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兆是聪明人,自然懂得陆林冰所求,也能知道她在这个时间来的言下之意。
殷兆尚在犹豫,木棉就过来了,在殷兆耳边耳语了一番。殷兆的脸白了一阵,这才咬了嘴唇,问道“不知道陆姑娘要我怎么做,才能叫你哥哥发兵就侯爷脱困。”
陆林冰脸上似笑非笑:“非亲非故,要是皇上以为他们勾结起来谋朝篡位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呢!”
“是吗?如果是亲人又当如何?”殷兆心如明镜,却也不会先去说破,这时候考究的就是一个人的性子。
果然陆林冰不再有耐心继续跟殷兆绕弯子下去,挑明了来意:“我要忠义侯夫人自请下堂为妾,并让韦驼八抬大轿抬我进门做夫人!”
殷兆笑道:“绝无可能!”
陆林冰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笑道:“好一个绝情绝义的侯府夫人呢!竟然为了自己的额荣华富贵置忠义候于死地而不顾!”
“陆小姐不要强词夺理,想必侯爷心思如何,当初他对你说得便十分清楚,怎的如今竟然好了伤疤忘了痛,还要乘人之危,我答应了又如何,到底娶亲的人是侯爷自己,他不愿意,我答应也不管用!”殷兆不想再与她纠缠,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
“咱们走着瞧!”陆林冰感觉受了奇耻大辱,使劲的那眼睛刮了殷兆一眼,可即便出去也保持了应有的仪态。
韦驼带着二百顺手的人马,配制了皇帝所谓的精良装备,没有等进东夏郡城,就扔了个干净。
热奴不明白韦驼的用意,还特意问了。
韦驼笑笑,告诉他,不是真的去杀人,就是去谈一谈,带这些个东西,不小心真的伤着人了,回头不好弄。
韦驼更郁闷了:“那兄弟们的亲人就白白牺牲了?”
韦驼笑凝聚了下来:“那是你蠢,你若是带着都来了京都,他们都无事。如今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事,只是她们终究是很长一段时间是见不到自己家的男人了。”
热奴被训斥的没了话头,默默的,哀怨的守在了韦驼的身边,直到大家被明晃晃的长刀拦下,这才紧张起来。
月筱并不避讳,没有带遮面的面巾,大大方方的对韦驼抱拳道:“韦驼将军,我家主人请你一见。”
韦驼看着近在至此的东夏郡城墙,笑道:“莫非你家天下兵马大元帅之魂还能有洞察千里之外动向的能力么?怎么会知道我今日此时来此?”
热奴听懂了韦驼的意思,这两百人里头,出了奸细,可此时才知道也是迟了。
月筱并未觉得韦驼这样说是讽刺,依旧很礼貌的做了个请的姿势,韦驼也没有继续矫情,对着手按在刀把上的热奴瞪了一眼,走的颇有点悲壮的跟着月筱走了。
热奴自然贴身跟在韦驼的身后,很奇怪的与月筱并做一排,颇有一点韦驼仍旧是老大的既视感。
韦驼前头,自然有领路的小兵牵着马,热奴一路疑惑,突然看见了停在神仙河畔的画舫,嘴张的老大,指着画舫哆嗦的问:“这不是被皇帝从韦平手里收回去了吗?”
月筱没有解释,心里特别看不上热奴,一个皇帝,至于惦记一个孩子手里的画舫吗?天下都是他的,出息!魏元帅的儿子怎的有这样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随从,真是悲哀!
热奴并不知道月筱心里是这样鄙视自己的,本来还要吱哇两句,韦驼突然回头冷冷的瞄了热奴一眼,仿佛万年的寒冰,一下熄灭了热奴所有的热情,毕竟,确实,他们二人现在还是人质,生死难料。
韦驼下了马,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踩了热奴的脚,热奴得了前头的教训,硬是憋红了脸没有吭声,这才叫月筱微微的将对热奴的鄙视减少了那么一点点。
韦驼这次并没有叫人带路,清澈熟路的来到了画舫的会客厅内。
一位身穿兵马大元帅当年对敌之时的战甲之人,背对韦驼,看着客厅内的一面空白的墙壁,默默的立在那里,听到又脚步声,微笑着转身,问道:“你来了?”
韦驼眼睛一亮,热奴紧跟其后到了会客厅,转头看见这人的脸时,惊得叫了出来:“殷尚书,怎么会是你!”
殷尚书笑了,笑的很诚挚:“贤胥,可是意外?”
