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五十九章、 幻影镜像(番外篇)
不知发生了何时,她一从那个地方出来,便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了缺失。无论自己怎么以后再回忆这个片段,都想不起来有这样一段情景的发生。包括自己曾经拥有过这样一枚玉谍。
深沉的梦境里面,她满头大汗的似乎在寻找一些失落的记忆。那些记忆对她来说有一种至关重要性。她觉得这一场车祸并不是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车是庄聿开的,他们明明前面是这么一条宽阔的道路,为何突然会有一辆不听使唤的黑色大本车像喝醉了酒一般,马力十足的迎面和他们相撞而来。
在落水之前她只记得那辆黑色大奔的车牌BW145。
月色半隐层云,在卫宁的眉梢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似是一抹倔强的痕迹。此时此刻,她唇间眼底,有着太多压抑的情绪。她身子微震,睁开迷蒙的双眼,感觉大脑处仿佛自某种深处引发一股无法抵御的冲击,好像是脑震荡恢复的感觉一般。
她赤脚走下床榻,两种空间在脑海中反复的重叠。她开始陷入一种混沌无序之中,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那边站在着的人对她的反应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刚想转身去喊人,就把卫宁一把从身后抓住。
她使劲捏他的头脸,以便证实自己是否还陷入在梦境中。盗梦空间里面是如何证明自己尚在梦中的?她拿下自己一个耳坠,在手指尖上狠狠的戳了一下,竟然渗出了一点鲜红的滚珠,并有痛感存在。
“给我一枚铜钱,快。”
她很粗鲁的一边说一边竟自行对着昔公公上下其手。昔公公被卫宁的模样吓坏了,慌忙扯开了嗓子大叫其他内常侍快去请宇文夜过来。
卫宁拿到一枚铜钱就趴在地上双手一转,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看。很快铜钱就倒下了,她不甘心继续第二次,第三次……
“昔公公,你帮我把那个陀螺拿来。我要看看它们会不会倒下?还有你们到底是不是在我梦里的人。”她寒碜的眼神,疯狂莫名的举止真得把宫里的几个人都吓坏了。大伙儿既不敢劝她,更加不敢碰她。只是帮着看住她在陛下来之前不要做出更过激的动作。
“宁啊,这陀螺龙阙殿里面没有啊。”昔公公小心翼翼凝着其脸色回答她。
“我知道哪里有,我去拿。”说完径自走出内室。
几个人看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慌忙把她齐齐拦下,却又不敢对她说或做些什么。宇文夜这几日对其的表现龙阙殿的人全都看在眼里。这陛下就是对自己都不曾这么好过,一个婢子而已竟全部尚药局的太医全部请来,而且下旨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医治好她。
“你们拦我干嘛?我不会逃的,我只是去拿个陀螺而已。”
卫宁的脑中很多的片段在这一场昏迷中全部都联线了起来。她现在只是想知道到底是真得穿越空间还是这些都是自己深度臆想出来无法想来的三重梦境。
正在此时,宇文夜得到内常侍的急报,步履匆匆的赶了过来。
见她穿着月白色的中衣,赤着双脚站在内室门口,披头散发的正被几个人围着不让她出来。
“宇文夜,宇文夜,是你吗?”卫宁一看到他的身影,竟然兴高采烈对他扬手。
昔公公等人那是吓得慌忙抬起手想要捂住她的嘴。这姑娘是不是真得病成了失心疯了,竟敢直呼陛下的姓名。
宇文夜手一挥,众人松了皆是一口气,像兔子一样快速的就躬身而退,独留二人在场。
“我仔细看看。”卫宁双手拉住他的锦服,左右而顾。像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般把他从头到尾瞧了一个通透。“你和小时候的模样倒是变化很大,我记得我看见你的时候你蹲在那边——”卫宁用手往身后某处一指。
“一边哭一边说欲带皇冠,必承其重,下面还有一句我有些忘记了,叫”欲安思,思什么来着?”她歪着头笑容盈盈的对他说道。
宇文夜此刻刚棱的五官显得十分凝重,双眸中幽芒荡漾,似有一道冷冽的神情倏闪而过。他觉得卫宁的模样十分的诡异,但让他心里更加害怕的是为何她会知道这些话。
这些话是自己母后薨逝后的某天,他躲在绥阳宫的落地铜镜前一边抱着双膝暗自哭泣,一边所说的话。当时连瑾瑶都不在身边,偌大的殿内只有他一人。
“欲安思命,必避其凶。”他从唇畔中缓缓吐出卫宁没有记住的后半句。依旧眼神沉沉的凝她不移。
“宇文夜,你对我有没有印象?你仔细看看我,有没有曾经看见过我?”她在努力帮宇文夜同样恢复一些没有记住的片段。“你知道为何我们会相遇吗?这么多人,你说为何就是你和我会遇见?难道这真得是巧合吗?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她语速极快,苍白的脸色因为兴奋异常而显得通红。
“你手上的玉扳指,在我十岁那年,在床底下莫名其妙捡到的。然后我就好奇把它套在自己的大拇指上,你说这么大个扳指怎么可能给会紧箍在我手上。但事实就是我把它戴在我的大拇指上,怎么拔都拔不下来了。”
她继续说下去,虽然宇文夜一言未发,但她从其眼神中看得出来,有些事情他同样和自己一样的惊奇。
“我家也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有一天晚上我尿急如厕,突然我,我发现在我家的镜子里面出现一个蹲在地上的小男孩,还是一个不同于我们年代古人打扮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你知道吗?因为我看见你抹眼泪的时候,小指上有个长长的红色疤痕。”她举起宇文夜的右手,上面小指果然有一条有些年份的淡粉色的伤疤,是他十岁之时练剑时不小心给划伤后便留下了这印记。
卫宁想到这个地方就觉得那次差点没有把自己给吓死。幸好因为屋内亮堂都开着灯,她才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声。
