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双面帝王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她发烧了。但一个宫里的宫婢发热谁来在乎你,所以也就自己忍着。上午忙好了,下午不放心还要抽个时间去延华殿看看他们。刚进大殿里面就看见宇文都烨又打又踢自己的宫婢。而环哪里敢还手只能躲来躲去。
卫宁冲过去刚要喊话,啪的一下一巴掌伦了过来,她给打蒙了。宇文都烨看见卫宁来了就放开自己家的宫婢转而攻向她。卫宁开始不想于他计较,但是躲了几圈觉得这样子下去可不行,不能放任这个小殿下再这样肆意妄为了。
当下一把抓起他的身子,和上一次一样,脱了裤子,屁股上啪啪啪的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还要说,“你母妃在,你也这样吗?”
叫站立一边的环看傻了眼,再怎么落魄,一个宫婢怎么可以随便打主子的屁股呢。
宇文都烨被打了以后哇哇大哭,卫宁继续道,“你想说什么说出来,哭哭啼啼我怎么知道你要干嘛?”
宇文都烨比她想象的倔强多了,两个就这么对峙着。宇文都烨突然指着自己的嘴意思渴了,宫婢马上要去倒水。卫宁一声呵斥。
“不给倒,让他自己说出来要喝水。”
环吓坏了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宇文都烨看见以后又冲上来要打婢女。给卫宁一把拎起来丢回到椅子上。
“环,你出去吧。省得在这边找气受。好了,我会叫你。”卫宁想她留在这边就没法好好管宇文都烨。她今个一定要他自己把喝水两个字说出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宇文都烨要如厕了。他指指自己的下面意思要卫宁帮他解裤子。
“你要干嘛?告诉我。”
继续指着裤子。卫宁摇摇头,就是不理睬他。慢慢的宇文都烨的脸色变了,他快要忍不住了。卫宁心里一软想算了一个孩子何必这样。但是转念又一想,如果今日放弃了,可能他就错过一次开口的机会。所以硬生生的忍住不去理他。
终于宇文都烨忍不住了,小声喊了一声,“本王要如厕。”
“大声点,我听不见。”卫宁欣喜万分。继续让他发泄出来。
“本王要如厕。要如厕。”宇文都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终于还是尿了一身。
卫宁跑过去,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亲吻着他的小脸道。
“哭吧哭吧,姐姐会一直陪着你,都烨。”
斜阳西下,返照着天际火红的晚霞,把一大一小两个人照耀在霞光之下,显得如此温暖而祥和。
宇文夜肃清政敌之后,终于在绿篱的承凤殿高枕而卧好好睡了一宿。
他躺在凤榻上斜眼看着妆台前的绿漓,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这辈子看见过最美的女子。
她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娇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直垂腰际,青丝随风而舞。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又有成熟女人的妩媚味道。
第一次见到她时自己只是遵从男人的本能想霸占她而已。但是他竟发现绿漓除了绝色的姿容,她的性格和以前的瑾瑶如出一辙。如果蒙着眼的话,他会分不清楚到底是瑾瑶还是绿漓。瑾瑶他不敢再去寻找,这么多年,他心里总是非常内疚那时的决定。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了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所以当发现绿漓之时,他就把对瑾瑶所有的感情全部转移到绿漓身上,绿漓不单单是她自己,她同时也是自己的瑾瑶姐姐。
还有一点,只要自己在绿漓的温柔乡里,他可以暂时忘记卫宁。那时卫宁和宇文熠逃在外面的几年,他天天无法抑制自己的狂怒而杀人如麻。而后夜夜做着噩梦,那些无辜死去的亡魂们都来找他索命。自从第一次遇见绿漓后,他竟可以在她的身上睡得很安稳。她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女人,和那个让自己操碎心的毒红子真是两个极端。
一想到毒红子宇文夜突然发现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到卫宁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想着想着竟然全部心思就又飘到她身上去了。想起卫宁打马吊的那个窘迫的样子,宇文夜到现在都忍俊不禁。每天都要出个花样挑战他的耐心,哎……算了算了,不能再想她了,否则自己又要忍不住召见她了。那要不等下就召见她吧?
