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往事重现
隔壁听闻者皆面色凝重,看来今日这不可能仅仅是一场恶战。宇文夜依旧面无表情,玩转着杯盏,嘴角竟然勾起一抹冷酷的笑痕。眸底一片波澜不惊,却犹如深不见底的漩涡让人难测其心。
那黑痣红面男人喝了一口酒,晃着酒杯叹息了一声。
“这些年生意越来越难做。流出来的奇货是越来越少,价格也是越来越不让人称心了。”
“老二此话怎讲。”
“某人记得这黑市中最高的一年是在九年前。全天下都在赏猎这一舞惊天下的卫宁。最高你们知道可知多少?”黑痣红面想着九年前的那场辉煌的赏金时代。他伸出了一根指头。
“十万两?”
“是一百万两。”
“我靠,什么娘们这么值钱。长得比天仙还美不成?”白面后生顿时来了兴致,两眼放着奇光。
“这美不美咱家也不明白。但当时两王夺一女的事儿那是天下皆知啊。就是那个有天下第一美男之称,你小妹离家出走去南浔不就是为了元宵节在城头能看一眼的那个南和帝宇文熠吗。”
“我老子的,这故事够带劲。那时小王大概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没赶上这好时间啊。”
“我也听说,那时候他还不是南和帝,是大越国前太子。竟然带着他兄弟,现在的越漓帝宇文夜的女人私奔外逃在外足足五年。”络腮胡补充道。
“我去,太劲爆了。继续,继续。“他拉开嗓门,大喊了一声。“小二,再来两坛酒,四斤牛肉。”
黑痣红面摆了摆身姿,开始回忆道。
“那时某人还在自然堂中,某人的大哥也尚在人世。那一次,真熊他奶奶的。我大哥就差一点就把那奇货给捉住了。但是这女人不简单,忽男忽女的,竟把大哥他们耍的头头转。我后来听我大哥说,那次好不容易把她身边那个武功绝高的影卫小子给调虎离山了。正好又探知宇文熠重伤,自然堂抢得头筹一冲而入。”他喝了一口酒,故做神秘道,“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非但是他们两人,连旁边偷听的宇文夜一干众人也屏息凝神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进去一看,我奶奶的,竟已有一白衫俊朗后生跃窗而入,号称宇文熠是他的人。当时自然堂就傻眼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平白无故冒出这样一号人物,此人还竟自称来自龙吟山庄。
“龙吟山庄?”白面后生一脸迷茫样子。这确实是一个不学无术只知淫恶之人。竟然连响彻天下的第一大庄都不知。当下黑痣红面也微露鄙夷之色,但寄人篱下讨生活,还是无奈的先帮他解释了一下龙吟山庄的来历。
“龙吟山庄,有着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传闻,给他们追杀的人那更是千里追魂百鬼愁。”说到这个龙吟山庄那不论今时还是往昔都是和如今的铁鹰堡齐名,甚至是更强大的暗杀第一大家。他继续说道,“他们有十二个堂口,五个舵主。你要从上百人乃至上千人里面一路相互厮杀,一轮一轮过五关斩六将直到最后还活着的那个人才能成为新一任的堂主。所以他们这一人背后是踩踏着多少别人的尸体而上啊。正因为有如此高超的实力,所以给他们追杀的人那是鬼见了都是一筹莫展。故此江湖上他们和越漓的铁鹰堡共享江湖第一大家的名号。但真正的实力还是龙吟山庄更胜一筹。”
“那你们单凭他口说就这么熊的信了?”白面后生想这冒充的难度可想而知。
“怎么可能?但他非但说得出龙吟山庄所有堂主和舵主的名号,连一些非常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讲的一清二楚。一时间,大哥怕这小白脸是龙吟庄主家的公子,当时就给吓蒙了。后来他还把我们五堂三旗的堂主和旗主名字一个不拉都报了一遍,还说要去我们自然堂拜会下坛主。后面赶来的兄弟又证实龙吟山庄的少庄主确实亲自出山,而且人就是在这块地方。当时众人看他神情自若,不怒自威的样子,几乎全部都信了。因为龙吟的目标确实是宇文熠非那奇货。”说到这边,黑痣红面忿然拍桌而起,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个老子的。这后来才知道,假冒龙吟山庄少庄主的就是那个小浪蹄子卫宁。大哥因为这事才从此一病不起,郁郁寡欢而亡啊。一百万两啊,一百万两就这么从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溜走了。”
“我他娘的。
“我勒个去。”
几个人竟都像亲眼目睹现场受到感染一般,义愤填膺的拍案惋惜。
而旁桌的宇文夜他们自然也是震惊到无以复加。龙吟山庄的人她都敢假冒?这天下确实还没有这女人不敢做得事情了。但是众人心中有疑惑,她到底是怎么得知这么多情报?这些事情如不是组织里面的上锋人物一般是不得而知的。这些个舵主,堂主很多连他们自己内部的人都未曾见识过真面目。
只见络腮胡皱眉略有所思咦了一声问道。
“这报的出名字又如何?为何这么容易就让她骗过了?”
