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刘凡又低声嘀咕了一句：“……也证明，本侯爷的抓奶龙爪手确实是百发百中，名不虚传……”迎着小环歉意又不解的目光，刘凡施施然走了出去。
明武十四年二月，京城的人们刚刚从草原谈判成功的欣喜中平静下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治理京城妓院的行动又成了好事者口中的谈资。
天刚擦黑，正是掌灯时分，正常的人们尚且在吃饭，便已有富家公子、王孙纨绔摇着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潇洒打扮，施施然登上了青楼、楚馆，或买醉，或狎妓——“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寿亭侯府大门前。
宽敞的门前小广场今日显得有些拥挤，一千名骁骑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一言不发、军纪严整地站着。楚毅披着盔甲，手按腰间三尺青锋，神情冷冽的注视着寿亭侯府的大门。
刘管家从门房处战战兢兢的探出头，小心的望了望府门前那一千名杀气腾腾的士兵，又赶紧将头缩了回去，不停地唉声叹气：“侯爷怎么还不来？……这也太胡闹了！”
府里远远传来跑步声，刘管家闻声一喜，赶紧迎上前去，愁眉苦脸道：“侯爷……您今儿又是玩的哪一出啊？这么多军汉站在咱们侯府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抄家的呢……”
来人正是刘大侯爷，平素还算仪表堂堂的他，今日却衣衫不整，连头发都显得有些凌乱，像是在什么地方打过滚似的。
没功夫理会刘管家罗罗嗦嗦的哔哔，刘凡急急忙忙跑到楚毅面前：“哎呀不好意思，表哥，小弟我吃饭晚了点，让诸位兄弟在此等候多时，罪过罪过……”
今儿刘凡心情不错，晚饭还喝了几口酒，喝得有点微醺，结果从小院出来时不知在什么地方摔了一跤，弄得自己有点狼狈。
楚毅展颜一笑：“无妨。”
说着指了指肃立着的一千士兵，道：“皇上下旨命楚某带兵协助你，这些人够吗？不够我再调些进城。”
刘凡见到这些密密麻麻的士兵，乐得眉开眼笑：“够了够了，抓几个打手、逮几个嫖客而已，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多谢表哥喽。”
楚毅让过身子，低声对刘凡道：“那你就跟他们说两句吧。”
刘凡一愣：“哎，我说什么啊？”
“做什么事，听什么命令，你不说他们怎么知道如何做？”
刘凡恍然大悟，说白了，搞个战前动员嘛。——这是哥们儿的强项呀。
整了整衣冠，刘凡咳了两声，一手叉在腰间，一手学着伟人在空中大幅度的挥舞了一下，大声道：“同志们！……”
没这个叫法吧？刘凡尴尬的假意咳了咳，赶紧改口道：“……兄弟们！敌人已经出现了！他们就躲在京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冷冷的注视着我们勇敢而正义的人民军队，他们是一群蛀虫，腐蚀着我们滴精神，消磨着我们滴志气，榨取着我们滴银子，糟蹋着我们滴姐妹……你们说，面对这样的蛀虫，我们应该怎么办？”
刘凡将手伸到耳朵边，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按惯例，这个时候，士兵们应该气冲云霄、豪气干云的大声吼几嗓子，例如“消灭他们！”之类长精神的话。
惯例的事情好像很难发生在刘凡身上。
一千名士兵左右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纷纷目瞪口呆滴盯着站在最前面用手张着耳朵的寿亭侯大人身上，包括刘凡旁边的楚毅，也是一副懵懂茫然的模样，愣愣的看着尚在期待着众人回应的刘凡。
一些胆子大点的士兵见楚毅也愣住了，于是开始在下面交头接耳。
“寿亭侯大人刚刚在说什么呢？”
“听不懂，很深奥，还说什么蛀虫，到底什么意思啊？”
“莫非侯爷命我们去捉虫子？这……这大晚上的，去哪儿捉虫子呀？”
“就是，这也太难为我们了……”
“…………”
“…………”
保持着侧耳倾听姿势的刘凡，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震天般高亢的回答，终于失望的放下了手，瞧了一眼正在发呆的楚毅，刘凡觉得有点尴尬了。
渐渐的，刘凡又有点恼羞成怒，这帮当兵的忒没文化了，本侯爷的话有这么难懂吗？
用力咳了咳，刘凡大声道：“都给本侯闭嘴！”
士兵们顿时齐齐肃立，喧闹声戛然而止。
刘凡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大声道：“都给老子听着，今儿咱们要去抓人，也许还会打人，你们这些混蛋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老子让你们抓谁，你们就抓谁；让你们打谁，你们就打谁。谁他娘的若是放跑了一个，老子把他的卵子捏爆！你们这些混蛋都听到了吗？！”
一千名士兵霎时热血沸腾、群情激奋起来，齐声大喊道：“喏！把他的卵子捏爆！”
“……”
底下的士兵们又开始交头接耳。
“这样子说咱们才听得懂嘛。”
“就是，原来侯爷也跟咱们一样，是个大老粗咧。”
“嘘，小声点儿……”
刘凡颓然的扶着额头，大声的叹了口气，懒懒的一挥手，有气无力道：“出发吧。”
夜渐深沉，露冷风清，京城却仍然一片繁华喧闹，特别是那些楚馆、妓院门口，生张熟魏，迎来送往，倩影绰绰，笑语盈盈，显出一派似虚似幻的奢华和香艳。
香玉阁，京城中一个规模不算太大的妓院，站在门口迎客的龟公百无聊赖滴打了个呵欠，接着他又深深滴皱起了眉头。
今儿透着几分怪异啊，平日那些喜欢来听曲儿、来狎妓的朝廷官员，今日不知为何，竟一个都没见着，偶有几顶官轿经过门前，也是远远滴绕开，生怕惹上一身骚似的，这是怎么了？
一阵整齐且有节奏的跑步声传来，龟公抬眼望去，却见一大队士兵手执长矛，排着整齐的队列，朝香玉阁跑来，眨眼间就已跑到了香玉阁的门口。队伍一言不发的停住了，然后四下分散开来，很快，香玉阁便被这些抠脚大汉们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