绿漓悄悄的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最近陛下心思恍惚的厉害。像这样一个人坐立不安发着呆的样子越来越多。凭着女人的直觉,似乎他对某一个人开始动了心肠。她绿漓可不是一个只会吃酸拈醋的女人。在这个皇宫里总是也偶尔会有个女人让他恍惚一阵子,但是一阵子而已,他还是会乖乖回到自己身边来。绿漓对着铜镜微微一笑,立刻里面呈现出一个艳色绝世的女子来。
宇文夜召见卫宁,结果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哪里了。现在整个御膳房都被罚跪在地上。到了戌时她总算头昏脑涨的回到御膳房。结果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包括齐大人在内都跪在地上,眼神里面那种怨恨之情不言而喻。
“婢女宁,陛下召见。还不快去。”齐大人想过了,如果她再待在自己这边几年,他还是自己告老还乡算了,总比现在天天提心吊胆着自己的人头好吧。
这个时候他竟然要召见自己?此刻她头晕目眩,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的疼痛难忍,这种天气竟然还觉得身处寒窖一般。卫宁无奈只能去洗了一把脸,铜镜中的自己竟然双目赤红,脸上感觉像火烧一样。
“宇文夜啊,你真的是吃饱了太空。你唤我干嘛?难道还想宠幸我不成?哼——”卫宁对他感到无限的失望,似乎曾经那个心里爱恋的宇文将军已经渐行渐远……自己对他除了恐惧害怕,大概就是厌恶了。
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龙阙殿。
他身姿硬挺的端坐着仿若修竹。黑发蓝衣,孤傲而疏离。
“参见陛下。”跪匍下来的感觉反而好很多。卫宁静静地把头碰着地面,冰凉的砖面让自己滚烫的额头和脸舒服了不少。血液倒流的作用缓解了不少不适感。
“你今儿去哪里了?御膳房为何竟然连一个人都不知道你的去处?”宇文夜厉声问道。
管你屁事卫宁心里想。
静谧。空气似乎都在这边凝结了。
“孤在问你话,你为何不回?”宇文夜看她一直低着头,屁股撅得老高,问她话又不答,一时火冒三丈,她又在藐视他的威严吗?
“你如此放肆!”宇文夜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突然卫宁就软绵绵的全部趴在他的身上。滚烫的额头抵着宇文夜的口鼻上。
“竟烧得这么厉害。”宇文夜一摸卫宁的额头竟然烫的烧手。他一把把她抱起放在自己的龙榻上立即吩咐内常侍迅速请了御医过来诊治。
这一场高烧,卫宁竟然昏迷了一宿。
她做了一个很妖孽的梦。梦里她走进了一片蛮荒之地,四面刮着漫天的风沙,堆尸如山,十分恐怖。抬头那片阴霾长空竟是猩红一片。卫宁极怕,开始赤足狂奔,后面风沙慢慢变大逐渐转化成无数的冤魂亡灵之脸向她飞扑而来。
正在此时,她看见了宇文夜,他骑着马飞驰而来,伸出一只手道,“快上来。”两个人骑在马上向前方疾驶而去。终于看到一片宁静的湖泊……
“卫宁,孤就送你到这边了。”他把卫宁放了下来摸着她的脸说,“你跳到这个湖泊里面去。”他的眸子竟然能倒影出整个天空。
“那你呢?”卫宁看着后面的风沙越滚越近,那一张张可怖的脸上面都带着深重的怨念。“你快下来,我们一起跳进去吧。”
“卫宁,我爱你。”宇文夜俯下身子冰冷的唇触在她的唇畔。突然他被狂沙团团包围,一张张的人脸穿梭在他的身体里面。
“宇文夜,宇文夜——”卫宁伸出一只手想抓住他。但是扑了空……再来一次。
宇文夜蹙着眉头,看见卫宁不断地唤他名字,还伸出手在半空中不断的抓来抓去。他把自己的手伸去卫宁竟一把抓住他,竟然脸上露出了失而复得的笑容。这丫头在干嘛?做梦梦到自己了吗?宇文夜看着她烧红的脸蛋。
卫宁一把把他拉下马来,他真的好重啊。后面的黄沙前仆后继围绕在她面前,真的让人毛骨悚然。沙里面的人脸渐渐有了清晰的模样。有些缺了一半的脸,有些脑袋里面的脑浆还能清晰可见。
“龙渊剑——”卫宁一声惊呼。
宇文夜听见她竟然叫了一声他剑的名字。十分诧异。细细看着她的脸,似乎还在梦里做着什么挣扎。
龙渊剑飘在半空,所有黄沙中的人脸都汇集在它左右旋风一样的回旋着。他把宇文夜渐渐的从地上刮起来,卫宁没有办法只能拉住他一只脚。
“醒一醒,你快醒一醒。”卫宁狂叫着。宇文夜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竟然是血红的。他和他的剑慢慢要合并在一起。
“不要,不要进去,宇文夜你快点出来——”卫宁泪流满面的大声疾呼。
他要去哪里?宇文夜看着还在说胡话的卫宁,只见她开始眼角拭出眼泪。
突然卫宁想到了什么。她回头往湖泊方向跑去,一头扎进了湖水里面,竟然看见了一头白泽和宇文夜的师傅灵洞真人。
“灵洞真人,为何你也在这边?”
