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项景武已站了起来,冕珠之后的眼眸射出一丝怒火,放肆,太放肆了,简直是胆大妄为,明明是赛马,对方却突然人身攻击!
唯有刘凡,此刻却表现得出奇的镇定,他的目光一闪,忍不住道:“这是瑜伽?不对,又有些不像,不过方才那个动作,还真是像极了。目测可以入国家体操队了.......”
要知道那扈从与秦奋全力驾马狂奔时,相隔有半丈之远,那个扈从突然作出一种奇怪的动作,全身的肌肉和骨骼,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扭转,只需用腿勾住缰绳,就可以全神贯注地对秦奋进行偷袭,这样的本事,和后世的瑜伽有些相同,可是又有些不同。
如果猜得没有错的话,这都够做瑜伽的鼻祖了,或者说是与瑜伽差不多的某种武术,从一开始,那斛乐王子便根本就没有打算公平的比赛,这一切,应当都是早有预谋的。
“无耻,比本少爷还无耻,这不能忍啊!刷新这个时代节操下限的人只能是本少爷!”刘凡心里忍不住大骂,随即迸发出莫名的激情与......自信?!刘凡他虽然无耻,但是总还顾及点颜面,总还知耻,至少会为自己找万般的理由。斛乐王子却不在乎这些许的颜面,无耻得有些露骨,仿佛一切理所应当,一点掩饰都不需要,说赛马,他就能教人去下狠手、打黑拳。
此刻,那扈从已是绕着苑河跑完了一圈,悠悠然地奔回了原点,得意洋洋地下了马,朝斛乐王子行了个半跪礼,说了句鸟语,接着斛乐王子手挥动了下,然后扈从才起身站至斛乐王子的身后。
斛乐王子转身面向项景武,笑呵呵地道:“大楚皇帝陛下,看来这一局,是我柔然赢了。”
“哼,偷袭秦将军,竟还敢言胜?果然是蛮子,恬不知耻、无耻至极!”此时楚朝的“砥柱们”一片哗然,能令群臣直呼为无耻、蛮子,这个斛乐王子,倒也算是够贱的了,脸反正已经撕破了,什么友好、礼仪都是虚言。
斛乐王子大笑,朝远处的项景武行礼道:“大楚皇帝陛下,方才我们是不是曾说过,只要谁能从始点跑到终点,便算谁胜!敢问一句,莫不是大楚食言了?”
几个侍卫将秦奋抬起来,秦奋身受重伤,脸色苍白如纸,项景武亲自步走过去探视,脸色阴郁得可怕,却不去理会斛乐王子的聒噪,高声道:“传太医,快,扶秦爱卿去养伤。”
等他回过头来,斛乐王子继续道:“规矩既是这样定的,那么中途柔然的勇士不小心触碰了大楚的将军,又有何不可?大楚既然自称是君子之国、天朝上邦,却又为什么不敢认输?莫非大楚是输不起吗?”
“哼!”项景武冷哼一声,仍是不说话。
谁都知道,这第一局确实是输了。柔然人虽然无耻,但是这并没算做是破坏比赛规则。
只是摆在项景武面前的,却是第二场赛马的人选,秦奋已经重伤,自然不能再出场,至于其他人,还有谁的马术比秦奋更好?就算更好,谁又能躲得过那柔然人的怪异的偷袭手法?
一片沉默后,刘凡傲然一笑,对身侧的王喜道:“王公公,一般情况下,为君分忧会有什么奖励?”
“奖励?”王喜愣了愣,才是明白过来,连忙道:“刘公子可是要上场与那柔然蛮子赛马?”
刘凡冷笑道:“你看,大家都不上,那柔然人见了,岂不是笑我们大楚无人?学生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却有一腔忠君报国的沸腾热血,怎能不挺身而出?”
王喜微微皱着眉头道:“刘公子也会骑术?”
刘凡很谦虚地道:“会那么一点点。”要知道,刘凡自打知道楚朝经常会被突厥南侵起,骑马便是他作为纨绔子弟的必备保命技能之一!
刘凡一个人,对马有所研究已经不简单了,难道骑术也会很好吗?王喜如是想着,还是有些担心,提醒道:“刘公子可要小心,柔然蛮子可恶得很。”
刘凡笑道:“其实学生的心里还是很怕怕的,不过要是陛下随便赏学生一匹宝马什么的,学生一激动,就会想起圣人的教诲,便什么都不怕了。”
噢,原来这刘公子是想要匹马呀,王喜心里偷偷地笑了,看着刘凡洒然地走到项景武驾前,行儒生礼,高声道:“这第二场赛马,陛下就让学生来吧。”
众人愕然,皆是望向刘凡,只看到刘凡那瘦弱的身躯,此刻却突然显得高大起来,方才不少人还觉得此人口无遮拦,可是这一刻,却觉得这个小子其实并不是那么坏,要知道,和柔然蛮子赛马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在骑马的过程中遭到他们的偷袭,那绝对是非死即伤啊,这个时候能够主动请缨,可谓是勇气可嘉。
刘凡“羞涩”地说道:“陛下,请准许学生出赛,学生虽只是区区一书生,但骑驴的本事倒还不错,至于骑马嘛……”,刘凡摇头叹了口气继续道:“马车学生倒是坐过不少次。骑术精湛,却只限于骑驴,而非骑马,那么就让大楚朝一个骑术最低劣的书生,来和柔然的勇士比一比,看看谁的骑术更高!”
