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宫心毒计(番外篇)
“越旬帝准你杀我了吗?啊,二十八个顶尖的影卫一口气都死了,你说他会不会很生气?还有,影卫死了也算了。而里面那个再不济也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兄弟,是王爷。你可考虑清楚了墨大人。后面那位寒堡主可比你脑袋瓜子灵活多了。”她此刻一边阴险的撇嘴冷笑,一面把头往后一侧对着后面的寒武鹰扬了扬手打了一个招呼。
二人被她怪异的行为弄得又是一阵愣神。
“那我开始数第二遍了哦?没事,有二十八个人了,墨大人你慢慢想好了。我现在还不是很急。”那冷漠的神情,嘴角扬起的戏谑弧度,都让墨影这样征战过沙场的人都感到害怕。
此刻天地仿若在墨影的身后坍塌奔溃……
“墨,墨大人,她若是日后回宫在陛下面前随便说你一句不是,今日您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心机了。他们两兄弟的事,您为何要参合进去呢?”寒武鹰被墨影的固执所累,这一切还看不明白吗?不放人她杀光了二十八人,王爷再死了,这不过一件追踪盯人的小事却变成了天大的灾祸。“让他们先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寒武鹰此刻冷汗涟涟,就差自己没有跪下来求这个顽固不化,不懂审适的男人了。
卫宁数到五,又是手一挥。墨影还来不及出声,那后面又是一记轻哼。那是谁?是星影还是柳影,还是哪一个?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他们。
她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那说杀就杀的性格令人生畏。果决至极,简直是把一个狠字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住手。带着王爷走。”他颓废的像一个被判了死刑之人。只有那双充满血色的怒眸依旧在熊熊燃烧。
卫宁生怕事有多变,得到墨影的一声令下,她马上让明月心和卫影进去把宇文熠放入马车中,赶往西夏隅凉镇而去。而中途她已经安排好一切,在三条分叉路口处,同时三辆相同的马车朝三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把人可以还给我了吗?”墨影的嘴角一直在抽搐。这辈子像这样让他感到手段果断毒辣,却能潇洒自如,若无其事不放于心的女人,自己会铭刻在心里一辈子。
墨影根据卫宁的要求让自己的所有影卫包括铁鹰堡的人都后退至少六里开外。
天色此刻已快要全部暗下来。这个女人就和宇文夜一样的让人感到无声的畏惧。
“墨大人,别再追我们了。人吃五谷杂粮,你没事躺在家里生生病总会吧?伴君如伴虎,我知你为了我操碎了了心。所以做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找不到的话我想陛下也不会杀了你。如果要革职的话,从赤影脱队开始他就对你下手了。”她淡淡一语,再看墨影此刻的表情还沉浸在她杀了两个影卫的事上欲罢不能。
卫宁拉转马头,嘴角一勾。抬头静静看了一看空濛微闪的天光,便向着黑夜深处飞驰而去
月上柳梢的淡淡光晕下,他下马用剑劈开铁笼,乍然有一种郁闷的感觉贯穿全身。
他拉开被杀死的两个影卫蒙在眼上的罩子,向着夜空发出一声莫名的厉喊。这死的哪里是他的影卫。天黑又有一段距离他心烦气躁中,这女人竟然使了障眼法。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做好的圈套。死的这几个只是被灌了迷药等待处斩的江洋大盗罢了,明月心私下花了一笔银子提了几个人出来。
“墨大人,楚天十二楼。你的人都在哪里。”不知从哪里是谁用浑厚内力送出一声。
