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波三折
宇文夜怕自己这番话太严肃又吓到卫宁,转移了话题又温柔的轻抚她的脖颈细细查看。
“卫宁,你是不是认识这白泽?”
“认识。是去年在御花园碰见的。当时不知是洛川帝坐骑。”卫宁一想到那晚的情景心有余悸。
“你碰过那兽吗?”
“碰,碰过。”
宇文夜心头一惊,捧起卫宁的脸,灼亮的眼眸紧盯着她。
“是你碰的吗?真的是你?你到底干了什么告诉孤?”
卫宁看着宇文夜凝重的样子,似乎她所有的一切都和这个白泽有关。
“我过去摸了它,还给它梳了辫子,最后还把它,它的独角割下来一块做药引。”
宇文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眼光沉沉。过了好半天才语气深重的对卫宁说道。
“你闯祸了知道吗?这兽不是一般的兽。所以高隗才对你有了臆念。”
卫宁显然是给这句话给吓坏了。在她心里高隗变态的眼神,扭曲的神情,还有杀死环的那个场景都让卫宁确定他是一个重度精神变态者的表现。她或许不畏惧死亡,但是没有人能不怕死亡带来的恐惧。
眼泪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如玉珠般滚过脸颊,跌落在宇文夜的手背上,碎了帝王的心。他亲吻她的眼角、脸孔、嘴唇企图拭去眼泪的痕迹和她心里的惊恐。
“我想知道他要找到我的原因。”卫宁内心迸发出一股说不清的力量渐渐扩张到全身,她不愿意坐以待毙,她要主动出击。
宇文夜看着卫宁瞬间转变的样子,那目光中又闪现出了不屈的光芒。他突然觉得她和白泽合二为一了。是的,他们竟如此相似。一人一兽,珍贵而美丽,却难以驯服。怪不得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这么在意她,想要得到她。高隗也是这个目的吗?
“陛下,我要去次文书阁可以吗?请您赐奴婢令牌?”
宇文夜握着卫宁的手转头就走。
“去哪里?陛下?”
“不是要去文书阁?”
“奴婢自己去就行了。”
“你不害怕了吗?”
“好像突然就不这么害怕了。仔细一想奴婢吓糊涂了,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个把月是恢复不过来的。”卫宁觉得自己的智商又重新充满能量回来了。
宇文夜眼有失望,她这算利用好他了吗?手中加紧了三分力。
卫宁吃痛,知道他生气了,慌忙挨近身边道歉道。
“早上人多是不怕。但晚上还是害怕的,需要陛下保护——”
宇文夜眼角瞥了她一眼。坏丫头真得是太坏了,等她身子好了,一定要惩罚,好好惩罚才行。
这一国之君堂而皇之的手牵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内常侍大摇大摆的走过后寝众地,一路上噼哩啪啦,瓷碎盆落之声就不绝于耳。
他们在文书阁里面兜了大半天,宇文夜不知卫宁要找什么书籍。
“你要找什么书?”
“关于催眠的。”
“什么叫催眠?”
“就是能让你睡觉的时候唤醒你潜意识的。”
“竟有这书?”
约莫有一二个时辰的样子卫宁似乎有了点眉目。
“陛下,这本书是谁写的能告诉奴婢吗?”卫宁从地上爬起,眼睛一亮问道。
宇文夜已经在罗汉榻上打了一个瞌睡。睁开一看,惊了一跳,地上叠着一打都是书。
“这本是梵音上仙玉子烧所编。”
扑哧——卫宁忍不住笑出了声。玉子烧?我还鸡蛋卷呢。这古人的名字着实有趣的紧啊。
“奴婢找到了,陛下。奴婢就是要找这本书,应该说奴婢就是要找这位上仙。要如何才能见到这位上仙呢?”
宇文夜皱皱眉,跳下罗汉榻。
“她在梵音跟着孤王的师父在修仙。上了梵音一般无大事不能再随便下山。”
“竟是这样,”卫宁有几许失望,但是很快又说道,“那奴婢上梵音可以吗?”
