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鼎文苦笑道:“可以肯定的是,此番走水是有贼子故意纵火,午时咱们都在房里睡觉呢,忽然就听见伊塔木使节团住的屋子里传来怒吼声,咱们跑过去一看,就见他们的房顶上着火了,而且可能是有人在上面洒了桐油之类的助燃物,火势一起立即就变成滔天大火,而伊塔木的房门却被人在外面上了一把大锁……”
刘凡愕然的看了伊塔木一眼,心想这小子运气够背的呀,纵火之人分明就是想要活活的烧死他,看来伊塔木这家伙的人品真的很有问题。如此悲惨的遭遇,难怪这家伙现在还气得直跳脚。
指了指同样被熏成黑褐色,像块三成熟牛排的述律,刘凡问道:“伊塔木被烧了,述律他们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住的房子也烧着了?”
陆鼎文擦着汗道:“正是,伊塔木的房子刚起火没多久,咱们大伙儿正七手八脚砸锁救人呢,却听见契丹国师那边也传来怒吼声,咱们跑过去一看,国师他们住的房子也着火了,而且火势极快,几乎是火一起就整个烧了起来……”
刘凡再次愕然道:“等会儿!伊塔木房门的锁还没弄开,你们便把他扔下,跑到契丹国师那里去了?”
陆鼎文尴尬的笑着:“当时情况实在是太乱了,咱们只有几个陪同的官员,顾得这头顾不了那头,这不是没办法嘛……”
刘凡同情的望了伊塔木一眼,这家伙真可怜,谁叫他在城外纵马狂奔来着,礼部官员把他扔房里跑去救契丹国师,多半是伊塔木不招他们待见,换了刘凡在场,估计也会这么做……
“后来下官见势不妙,赶紧将守在外面的军士都叫了进来,这才将二位使节大人救了出来,不过这房子可就烧得干干净净了。”
刘凡点头,他明白了,这事肯定不是契丹人干的,契丹人没那么蠢,给自己找不自在,多半是楚朝的人干的。他们这是想嫁祸给自己呀,突厥、契丹使者若被烧死了,谁该负这最大的责任?还不是他刘大侯爷。
奇怪的是,这纵火贼人为何不选在晚上趁着大家都睡着了再放火,反而是选在大白天呢?
想归想,刘凡当然不可能傻得跑到突厥人、契丹人面前承认是楚朝人放的火,这话说出来对几日后的谈判是极为不利的,唯今之计,就是把这趟水给搅浑,屎盆子朝蛮人头上扣。
刘凡走到国师述律和伊塔木面前,咳了两声,语重心长道:“二位贵使,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嘛,你们犯不着放火烧房子吧?纵火罪在我大楚是属于重罪呀,你们的法律意识实在是太淡薄了,本侯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朝廷交代……”
述律怒道:“侯爷大人,老夫说话做事堂堂正正,我向草原上的真神发誓,此事绝非老夫所为!”
刘凡疑惑的转过头对伊塔木道:“此事莫非是你干的?然后你贼喊捉贼?”
陆鼎文将刘凡的话翻译过去,伊塔木像头被激怒的狮子般仰头狂吼了一声,脸色气得半黑半红,极不客气的朝刘凡大声吼了几句。
陆鼎文翻译道:“他说真神必将惩罚说谎的小人,他是清白的,如果侯爷您不相信他,他愿意用自己的鲜血来洗刷这被人冤枉的耻辱。”
刘凡心中暗想:说谎的小人可不就是本侯吗?不过你们的真神是管草原那块地方的,咱们这儿属于玉皇大帝的管辖区,你们的真神又不能跨区执法,这事儿到最后也算不到本侯头上。
刘凡一摊手无辜的道:“你们两位都说不是自己干的,总不可能是我们楚朝人干的吧?说句实话,这是我楚朝境内,我若真想把你们干掉,完全可以派军队堂堂正正的消灭你们,用得着耍这种阴招子吗?你们知不知道这房子很贵?!它用的木料、雕工、瓦片......都是上好的材料,眼下一把火就被烧得干干净净,而且连凶犯都找不着,你们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述律有意无意的看了刘凡一眼,笑道:“侯爷大人,如今既然找不到凶犯,此事依老夫看,就这么算了吧,所幸没有人受伤,此事还是交给你们的衙门去调查为好。”
刘凡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笑眯眯道:“如此啊,就依国师所言,甚好甚好。”说着又转过头问伊塔木:“你怎么说?”
伊塔木听陆鼎文翻译过后,重重的朝述律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没说话,算是默认此事作罢了。
刘凡笑道:“这就对了嘛,握握手,大家都是好朋友,一栋房子而已,爱怎么烧就怎么烧,看在你们远道而来皆是客、咱们又这么一见如故的份上,房子就不要你们赔啦,权当是本侯送你们的见面礼。呵呵,其乐融融,皆大欢喜,多好。”
言下之意,刘凡还是将烧房子的事情死死滴扣在了蛮人使团的身上。
两位正使闻言脸色一变,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吭声。
述律笑道:“侯爷大人,给您带来麻烦,老夫实在是过意不去,这就多谢了。老夫想问问,关于你我两国结盟之事,何时开始谈为好?草原上国事繁多,老夫急着办完事了还要赶紧回去,还请侯爷大人早早拨冗商议。”
刘凡哼哼两声道:“贵使昨日才来,谈判之事何必急于一时?咱楚朝有句俗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豆腐,你们吃过吗?软软的,滑滑的……对了,你们还没有见识过咱们楚朝的娱乐夜生活吧?晚上我带你们到洛水边去转转,那里的月亮很圆啊,那里的豆腐也很好吃……”
述律见这个油滑的小子依然东拉西扯,就是不肯直说什么时候谈判,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恼意。
伊塔木这时又说了一通突厥话,陆鼎文翻译道:“他说他们的阿史那大可汗才是草原上最伟大、最尊贵的汗王,楚朝人只有跟他们结盟才能得到真正的福音。”
刘凡摇着手笑道:“现在不是谈这个事儿的时候,呵呵,二位贵使大人,本侯还是为你们重新安顿个地方吧,这里是住不得啦,二位贵使大人回去也梳洗一番,你们现在这般模样跑出去会吓到小朋友的……”
说完刘凡命礼部的几名官员给突厥、契丹使节团重新安排住处,刘凡特意吩咐了,不要将他们安排在一起,最好隔远点,省得他们闲得蛋疼又打群架。
吩咐完之后,刘凡向两位草原正使告辞,临走,述律将他拉到一边,语含笑意道:“侯爷大人,老夫想问问,你在你们的朝廷是否得罪了人?”
刘凡一愣:“什么意思?”
述律朝伊塔木看了一眼,笑道:“今日这把火烧得有些蹊跷,老夫可以肯定,不是我们契丹人所为,也不是突厥人所为,呵呵,侯爷大人,这是有人想迁祸于你呀。”
刘凡心里一惊,这老头太精明了,就根据一些蛛丝马迹竟然能看出这么多内情来,这老头不好对付呀。
述律说了这句话后,含笑拍了拍刘凡的肩膀,告辞而去。
刘凡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刘凡追上去喊道:“哎,你们晚上去洛水边赏月吃豆腐吗?别客气,咱们大楚皇上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