夜寒中又下起了零星的小雨,迎面飘送脸颊,南方的气候未有北域的大雪纷飞,却阴寒凛然浸入骨髓。随着雨点零落飘卷,墨影此刻心里有说不出的五味杂陈,怔怔站在那里不动不动。他阖目之中,黑暗中那微微勾起眼梢,清光深幽的眼睛便浮现在心头。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陛下为何一直对其爱恨难断,欲罢不能。这女人并不如传说中的美貌,也无妖冶媚态,但只要和她触过,那一眼便能让你再也挣脱不掉。
这种女人天生带煞,让男人折煞的忘不了,恨不起。
薄暮下,雨歇微凉。
野利穆兰正在桌案上俯身写着一首诗:
谢却荼蘼,一片月明如水。篆香消,犹未睡,早鸦啼。嫩寒无赖罗衣薄,休傍阑干角。最愁人,灯欲落,雁还飞。
“谢却荼蘼,此情终了——”
她喃喃自语中,却听见外面一阵纷扰有力的脚步声打破了她的沉思。
那张怒气喧天的面孔冲到野利穆兰的面前,宽袖一挥,她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椅上,周身被他的气势震慑的微颤了一下。
“皇后心头的怒气可消了吗?”他阴冷的脸和生硬的语调融合在一起,让整个清宁宫比外面的二月飞雪还要冷冽。
“陛下是为了绿漓来问罪于臣妾吗?”她眼中不由浮起一层浅雾,心知他会来,也做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的心中抽痛。
“到底做了什么滔天大罪,要划破她的脸,打死她的宫娥?”宇文夜眉宇间的戾气肆意纵横。这本就对野利穆兰没有半点情意,现在更加是平生了不少厌意。
“臣妾,臣妾哪里划破了她的脸?只是掴了她两掌而已,这里这么多十几双眼睛都看到了。为何要污蔑臣妾?还有她怠慢礼数——”
她的话此刻在宇文夜的耳中听来都是刀剑,这是其亲口承认的掴掌,还有什么可说的。宇文夜截住了她的话,脸色带着一丝冷笑一闪而过。
“皇后,别太分过了。否则给孤滚回西夏去。”
野利穆兰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宇文夜的话字字诛其心,犹如钢刀剔其骨,凌其心。这一刻任凭雀儿怎么呼喊她,野利穆兰只是痴痴傻傻的坐在那边,骤然喉口一声哽咽,眼角的泪水便肆意而流,如洪水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本宫好恨,好恨——”她不知此刻是恨绿漓,或是宇文夜,还是自己悔不当初的执念一心。
有人悲伤也就有人欢笑。
绿漓让念奴什么事都照实说便好。她并没有在宇文夜面前抱怨过野利穆兰一个字。这张绝色之容上的五道血痕自然会帮她去讨回所有的耻辱。
果不出所料,宇文夜恼怒的是野利穆兰为何要抓破绿漓的脸,这破相损容等于是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绿漓怠慢礼数有错在先,但她也过去认错了,罚也罚了。却非但要打死她贴身宫婢不算,还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他迅速下了一道口谕,没有明着说却允许绿漓可去可不去给皇后每日的请安。
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破例插手后寝之事,众人忌惮绿漓一时的盛宠,皆转向巴结承凤殿而去。这东宫十二人中大部分都是大越四品以上官宦家的女儿。那时卫宁当初选艺秀时遇见的损人利己的督军府千金便是其中的蔺妃。
所有大越的妃子再明争暗斗,一旦碰见了这北漓姿容绝色的绿漓,自然都把个人恩怨放在一边。原来那日是想抱团去看皇后怎么训诫此妖女,没有想到皇后反被覆军杀将,让绿漓更加独宠一身。
蔺妃脑袋最灵活,带着不少礼送去绿漓处,想巴结一下也好分得一羹雨露均沾的机会。绿漓在北漓之时便心高气傲。她虽是被灭小国却还是皇族贵胄,怎么会把小小四品督军的女儿放在眼里。而二人的胸襟和气息又都十分的相似,这相谈下来话中夹棍二人都并不喜欢对方。
蔺妃这些年来性情一直未有更改。何况陛下常年都在外打仗,皇后性子又并不苛刻她们。所以这些养在宫闱中的女子便不知天高地厚。既然绿漓这条路行不通,蔺妃只能回去后诽谤绿漓自视盛高,看轻她们大越嫔妃。众人被一挑唆,便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如何陷害之计。