于是她也慢慢的蹲下身子,朝着镜子里面望去。那个光影并不是很清晰,带着微弱的像旧相片一般泛黄的色泽。那里面的男孩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年纪,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她刚才重复给宇文夜的话。
这段记忆在自己丢失这只戒指的时候竟然完全的消失了。再找到的时候她又鬼使神差的戴了上去。但是这一次什么异想都没有发生。对卫宁而言也没有任何对这只戒指的印象。现在她在昏迷之中这些丢失却此刻冲涌而来的记忆,如含着锐凌与锋刀,冲向自己的脑海深处拼凑出一副完整的图案。
她和宇文夜的相遇是一种命中注定。虽然不知为何,但他手里的扳指是很关键的东西。至少卫宁大胆的感觉这只玉谍能让自己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她看着宇文夜依旧没有太大反应的默视他,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
“你,你小时候是不是寝殿里面有一面大的铜镜,现在在哪里?能带我去看看吗?”她眼中泛出奇异的光芒,激昂而亢奋的想要马上证实自己心中的想法。她可以通过宇文夜手上的扳指穿过铜镜回到自己的世界中。
宇文夜在消化告诉自己的一切,虽然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但她说得很多东西都是并无人知的事情。这完全无法解释。他想了须臾,牵了卫宁的手,走出内室,来到前殿某处,转动了一处机关,慢慢的一幅画后面的石墙咯嗒声响,他在上面摸索了一下按了不知什么东西,门便开了……
他取了放置在门口处的打火石和火把,灯火通明中他们沿着迂回的楼道下了一圈,便来到一个地下的暗室。里面放置着所有绥阳宫的一切。在这里宇文夜把曾经绥阳宫所有的东西都堆积在此处,每当自己意志薄弱,或者消沉,或者松懈之时便时时来此处坐上一会儿,告诫自己身上的所受过的所有无法愈合的伤害。
那面铜镜就在最明显的位置上面蒙着一块布。卫宁走上前去把它掀开,立马镜中一前一后出现他们二人的影像。跃动的火光中她心跳加速让脸上更加晕染上一层因悸动而绚丽的光泽。再看身后的宇文夜依旧面色清冷的不言不语,这冷冽的眸光中却跳动着幽冷的色泽浮沉变幻,好似渊海波雾盈扑朔迷离。
“扳指能给我一下吗?”卫宁回转身子走到他跟前,探出手掌问他要玉谍。
“你要玉谍干吗?”宇文夜隐约觉得身体不适,卫宁灼灼目光让自己非常的心神不定。
“我想证明给你看些东西。”卫宁粲然一笑,她知道宇文夜一定会给她的。因为他同样在心里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
玉扳指在卫宁手里的瞬息,她问了宇文夜一句。“这枚戒指,有丢失过吗?”
宇文夜颔首。确实在十岁那年后他便找不到它。直到有一日,他莫名奇妙的便在这里的一个角落中看见它安静的躺在那边。如此不起眼也不会发光的扳指却能立马让宇文夜注意到它,你要是说这不妖异还真得没人信。
卫宁把扳指戴在自己的拇指上,宇文夜终于目露惊惧之色。那玉扳指在卫宁的手上竟然自己慢慢的收紧,随后一阵莫名的风吹像他们,越来越大,所有底下的东西都在发生微微的轻颤。卫宁把手小心翼翼的触向镜子,她的手探入进去竟如石入湖镜的涟漪一圈圈的向外扩散。
“你看见了吗,这个就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卫宁心里此刻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但她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回家了。
镜子里面慢慢的浮起一个灰色影子,越来越明像是一张女人的脸。
“镜子姐姐是你吗?很多事情我都想起来了。庄聿不是我喜欢的男人,是你喜欢的是吗?他和你的恋人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你才会这样不择手段的让我从谭静手里抢来庄聿,你心里很清楚,其实庄聿最先遇见的谭静,不是我。”
卫宁紧紧靠在镜子前面,她的话很小声似在轻喃自语,但还是给身后的宇文夜不差一字的都听了进去。她在和谁说话?宇文夜往镜子里面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他们二人而已,但镜子的镜像有些扭曲,他总觉得哪里有些诡异和恐怖的感觉。
宇文夜朝四周迅速扫了一眼,再往铜镜里面看的时候,此刻竟骇然到竟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那镜中的所有一切都和自己这里的摆设呈相同的方向。
事物中的左边,便应该是镜子中的右面。但这面镜子完全不同,他举起自己的右手,那镜中面对自己的方向也另一面的右掌。他可以听见自己狂乱大作的心跳。虽然这个世间有梵音仙界的存在,但是对自己来说,却第一次被一面镜子所骇然失色。
“卫宁,你在和谁说话?孤王不允许你回去,你听见没有?”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想伸出手去抓她的胳膊,却不知为何大脑不听使唤。
“镜子姐姐啊。”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他一句而已。继续在和镜子里面自己看不见的人继续交谈着。
他焦灼的叫着她的名字,卫宁有些不耐烦的回头食指放在唇上。
“我回去后不想和庄聿结婚了,他应该和谭静在一起。”卫宁继续说道。
“卫宁,你真得要回去吗?”宇文夜的眸底闪过一丝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愫,眼眸里是无声的波光,他声音喑哑的问她。
卫宁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依旧在和镜子里面的人继续诉说着只有她们之间才听得懂的秘密。
“我其实喜欢的不是庄聿,那不是真正的我心里所爱的男人。”她突然低声细语却很出人意料的说道。
卫宁回头那身体已经进入了镜子一半,她轻轻呼了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