韦驼心里确实意外,可并不想叫他知道自己意外,他猜测过,这个平冤教定然是与魏无敌当年手下的老部下有关系的人,也调查过他手里的下所有人,想过很多人,但唯独没想过会是殷正,自己的岳父,皇帝亲封的承恩国公的亲爹。
韦驼笑的有点自嘲:“敢问岳父大人,藏的这样深,不知道阿兆和岳母大人可知道?”
殷尚书目光中有点疑惑,旋即立刻释然:“男子的事情,如何会让后院女子知晓?”
韦驼笑了:“所以,你并不是真正的教主,岳父大人,你叫他出来见我吧,我如今已经是瓮中之鳖,皇帝也知晓我的身份,知道你们不会杀我,僵持下去,并无意义。”
殷尚书有点窘迫,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叫韦陀怀疑,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我不是平冤教教主的?”
“尚书府没有这样的财力,您也不会有这样的魄力,来做着颠覆东夏国的祸事。”韦陀见殷尚书眼中有愤怒之色,安慰道:“你心里依旧还是忠君爱国的,效忠这平冤教定然是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吗?”殷尚书扪心自问,确实是有些故人之恩未报,可说到底,为了这平冤教筹谋,不过是为了韦驼。
韦驼似乎读懂了殷尚书的眼神,眼底有些淡淡的不屑:“岳父大人当初并不知道我是谁时,却不是这样看我的。”
殷尚书自嘲,确实如韦驼所说,自然若是韦驼与魏无敌并没有什么关联,此刻想必已经是一具白骨。
韦驼再次提醒道:“既然如此,让你身后的主人来见我吧,我在这里等他。”
热奴根本没有明白过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知道韦驼一把揭穿了殷尚书不是平冤教教主的阴谋,看着殷尚书那样失落的出去,凑到韦驼跟前问道:“将军,你这样不害怕他身后的主子杀了他吗?”
韦驼摇摇头:“他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殷正,是个足智多谋的好军师。”
热奴根本不懂,他只知道韦驼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外头的消息就会越乱。
譬如皇宫之中,夏天君就已经收到暗卫的回报,说是韦驼全军覆没,本人被生擒。
无名看着惆怅的夏天君,递过去一杯水:“皇上,初更了,您要保重龙体啊。”
夏天君看着这个陪伴自己时间比皇后还要长的老太监,一时有些真情流露:“无名,我是不是错了?”
无名摇摇头:“以前也罢,现在也罢,将来也罢,皇上没有错,也不会错。错的只是这天下人自私自利的欲望。”
夏天君很有些感动,甚至觉得无名是自己的知己,当初他也知道魏无敌是被冤枉的,可群狼环伺,总要有个人去当这个出头鸟,其他人都把所有的事给办了,自己只要假装不知道,一切都会顺水推舟的进行下去,四大世家少一个魏家,对谁都好。
只是韦驼终究是天明公主的孩子。
“无名,韦驼会有事吗?”夏天君轻轻的问了这句话,并没有期待无名的回答。
自然无名看懂了皇帝的心事,静静的立在那里没有说话。无名没说,可却在想,只要平冤教打着魏无敌的名号,皇帝不想韦驼有事,便透露一点风声出去,定然可以保住魏家这点血脉。
只可惜,皇帝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虽然有七情六欲,可皇帝心里更多的是天下人,是所有人,而不是只有这点私心惦记的血脉。
除了韦驼被平冤教众软禁的消息传出,后头就再也没有了关于平冤教的消息,一切仿佛都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京都从来都不会是一个缺乏话题的地方,韦驼并不是什么世家子弟,自然不出三日,他的消息就淹没在了繁华京都的大街小巷里。
东夏郡神仙河畔,韦驼等了三日,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要见到的人。他却死也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再次见到天明公主。
“韦驼”天明公主穿着那日殷尚书身上披着的战甲,眼神既激动又疲惫:“你要来杀我吗?”
韦驼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那样探究的望着天明公主,似乎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个真切来。
“你不必这样看我。”天明公主苦笑:“我自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即便是赔上父亲的性命也到这样做的苦衷,我确实是想不出的。”韦驼无情的揭穿了天明公主的伪装:“皇帝跟我说了,当初魏无敌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时,他为什么要谋反的证据,是你给他的。”
天明公主的眼睛里旋即亮了:“自然,夏天君是知道我给了他的消息,是诬告的。”
“没什么,只要是有,就可以了,真假谁在乎呢?”韦驼没有半点情绪的起伏:“即便是假的,要杀他,后头也会有一万种理由。”
天明公主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摇了摇头:“你莫非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创立这个平冤教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