却不想这是北漓的皇宫,里面所有的宫婢大部分都是北漓人士。绿漓虽看轻那些和自己争宠的嫔妃,但她年纪轻轻就已熟知如何周旋于宫闱,懂得悦君之术。对于宫里的这些看似貌不起眼的内常侍和宫婢还是多有拉拢和恩惠。于是立马便有人把这个消息去暗禀了绿漓。
这燕成帝好色成性,北漓皇宫美女如云,每天上演尔虞我诈的宫斗,你死我活的争宠比她们这群心思简单的大越后寝之人一辈子看过的还要多。宇文夜寡淡的性子让这些大越嫔妃和睦的实在太久,根本不懂绿漓是北漓皇宫中的一条美女蛇。她既有无双的美貌,更加有毒辣的手腕。
她们能想到的也不过是在绿漓的膳食里面下泻药。绿漓心里知道此事,却一直捂着不声张。她要把这件事坐实了,才会让这些年知道陷害的代价是多么的惨重。
她们下泻药的分量其实十分轻微,但绿漓要她们死无葬尸之地。那天晚上,当着宇文夜的面她拉得连血尿都出来了。尚药局全部太医都聚集在承凤殿内为其查症。最后发现是有人在绿漓饮用的茶水里面下了泻药。而这泻药的计量又极大,遇到绿漓正好来月信体虚之时,便有夺人性命的可能。
宇文夜龙颜震怒,彻夜追查此事。那早就准备好的人证物证立马就正义凛然的呈在他的面前。而这群大越的后妃聚在一起又一点都不避讳他人耳目。所有人都亲眼看见她们在一起商议着陷害绿漓娘娘的毒计,添油加醋之下又有宫娥指证,无论她们怎么百口莫辨,事实都不容抵赖。所有参与其中的东四嫔妃全部被他打入冷宫。而策划这一切的蔺妃则被关进了内务府的大牢,后续是死还是被贬到奴役库便再也无人关心。
大越吞泯北漓后,前朝的人多了一倍,这后寝自然从来不会缺人来填补空位。宇文夜要拉拢善待北漓的官员,便将他们的女儿们纳入这北漓皇宫中来。北漓的姑娘本就以美貌而著称天下,这新入宫的最大不过双十年华多一点,最小的及笄之年也不到。而且全部都是二品以上权高位重的官宦家的女子。
新人们初来驾到,雨露均沾在所难免。
绿漓穿着一袭绣着银丝图案的朱雀绯衣,从宽袖中伸出套着镂花缕金的长指甲,仔细的修剪着一盆国色天香的花中之王牡丹。那美玉凝脂的藕臂在光下闪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念奴,你说本宫是不是作死?那几个庸脂俗粉换来了这样一群小妖精。早知如此,下手就不要这么狠了。”说话间明艳的娇容上,那眉梢吊着妩媚之色。眼底藏匿的噬人漩涡,却如这幽潭深不见底。
“她们怎么能和您娘娘比呢?”念奴垂眸马上递上一杯杏仁玫瑰茶。
“可是她们毕竟年轻啊——”这一句话她说得有些失魂落魄。光晕下长长的羽睫在眸底投下一片黯淡的阴影,让白皙如玉的脸孔更显楚楚可怜之状。
这宫里最不缺的不是美人而是一波又一波怎么都灭不掉的年轻充满弹性活力的身子。
不过宇文夜的表现却出乎绿漓的意料之外。他不是燕成帝,而且也不喜欢和他的政权有千丝万缕裙带关系的女人。
这些年轻的妃子的确各个都娇艳无比。可是她们只是笼络群臣的工具而已。偶尔在身下让她们婉转沉吟也只是身体的发泄罢了。他即不稀罕,也不痴迷。
只是最近从前一直风平浪静的后寝不知为何竟频生状况,弄得他心烦不已。总觉得似乎最近漏忘了什么事情。却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看见乾影来和他说墨影大人告假休病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整整大半年都未曾召见过墨影。。
“墨大人生病了?什么病竟重到连见孤一面都如此困难?”他眼神带惑得蹙起修眉问道。
乾影无奈把二十八宿的统领角影一起叫到前朝偏殿中向他细细禀明一切。
“墨大人受此戏弄心中淤积成疾说没脸再见陛下,请陛下准他辞职归里。”这事在影卫中引起非常大的震动。二十八宿都是绝顶的大内高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轻而易举的把他们全部活捉不算,还拿着他们的命威胁当朝二品大员。其谋,其勇,让这些从未吃过败绩毫无感情的影卫们有了人生第一次的情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