宇文夜心里想怎么可能让你上梵音?梵音又不是集市。但是又一想卫宁竟然能和白泽相处无事,她身上的灵性已经超越了普通人。他怕一旦上了梵音,卫宁如果不肯再下来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当下一口回绝了她。
夜里卫宁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一身素袍道姑打扮的女人面罩轻纱,身后背着一把拂尘。周身散发了灵气,笑容可掬。
“灵洞真人,让我来找姑娘。现在我来给你一个梦境。你不用紧张,只要跟着贫尼的梦境便能得到姑娘想要的答案。”
说完,拂尘一撩。浮生一梦。这场梦竟做了很久,非但如此她还做到了一些她自己都未曾想到的事情。
当宇文夜张开双眼之时,就看见头顶有一双黑漆漆,像是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在凝视他。
“你已醒了吗?”
卫宁手撑着头俯视着下面的宇文夜,对他摇了摇头不置可否。突然低下头沿着他高挺的鼻子一路吻下去,最后湿润的软唇贴上他的嘴停了了几秒,滑到耳边轻声说道。
“谢谢您,陛下。”
“孤没有在做梦吧?孤的卫宁今日竟如此温柔?”宇文夜刚醒嗓子低沉而有磁性。
卫宁还是不语,她在梦中见到的他,现在眼中的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他竟可以同时残忍又能温存。难道这就是一个嗜血军人的两面性?
宇文夜没有去计较卫宁的沉默,他抬起手抚摸着她依旧苍白无色的脸。
“孤册封你为贵妃如何?按吾越漓皇后礼仪来不少你一样?待日后诞下龙嗣孤扶你上皇后之位。”
卫宁似乎对这些话没有任何的反应,趴在他身上轻叹道。
“还是让我做奴婢吧,这样更自由一些。”
宇文夜一个翻身打开身上的卫宁,似乎受了侮辱一般怒气冲天。
“滚出孤的龙阙殿。”他的怒吼几乎能将殿顶震碎。
卫宁不知为何宇文夜如此暴跳如雷。这前一秒还在暧昧的纠缠中,这下一秒已经勃然变色。她想了想必定还是那句话惹怒了他。是啊,他如此珍爱自己,最后却发现这份心意还是被无情的践踏了。但她不知为何本能的抗拒这样的身份和头衔,宇文夜越是想逼他为妃为嫔,自己就越是想逃走。
龙阙殿外在下着淅沥沥的细雨,天色刚过破晓之时,雨点落在她的身上,这一段路走去竟打湿了她整件衣裳。隐隐约约一阵阵风而过,四月天虽未冷彻骨,却还是激起人一身鸡皮疙瘩。卫宁丝毫没有察觉,木偶一样的在雨中慢慢行走。眼中空洞无物,小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雨,顺滑的头发全被打湿变成一缕缕贴在脸颊上。
“小姐,你回来了啊。”红芍看见卫宁一身潮湿,一脸落魄,知道她又惹陛下不开心了。“你快点进去,我给你去冲姜茶。”
卫宁裹在被子里,神色发呆。
“红芍,他说要封我做贵妃,还要日后诞下龙嗣扶我上皇后之位。但是我,我却和他说我只想做个婢女来得自在些。”卫宁紧紧抱住红芍,头垂在她肩上。泪光闪过低声说道。
“曾经或许只想一双人。但现在他越是对我好,我却越是害怕。我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东西,他可以一边为了我残忍的杀害无辜,却一边转过头对我呵护有加。红芍,我,我有时我觉得他,他性格里面有缺陷,他和宇文熠不是一种人——但是为何,为何我偏偏要喜欢他,而不是王爷。”
“小姐,或许这就是你的命。你认命了吧——”两人相拥,红芍不知眼前她的小姐为何总是踌躇不决。
越漓帝宇文夜,骁勇善战是每一个沙场男儿热血沸腾的对手。英俊酷冷是每一个越漓女子梦寐以求的男人。就算他再残忍狠戾那又如何?在这里哪一个帝王将相不是如此?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她们女人只要有一个男人宠着爱着就是天大的幸福,为何她的小姐却这样的不识好歹?
