道。
“知,但又不知。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眼神灼灼似乎在计量着什么。
没过几日就是家宴,是要找人讯口供的最佳机会。乘着荛妃一群嫔妃参宴之际,卫影很轻松的就点了荛妃身边这名唤作司音的贴身宫婢的穴带到卫宁的延华殿中。开始还一个劲的强辩,直到卫宁拿出她亲手所画交给女匠部相熟宫人让其打造的兔子灯图纸时才眼中划过一丝惊恐之色。
待到宇文都烨穿了王爷的蟒袍端正的坐在椅上,下面瘫软在地的司音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尤其是卫宁让红芍把越漓法典关于残害皇族子嗣的几宗罪的定罪读给司音听后,对方竟吓得霎时面如土色昏死过去。这样没花费太大的劲儿,那司音就一五一十的把荛妃所做之事交代了个清楚。
荛妃是要卫宁背负一个失职疏忽之罪。都烨是硕亲王,如他出事,按照越漓的律例身边一系相干人等都要被杖毙处置。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荛妃这么做是不是冒得风险太大了?两人又无深仇大恨,即使是在这后宫争宠但要用得这么绝杀的手段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她细细而想,越漓宫确实很多人知道宇文夜宠爱一个延华殿的宫婢,但是她从未要封妃求赏,这对任何一个宫里的嫔妃都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荛妃出手如此狠毒且都不为自己留后路的方式反而让卫宁疑窦丛生。
第二日晌午日头晴暖,卫宁斜在珊瑚窗前的榻上看着医书打发时光。忽而一只乌鸦扑棱惊飞而起,纵身飞向远树而去。一阵风吹来竟阴冷无比。抬头一看天色刚才还澄碧的长空这会儿光景已被浓墨般的乌云扩散吞噬了一大半。
突又闻急急的脚步之声,卫宁心里有一种不祥之感。
“小姐,出大事了,景华宫的那个叫司音的婢女刚才浮尸在华清池中。”
“什么——”卫宁听闻心头骤震,一条人命啊。她微颤的手扶住窗棱,外面豆大的雨点已纷纷落下。
“红芍啊,她们下手还真快。”
宫里死的是一个卑微的宫婢,草草的尸体就送到内务府的义庄中。卫宁不方便自己动作,交代了几句话给卫影。是夜,卫影回来后在卫宁耳边附语了几句。果不其然司音是给杀死后扔到华清池中。据卫影所说,尸体口内干净无任何水藻之物,剖开肺里也无任何泥沙。以卫影的身手尸身细究一看,就发现是给软物捂住口鼻窒息而亡。
“我害了她,是我们打草惊蛇了。”卫宁叹了一口气,做奴才的哪里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最后还不是要被自己的主人杀人灭口。
“那该如何是好。阎王殿里又多了一条冤魂。”红芍闻言听了内心恐惧道。昨日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今日就无声无息的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冤魂——冤魂——”卫宁喃喃自语道。
宫中总是流言传播最快的地方。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这宫里各宫各院安排下的眼线。一时间华清池边有一个死不瞑目,日日徘徊的冤魂就成了后宫诸人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话传远了就变得越来越添油加醋,何况这天下无人不信奉鬼神之说。这风越刮越烈,甚至数名内常侍和宫婢都声称自己亲眼见过那华清池的水鬼,白衣长发,凄惨恐怖,口口声声的要找害他的人偿命。闹得一时间,越漓宫一到月上梢头就无人再敢御花园逗留。
景华宫中子荛夜夜被噩梦所扰,精神越发的倦疲。前几日陛下本应留宿在她宫中,见她这副魂不附体,一惊一乍的模样,顿时性趣索然转头到别宫它院而去。但是她无法集中精神,司音日日入她梦中,变化着模样要来索取自己的性命。