灵洞的样子很虚幻,他随着水波而随意变化。
“卫宁,你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这边了吗?”
“我为何要来这边?”
“因为你是我徒儿的治愈者。”
“我不懂你的意思。”
“骑上白泽,把他从剑中救出。”
为何我是宇文夜的治愈者?我要治愈他什么?抬头一看天色已完全变红,艳如血。
白泽游到卫宁的身边把她慢慢从水里托起而后撒蹄飞上天空。不远处宇文夜和龙渊剑马上就要合二为一了。
怎么办,自己要怎么办。
“白泽冲进剑里去。”卫宁一声疾呼。就看到白泽唰的一下带着一道银光向充满了怨灵的邪剑而去。卫宁腾空跃起一把抱住宇文夜,两个人只见一道强烈的白光裂开。
“哐当~~”
宇文夜不过离开了龙榻去拿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卫宁从榻上翻身滚落而下。他慌忙过去把她抱起,就见卫宁睁开了双眼。
“啊,你还活着?”卫宁突然梦到从万丈高空和宇文夜双双落下,然后身子一痛,才发现自己从榻上滚落下来。她还没有完全清醒中,双手在宇文夜的脸上乱摸欣喜若狂的叫道。
“呵呵,你梦到孤什么了?”虽然知道卫宁只是在做梦,但宇文夜看她这么在意自己的安危,心里自然是喜不自禁。
“把龙渊剑帮我扔了,不,烧掉它。”卫宁说完,又神志恍惚的昏睡了过去。
宇文夜有些愣住,心想没事要扔他的剑干嘛?这丫头发烧都能这么给他不安心。
等卫宁恍惚转醒已是第二日晌午,她对这个梦竟还能记忆犹新。
“治愈者?”卫宁自言自语说出这个陌生的名字。它代表什么意思?
“你饿了吗?”宇文夜摸着她的额头,语气十分温存充满溺爱。让龙阙殿中的宫婢和内常侍们都面露惊色。这个龙榻上除了绿漓娘娘,从未见第二人睡过。而且她还是一个和他们一样身份低微的宫婢。
“陛下,把你的龙渊剑借给奴婢看下可好?”卫宁挣扎的爬了起来。她现在对宇文夜的剑充满了好奇。
宇文夜面露难色,她要自己的剑干嘛?
“求求您,给奴婢看一下?就一下?”她撒了下娇,这招她知道对宇文夜管用。
“那你小心些。”宇文夜把剑递给卫宁,不知道她要干嘛。所以神情紧张的看着她和自己的剑。
卫宁把剑慢慢拔出,寒光凌冽,长约三尺,分量很重。看宇文夜提着轻松,真的到自己手里一掂至少十斤样子。卫宁把剑全部抽出后,把头低细细看着这光滑的剑面。
宇文夜觉得卫宁应该再继续睡一觉,他看着她这么古怪的动作心中有些不安,这闯祸精经常会给他带来些意想不到的事。
“我靠,刀魂啊。”卫宁终于想起来以前大学里面玩过的一个游戏。她反复看着这剑越来越觉得邪气,然后把手放到刀尖上用力拗了一下,这剑非常硬。她又把双手全部移动到剑头小心翼翼的去拗断它。“果然很硬,看来要烧掉才行。”
“来,卫宁,听话,把龙渊剑还给孤。”宇文夜觉得她这次发热严重,目前还是处在神志尚未清醒的阶段。立刻叫了御医再给她诊疗。
慢慢把剑从卫宁手里抽出来以后,宇文夜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陛下,这把龙渊剑从何而来?”
