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帮她?
倏地睁开沉下的眸,巨大的响雷击在她心底,让她渐渐消散的斗声再次浮涌而出,一步步走来,如今已是最紧要的关头,她不能认输、她绝对不会认输!
厢房门,被皇上一脚踢开,随后即被一直跟随在身后的申公公将门合上。
……
腾云殿内,楚逸天背着手,锋利的双眸望着窗外,即将要迎来一场暴风雨的天空。
他的身后,一身夜行衣打扮的密探半跪在地上,“爷,皇上今夜要在采莲斋歇息。”
“什么?”他的眸,几乎是在刹那间失神了那么几秒,蓦地狠狠的转身,双手提着密探的衣领,将密探提得站起身,直视着他,“你说什么?”
“奴才一直在监探皇上,皇上刚刚去了采莲斋,奴才亲耳听到皇上说要在采莲斋留宿后,立即赶了回来禀告,爷说过,一切关乎于肖姑娘的事,都要禀告,所以……”
提着密探的手,无力的松开,锋利的眸色黯淡失神,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心仿佛被侵泡在千年冰水中,冰得连心跳都变得缓慢了。
父皇要在采莲斋歇息?肖云紫她就要如愿承欢了,而肖云紫身上尽是他留下来的吻痕,皇上见了,定会处死肖云紫,他这是怎么了?一想到肖云紫此时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他就仿若自己也处于四面楚哥之境。他一向都恨毒了她的,他一向都想要她死的,可,如今她就徘徊在生死边缘,他的心为何会感觉如此疼痛?
他在乎肖云紫吗?他怎么会在乎她?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原谅她,他从来都没停止过对她的恨。
但——
越是想要强迫自己去想她的不好,就越觉得胸口的刺痛越激烈。
一向冷静镇定的他,被密探禀告的消息搅得一团糟,猛的大步朝外迈去。用力的拉开门,径自朝外步去。
“爷,要去哪?”候在外的青衣见爷一脸铁青的朝前迈,紧跟在他身后,关怀的问道。
“皇上要在采莲斋侍寝。”楚逸天冷声开口,随后不再言语,飞快的朝采莲斋步去。
夜已黑,青衣小心翼翼的跟随在爷身后,皱了皱眉,想要提醒爷肖云紫的事与爷无关,但,话已到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爷如此关心肖云紫,肖云紫的事又怎会与爷无关?呵,是她太天真,不是肖云紫不远离爷的周边,而是爷,压根就没想过要放开肖云紫。
肖云紫对爷来说,真的如此重要么?重要到如此心乱如魂?
胸口,隐隐传来一阵刺痛,她抚了抚胸口,脚步并未停下,始终跟随在爷身后五步范围内。
……
云紫被皇上放了下来,还未待她回过神,皇上就牵着她的手,踱至床榻旁。
“云紫,帮朕被褪衣。”皇上微有些醉眼惺松的张开双臂。
云紫的心一紧,心跳如鼓。扬手,轻轻的抓着皇上龙袍的绑带,只要她一拉,皇上的外袍即会被脱掉。可是,就是那一拉,却让她始终下不了手。
她嘴角的笑僵硬得如同一樽木雕,脸色因为紧张而绯红,印在雪白的脸上,如同一个未经世事的娇羞少女。
“云紫,十年前朕就要了你,十年来,朕每日每夜都在想念你的味道,今日,朕终于盼到了。”皇上笑着,见云紫迟迟没有为他褪下衣袍,又见她的脸色绯红一片,格外媚人心魂。
按耐不住,他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慢慢将她放至床榻上。
“皇上——”不要,想说皇上不要,可不要两字,就如同吃下腹的鱼刺,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她一但说不要,皇上就会疑心一切,她未来的路将会更加不平坦。
为了报仇,她硬生生将所有的反抗之意咽回腹中。
皇上迫不及待的撕扯着她的衣服,一张唇凑到她的脖胫处亲吻吮~吸。在衣服即将被褪下的那刹那,云紫仿佛闻到了一股异香,只是一瞬间,那股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趴在她身上情欲高涨的皇上,却一声不吭的昏沉下去……
云紫也觉得头脑涨得厉害,思绪正在飘离,一双手适时的托住她的头,只觉得嘴里被放入一颗味道极重的药,她整个人瞬间中变得格外清醒。
眼帘,印入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说那张脸面无表情一点也不为过,眉眼唇鼻如同固定好似的,一成不变、死气沉沉。若不是他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她还以为他是个死人。只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却让人一但直视上就移不开眼,刚硬坚~挺的五官,搭配得完美绝伦,眉眼间坦露无遗的英雄气概,唇鼻间绽放的风度优雅,让他十足十的跻身俊俏公子行列,只是,这样一个英俊得不像样的男人,却着一身黑得不能再黑的锦衣,搭上他那面无表情的冷脸,给人一种危险而冷戾的陌生感。
真是可惜了!