骑驴……众人无语,这骑驴和骑马虽同有一个骑字,可是这差异也太大了吧。
倒是有几个有心人,却似是听懂了刘凡的话,这叫先抑后扬,先说自己只会骑驴,这样一来,就是输了也不丢脸了。可若是赢了,那自是证明大楚一个骑驴的书生,也比柔然王子身边的勇士还要厉害,这个刘凡,真是无时不在挖陷阱啊,随便说一句话,不定在哪一刻就把人绕进去了。
项景武见刘凡主动请缨,内心一时百感交集,今日被这斛乐王子气得狠了,心里早已不快,而这场赛马又干系不小,若是输了,不但要授人笑柄,而且损失巨大,此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淡淡地说道:“轩宇,小心。”
这一句嘱咐倒是真心实意,甚至还添加了项景武的几分情感。
刘凡呵呵一笑,行礼称喏。转身走到一个禁卫跟前,与那禁卫耳语几句,那禁卫连连点头,不过神色却多了几分怪异。
叫人将秦奋的马牵来,刘凡一手扯住马的缰绳,一手抚摸马的鬓毛,随即拉着马向斛乐王子走去。
“王子殿下,下一局,仍是你那扈从出赛吗?”刘凡的笑容灿烂极了,绝对没有一丝的刻意和造作,真挚地望着斛乐王子。
斛乐王子冷笑道:“是又如何?刘公子还是仔细小心自己吧!”
刘凡从容一笑道:“请转告你的扈从,叫他小心一些,在下骑驴……哦,不对,是骑马的时候难免会做出一些有辱斯文的事来。不过……学生倒是很期待,第三场王子殿下能够亲自上场,若是能与王子殿下一较高下,那就好极了。”
斛乐王子冷哼了一声道:“我看还是得等刘公子有能耐击败我的扈从,再说这些话吧!”
刘凡和王子扈从各自翻身上马,已做好了准备,有内侍高声唱喏一声,二人如箭一般勒马冲出,刘凡的马术也是不错的,实力与秦奋相比,可谓是不分伯仲,再加上他骑的这匹马,岂是这蒙古马所能媲美的?蒙古马这个品种虽然也不错,却哪里比得上血统纯正的神驹?顷刻工夫,刘凡便迅速地将对手甩落在后。
寒风刮面,带来丝丝疼痛,束起的长发,迎风飘起,此刻的刘凡,冷静得出奇,耳边传出嗡嗡作响的风声,仿佛连耳膜都快要给刺穿了。
“有种你这王八蛋就故技重施!看本少爷怎么收拾你!”刘凡在心里骂道,却没有回眸,全身紧绷着,那王子扈从,随时都可能展开偷袭,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砸下马去。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刘公子小心。”这一声提醒是因为刘凡身后的对手,又开始故伎重施了,仍是对付秦奋的动作,全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开始扭曲,尤其是那手臂,向前一伸,越过马头,动作怪异至极。
这一拳是朝刘凡的后心打去的,冷风不断的吹拂,那拳头距离刘凡的身体已不过尺寸之间。
看客们都焦急起来,有些人甚至将眼睛别过去,不敢再去看刘凡的后果。便是项景武,此刻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里,脸色青白起来,低吼道:“若是刘轩宇有事,朕宁愿不要这邦交,也……”
后面一句话却说不出来了,所有人都愕然了,因为刘凡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棒子,不错,是一根棒子,只有拇指般粗细、黑黝黝的、反射着雪色,显然是生铁铸造的。
“这棒子,倒像是禁军的枪杆。”说话的人是工部的一个官员,专门负责督造器械的,一见那棒子的粗细、长短,顿时便认出来了。
禁军的武器品种多样,其中便有一种叫做短枪的武器,这种枪的枪杆不是木质,而是生铁铸成,枪身虽短,重量却是不轻。
就在所有人恍惚的刹那间,一声怒吼传出:“哼,兀那小儿不学好,学人偷袭,偷尼玛啊偷!”
这莫名其妙的怒吼刚落,便听到金属撞击筋骨的声音,啪……随后是骨头碎裂的微响传出。
众人胆战心惊地再去看,只见那铁棒不偏不倚地砸到了那探过来的手臂,王子扈从吃痛地叫了一声,连忙回身骑马,那铁棒在半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半弧,却又是狠狠砸落,这一次不是手臂了,而是那扈从的肩窝。
啪……
啪……
在场之人,哪一个不是饱读经书的大儒,再次的,那也是整日在宫中行走的内侍,此时听到那金属与骨肉的撞击声,亲自看到那凶残的行凶场面,都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那扈从自马上狠狠地摔落在地,浑身淤青,脸色扭曲,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滴落,显然身上骨折的地方不止一处。
这次的“凶犯”换成了刘凡,刘凡也是回眸一笑,让人一下子忘记了他的凶残,只见他慢悠悠地骑着马,还真有几分骑驴的悠然,慢慢地围着苑河转悠了一圈,回到原点,落马后笑吟吟地道:“敢问王子殿下,这第二局,是谁赢了?”
斛乐王子先是目瞪口呆,到了后来几乎是恨不得将刘凡整个撕将开
来!
至于刘凡的这个问题,不知道斛乐王子是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太恨刘凡了,却是半天没有作答。按规矩,刘凡确实是第一个回到了终点,可是他居然赛马的时候带了根铁棍……不过,这只是小节,既然赛马的过程中可以互殴,那么带一根铁棒,又有什么打紧的?偷袭是触碰,这话,可是斛乐王子自己在第一局黑白颠倒时说的,他要的只是结果,刘凡就给他这样的结果。
刘凡笑得很开心、很灿烂,此时心里还想着:本来还是很想和这个王子讲讲道理的,可是竟然要动拳头,这也是无奈之举,既然身为王子还这么下贱,本少爷只好大棒伺候了,这叫什么呢?对,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