“再睡一会儿。”宇文夜把她硬是按了下去,拉了拉锦衾。
是夜,当卫宁完全清醒过来睁开迷茫的双眸时,转头一看竟心中怦然一跳。为何宇文夜竟睡在她边上还在批阅奏折?
“陛下为何睡奴婢边上?”她心里一阵紧张。撑起半边身子往外挪了挪并把被褥往身上拉紧一些。
“这是孤的龙榻。”宇文夜眼也未抬,继续看着奏折。
卫宁一想,对啊,自己病糊涂了,不是一直在龙阙殿吗。床给自己了他睡哪里去?当下就翻身起来要走,给宇文夜一手拉住。
“去哪里?”
卫宁一看宇文夜这样子估计是不想让自己回去。只能马上换个借口。
“肚子饿,奴婢去找点东西吃。”
一盏茶的功夫,面前至少呈现了四五十种大大小小的膳碟。卫宁有些尴尬的看着宇文夜,他对自己还真的是好。以至于不敢去相信另一面的他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魔刹。
“奴婢吃不了这么多——”她一个病未痊愈的人怎么可能吃得下这些饕餮美食。只能盛了一碗粥合着清爽点小菜和蔬菜饱腹。
吃好晚膳,她还是想着龙渊剑的事。于是喋喋不休的把自己打过的游戏【刀魂】的故事情节慢慢告诉宇文夜,暗示他这其中的蕴意。
“陛下,明白奴婢的意思吗?”卫宁觉得自己都说了半个时辰了,宇文夜就在那边嗯啊敷衍,他到底是明白自己的意图了吗。
终于最后一本奏折批完,他把折子交给内常侍后,浅笑着问卫宁。
“你不累?”
卫宁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摇了下头。
“你渴吗?”
卫宁继续摇摇头,心里想你要干嘛?
“哦,那你身子应该都好了吧。”说完就脱了外衣,身子凑到她跟前,轻嗅其媚娆之息。
“咳咳,咳咳咳——”卫宁立马指尖抵住宇文夜的胸膛,另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断的咳嗽,剧烈的咳嗽。“陛下——好像风寒还是尚未痊愈。”说完一个屁股对着宇文夜把被褥蒙到头上继续假寐。心里想如果他一定要那样自己也是抵挡不住的,只是尽量希望他别为难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
时间过得真慢,她可以感觉到宇文夜以手支颐在她背后一直盯着她。她身体绷得紧紧的,一动都不敢动。刚睡醒这要自己如何还再睡得下去?卫宁只好心里想些其他事情好打发时间。倏然他把一只脚搁在她身上,卫宁咬着牙,知道他心存故意,却忍着就是不理他。然后他一只手又甩在自己身上,分量竟极重。卫宁忍着还是不理他。宇文夜把头慢慢凑到她的脖颈然后说了一句。
“卫宁,你要沐浴了。”
管你屁事卫宁心里想。麻烦你快点睡觉了,姐姐的半边身子都已快麻了。
终于后面传来了细细的酣声。卫宁慢慢翻侧身子看着身边熟睡的宇文夜。好久了都快要五年多了,这是入宫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入眠的模样。这些年他外貌上未有太大的变化,但有些东西她知道是变了。
他在马未都做将军之时虽然严厉但还是能感受他宽容仁慈的一面,但自从隅凉镇和他回来后,其身上掩盖不住的是冷漠残忍,甚至心狠手辣。去除宇文都烨这事不说,他对待野利穆兰相当无情。即使上次都这样和他说过皇后已命不久矣,他依然从那日后再未踏进清宁宫一步。龙阙殿里听说一个不顺心,拿起古砚砸向内常侍,他是什么力气之人,这一砸之下那人还有命吗?她出了溷轩来到御膳房和这深宫内院更加走进了一些,才发现这宫里天天都在杖责,甚至杖毙。那些走过杖刑的宫人们麻木得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的份上。在这皇宫里似乎这一切这是如此平常无奇。
她非常害怕,这里和那逃亡的五年相比其实并没有给她多大的差别。那五年至少还有宇文熠和卫影相伴,再苦再累她也忍得下去。但是现在呢?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就能把自己同样的给杖毙了,或者拖入死牢。一瞬间,一句话就能终结她的生命。
她要怎么办?此刻龙榻上安然而睡之人,他的一双眼睛,爱和残忍并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