“你个傻缺蛋——不说龙吟山庄,就我们自然堂里面的玉手佛你知道他叫什么?那个红旗舵主你知道是哪一家的来历?你以为这个是查户籍啊?我们都是吃刀口饭的,谁会把家里事翻个底朝天告诉你?这堂不知那堂的,就是三旗旗主各自都可能不知对方真正的模样。那小浪蹄子把我们自然堂三旗旗主曾经密会龙吟狮虎堂和银秤堂堂主的事情一字不落都说的清清楚楚。某人大哥那次是一同前往,所以除了自然堂和龙吟山庄是绝不可能有这天下第三人而得知。”
“那我还是没有明白,那小浪蹄子是怎么知道的?”白面后生一脸疑惑问道。
“奶奶的熊,老子也没有明白。所以某人的大哥才郁闷,才郁闷到死啊——大哥——”这酒喝多了,冲了脑门,竟然抽出手里八环刀一刀把个桌子砍去了一个角。原来这红面上现在是更像染了鸡血一般。“某人的大哥竟然给个臭娘们给耍了!要是给老子抓到这小浪蹄子一定先奸个十七八遍,再打断所有筋骨,割了舌头,砍了四肢,丢到粪池中让她慢慢等死。”
宇文夜这边自然众人也未明白这卫宁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通晓此事。
“丐帮。”宇文夜徐徐用唇语之音解答了众人的疑惑。原来从出逃开始卫宁一直暗中和丐帮收购各种各样的情报,熟记所有追杀他们之人包括他们行走江湖日常的点点滴滴。所以这五年来总是能抢先一步的逃脱被抓的噩运。
“那这小浪蹄子现在在何方?”白面后生继续问道。
“越漓皇宫。”
“什么?越漓帝做了绿毛龟?有趣,有趣。”白面后生一句口无遮拦的揶揄,彻底无任何悬念的断送自己卿卿性命。
众人闻言蓦地抬眸,目光似剑如刃,欲要将那狂厮凌迟万段。只见宇文夜容色无声,眼睫都未一动,只是那眸底翻涌出来的色泽越浓越烈竟能摄人心魄。
“人人都当越漓帝做了绿毛龟,但是——”黑痣红面那贼厮又开始卖起了关子。这下可是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得尤为高涨。竟然连宇文夜都忍不住微微转头看向他方。
“你个奶奶的熊,别在关键茬儿又卖你娘的关子。快说!”
那人嘿嘿冷笑了两声,用手一招,立马两人不由自主把头都凑了过去。宇文夜他们众人更加是屏息不敢错过任何一言。
“绝对的内部消息。这事除了我们几个几乎没人知道。那南和帝不能人道。”他把手半捂嘴巴悄悄而言。
顿时众人脸面齐齐大变。
“不会吧?你确认?”