红芍不敢有非分之想,但是这越漓帝是多少女子心仪的男人。连绿漓娘娘这样的倾城佳人都折服于他。这个后寝里面没有人是被迫入宫的,他也从来不会强迫任何人。只是红芍从马未都跟着一路走来知道他们国君的心从来都在小姐的身上。
庭院里满植牡丹,各色都在斗艳盛开,花团锦簇。枝条交疏,绿叶圆润。花朵的每一扳文理都细致美丽,一株株儿牡丹都开的精神饱满,自信的展现自己的绝代风华。
“念奴,你觉得是这牡丹好,还是胡兰姬美?”绿漓的声音犹如夜莺婉啼清脆婉转。
“胡兰姬这种妖花再美也不过寥寥数时。怎可和这国色天香的花中之王堪比?”念奴顺着绿漓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哼——念奴。你可知罪?”绿漓声音冷中带笑。咔嚓一声剪断了其中最娇艳的一株。“这胡兰姬可是我们的国花啊。”
念奴跪在地上。眼中却没有一丝惊慌。“奴婢知罪,请娘娘恕罪。”
一转眼间绿漓平静而娇媚的脸上,目光森冷而炙热,像是火焰中燃烧的彼岸花,散发着属于黄泉彼岸的杀气。那花儿在她手里被慢慢捏碎揉烂一会儿工夫就兰摧玉损。
没过几日,卫宁给绿漓传召去了承凤殿。不过同时给传召的还有不少其他宫婢,清一色都是琴瑟好手。一人一琴带着进了承凤殿分坐两排,一人一张琴谱分乐而奏。
中途绿漓会坐在软塌上听一会儿,但从来不会靠近任何一人。不笑却也不冷。每个人午膳的时候会到庭外的偏殿用膳,但是不能离宫,等吃好午膳再继续弹奏两三个时辰才算结束,这样陆陆续续竟也有两月有余。
“过些日子女和月母国,还有一些其他邻近的国家都有使节过来参见越漓帝,请各位给本宫打起精神来。”
原来是月相他们要来啊,算算日子自从那十二国君王宴后就再无和她们见过面。卫宁若有所思。
绿漓的眼神轻轻扫过卫宁,错落在一群宫婢当中的她毫不起色。脸色苍白而病态,弱不禁风的羸弱身子。为何陛下会为伊魂不守舍?如果爱她为何至今都不给她名分,但是不爱为何竟能在喘息中无意轻唤她的名字。绿漓狠狠搅动着衣角,那三千宠爱原来不过都是一场梦。
月白执意要见到卫宁,宇文夜无奈只能在合德殿宣召了她。
“卫姐姐——”许久未见,月白竟又长高了一些,快要到了及笄之年。她容貌俏丽,眼若星月,性子活泼直爽倒是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月白,许久不见,你——”
“咳——”卫宁欣喜,刚想和月白叙旧,就听宇文夜咳嗽了一声。
“哦,奴婢拜见月白郡主。”
他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了尊卑礼数。
“不打紧,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卫姐姐是月白的救命恩人。我们姐妹相称便是。”月白到底年轻口无遮拦,这一说,倒是显得宇文夜颇为尴尬。幸好月相过来打了圆场。
月白看卫宁带着面纱,脸色似有苍白,竟然一把把她面纱扯下。
“姐姐,你生病了吗?为何竟然如此,如此憔悴?上次见你还是好好的。”说完竟然还幽怨的看了一眼龙椅上的宇文夜似有责怪之意。
卫宁虽眼未看宇文夜,但心知他一定又在气恼。于是悄悄给月白咬着耳朵道。
“姐姐来月信了,肚子痛呢,所以气血不好。”
“哦哦,月白还以为姐姐受了委屈。”月白轻轻把头抵在卫宁的耳边道。“宇文王爷托月白来看看你。”
卫宁心头一颤,惊喜交加。但只能忍着不动声色,上面龙位上的男人现在一定是在暗暗窥视着她们。
“月白,这里不方便说话。千万不要在越漓国君面前提宇文王爷,知道吗?”她声音压到只有月白才听得到。
“陛下,月白许久没有见到卫姐姐了,今晚能否让卫姐姐来月白寝宫住一晚?”月白想着宇文熠对自己的托付,急急忙忙的想领着卫宁出殿去叙旧。
“月白郡主,孤宫里的宫婢是不可以随意出宫去的。如果郡主要叙旧的话就在这边。晚了,孤王给郡主一人在吾越漓皇宫中准备寝宫休息。”这话客套,意思却生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