紧闭的直棂窗竟有一阵夜风徐徐吹过,发出啪嗒的轻响声。她缓缓展开双眼,朦胧中透过轻罗幔帐竟见一个长发遮脸全身湿哒哒的白衣女子站在自己眼前。风过,吹开她的额发,那惨绿肿胀的脸除了司音还会有谁。
“娘娘,你为何害我,纳命来,纳命来——”女鬼毛骨悚然的抽泣之声回荡在荛妃的耳边。
此时的荛妃披头散发,眼中放出无限恐惧的目光,面色如土,哆嗦着嘴唇,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一边往床角拼命缩身躲藏,一边双手乱舞大叫道。
“不管本宫事,不关本宫事,是绿漓娘娘,是绿漓娘娘让本宫杀你。司音,本宫对不起你,求你放过,救你放过本宫——”
“绿漓娘娘为何要害我,要害我——”司音的嘴唇淌出了血水,看上去更加的狰狞可怖。
“是她唆使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荛妃的神智有些不清,抱着头拼命的重复这为何些话。
卫宁摸去嘴角的糖浆,摘下人皮面具,爬到她的床榻之上,一把捏住子荛的脸厉声道。
“告诉我你为何要害宇文都烨?如若不说,此事我定向陛下禀告。残害皇族,谋杀宫婢,两罪并罚你想被灭族吗?”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是绿漓娘娘,是绿漓,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她的眼神没有定焦,发出咯咯的痴笑之声,竟然吓得失心疯了。卫宁拔出银针在她的昏睡穴上扎了一针,把她挪到睡枕之上,一切都似做了一场梦恢复了原状。
三日后,后寝众人皆知景华宫的荛妃疯癫一事。
不合时节的夜雨气势磅礴在天地间形成一道氤氲弥漫的幕帘,不时反射出点点轻微的光芒,如斯如刃。景华宫外,宫檐长明灯下,一袭清冷的白衣自那夜色深处渐渐行近,恍若月华穿透重云,在暗夜中落下虚幻的光影。宇文夜在其宫内待了良久,直至三更过方才从里面走出。面色凝重,眼眸幽邃,散发出无形的怒气直冲进承凤殿中。据宫里人说,那日晚上承凤殿中瓷器击碎落地之声,女子的啜泣低咽之音,都融入在这肆意的凄风厉雨之中渐渐被吞噬殆尽。
窗外斜风细雨,延华殿内深深浅浅的青烟从鎏金银香熏炉中袅袅轻吐而出,缭绕入帐。榻上娉婷佳人睡意正浓,但似有梦魇而来,双眉紧蹙,神情微显痛苦。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帮其轻舒眉心,指尖划过她细腻的脸庞。卫宁张开惺忪睡眸对上宇文夜近在咫尺的墨眸,那深潭般的目光溢出霸道的执念。近在耳畔的呼吸带着若隐若现的酒气,轻轻吹起伊人双颊娇羞的红云。
“大白天也喝酒?你要变酒鬼了。”她刚睡醒的慵懒之声激起他炽热的渴望。其身上幽冶媚软的气息让他如痴如醉,薄唇触上其额头,慢慢下移游走,沿着她瑕玉般的侧脸轻啄至唇边,含笑的柔情化作她唇畔的温柔一吻。静谧之中彼此呼吸纠缠缱绻……春衫褪尽,凝脂暗香,唯有巫山簇峰最断肠。香汗娇喘,渐闻身颤。曲径通幽处,浓稠玉浆化为水,匆匆已到欢愉之巅。
过了片刻时间,她慵散的依偎在他身边柔声道。
“荤君,撩菜结束了。还不起身,等下要少儿不宜了。”
他低沉的笑意藏不住自胸口传来,揽她入怀的手随意拨弄其芳泽无加如墨般的青丝。
“妖姬色诱帝王又该当何罪?”
卫宁想了想翻身指尖轻触宇文夜的胸膛,对他展开明媚的笑颜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赏银一万两。”
他微抿的唇锋勾起好看的一条细刃,眼中迅速流转出痛快惬意的神色。
“准了。”
卫宁的笑容有些凝固在脸上,他这么爽快的姿态倒让她有一丝不安。这天后,宇文夜日日来延华殿嘘寒问暖,夜夜伴着卫宁有求必应。但是对宇文都烨落水一事的处理却绝口不提。无论卫宁如何旁击侧敲的暗示,他都会转移话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