“你别看他一本正经的龙位凤椅,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呸,那都是唬骗你妹子那种单纯少女。其实他就是不能那个。某人可没有打诳语。”说完那厮还一本正经的竖起三根指头发起誓来。“这事不单某人知道,还有神游堂,鬼冥神府,凌华宫,玄玉楼都——”
“打住,打住,为何你们这多人都都知此事?你们娘个都还一起去偷看人家翻云覆雨不成?”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这么多人一起看了整整半年,你奶奶的熊开始还当宇文熠是真君子玩矫情。半年啊,你能忍,你能忍?”黑痣红面看着对面两个狂摇头的**色鬼继续道,“天天和那小浪蹄子不是弹琴吹曲,就是一个在那边作图,一个拿着她的图纸做木匠。晚上一个东屋,一个西房。兄弟们天天盯着多累,也不就想看看这天下第一美男和第一舞姬晚上来点助兴节目。兄弟们急啊,天天爬在树上,就差冲过去喊话,你丫个龟儿子不行换我们上啊——”
一阵狂浪的诨笑,三人笑弯了腰板,直到眼冒泪花而出方才继续道。
“你老子的这么多堂口人挤在一起干嘛?你也去了不成?”
“这小浪蹄子和宇文熠躲进了天下第一名剑庄。据说是医治了名剑庄主的小儿恶疾。所以为了感激他们,特地下了江湖令,保他们直到宇文熠伤好。某人那时也不过刚及冠,跟着大哥去盯了大半年可累死了。”
“宇文熠受伤了?”
“据说是之前为了救那浪蹄子受了不轻的伤,所以躲在名剑山庄一直在养伤中。各个组织不敢出手只能天天派人紧盯着不放。”
“那女的可真的有传说中这么美?”
“太远了,哪里看的真切。身姿应该不错——两人站在一起还真得是,是那个郎什么,什么女貌——反正挺可惜的,若不是为了钱,还真不忍心看这对鸳鸯散了。据闻宇文熠受了重伤时怕连累她,硬是把她赶出门让那影卫带走。没想到这浪蹄子还情深意重,三九严寒的天气竟是靠在门口冻了好几个时辰。这因为他们奶奶地有情有意,还玩纯情。这众人回来添油加醋的一说,立马这黑市价格就直飙而上。”
”
“哎,要是给老子能看一眼到底是什么美人,就是死也瞑目了。”白面后生挑唇道。
“某人倒不贪恋美色,但这样有义气的女子某人也喜欢。”
“你不是要为你大哥报仇?”
“仇是要报,但谁会和一百万两过不去。这帝王睡过的女人,老子自然也想睡一睡。”
哺时,大风。
顷刻,天如永夜,黯淡无光。
三人自屙房而出。
刀光闪,飞血溅。
一张丑陋的脸上尚还挂着薄醉之色,最后看见的只有那刺眼的一记雪白光芒。倾倒而下的身躯,那喷薄向上的血渐渐轻洒在自己脸上,像下了一场红色的雨。
杀机无声的蔓延,慑人压迫的暗影,憾破两人的肝胆。
白面后生顿时吓得腿骨发软,这凌厉之快的一刀竟未能看清出自谁人之手。
黑痣红面眼中顿起异芒,慌忙抓紧手里的八环刀。
两人眼眸之中只见几道人影齐齐落于他们几丈距离之外。在那些人之中一人自暗光中徐徐走来,玄衣上的玄武图案仿若北冥之神映入他们眼中。只见那人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他的一字一句对两人来说都是死亡聆音。
“今日那轮椅上的瘫子就是一舞惊天下的卫宁。你可以瞑目了。”
“你是——”谁字尚未发出。滴滴鲜血,绽若黑暗。他的喉骨只给掐断一半。步惊雷眉宇间不见了往日散漫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森冷肃杀。他只有杀人之时才会有这副神态,令人难忘却再也无法回忆。白面后生双目圆瞪,眼含惊惧之色。双手拼命掐住自己的喉部,那种慢慢窒息的感觉让他极度惊恐到脸面扭曲,几近狰狞。踉跄的脚步来回晃动……
宇文夜冰冷的眼神仿若犀利的剑锋朝向最后一人。
“你是,你是,是——”
“虽说孤王并不喜欢自己这位兄弟,但好歹他也是孤宇文家的人。污蔑王室在吾越漓是极刑重罪。”这冷冷的声音穿过耳畔,似是剑刃锋从砥砺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