感叹完后,云紫才发现皇上还趴在她身上,而她身上的外袍已松哒哒的被解开了衣带,胡乱披在身上,舒了口气,还好,外袍依旧掩盖着她身上的吻痕。
将趴在她身上的皇上推开,让他平躺在床榻上,下床,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袍,这才朝刚刚帮她度过难关的黑衣人开口,“你是谁?”
这个人会来帮她,这宫中还有谁会帮她?难道,会是楚逸天么?
“黑风。”黑风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声回话。
“谁派你来的?”云紫轻声再问,心中,隐隐有些期待黑风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如果是他,那么,他对她是不是还有爱存在?
“你不愿他踏出云和殿,惹上世俗纷争,所以,他派我出云和殿在暗处帮你。”黑风一字一句徐徐道来,完全没有掺一丝一毫个人感情。
不是楚逸天?而是明哥哥……
脑海中闪过一抹明哥哥一袭白衣飘飘,安坐于轮椅上的画面,他何时竟会有了像黑风如此身手好的随从?
“不要对主子胡猜八想,我前些年患了重病,入宫寻药,幸得主子出手相救,治好了我的怪病,我许诺要在他身边侍候十年,以报他相救的恩情。他始终都是与世无争的白衣公子,他的纯净容不得任何人猜想忌讳。”黑风冷声打断她的思虑,面无所情、心无所想的望着眼前绝美的女子,他没有心动、没有遐想、没有渴求,不是眼前的女人不美,而是他的心已死。“若姑娘没有话相问,这就告辞。”
“等等。”云紫担忧的望了一眼床榻上昏睡的皇上,“你迷晕了皇上,明日皇上清醒后,恐怕我无法交待,不知道……”
明哥哥既然吩咐人前来护她,那毕然是准备全妥的。
黑风从怀中掏出三个药瓶,轻轻放在桌上,“绿瓶里的是迷~药的解药,黑瓶里的是迷~药,红瓶里的迷幻药。一会你喂皇上吃下一颗迷幻药,他并会在梦中如梦如幻般经历与你的床事;明日清醒过来,完全不会察觉。若日后还有这般时候,你只需事先含下迷~药解药,再将黑瓶揭开盖,迷~药立即会生效,迷倒你想要迷倒之人。药瓶里的药都用完后,你只需在采莲斋大门前放一朵大红花,我会立即送药给你。”
“谢谢你。”云紫感激的朝黑风笑了笑。
“不必谢我,从你踏入宫门开始,主子就开始研究这三种药,全都是为了你。”黑风面无表情的叙述完毕,正欲掀窗而跳时,他回头冷酷的望向云紫,“主子吩咐我全天在暗处护着你,前日无意冒犯你跟楚逸天之事,不知道他日若楚逸天还这样强迫你,是不是需要我出手相助?”
黑风知道了昨日楚逸天强占她的事情?
脸不犹一红,扭开头不看黑风,想了一会,开口,“日后若还有这样的事,你不必出手相助,若楚逸天知道明哥哥与我有交情,明哥哥会被迫卷入进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能这样想最好!”黑风说完,掀开窗户,趁着夜色飞身而去。
云紫轻轻的踱向窗前,望着早已空空如野的眼前,噙起一抹安慰的笑,像明哥哥那么纯净的人,有如此护主的黑风在跟前侍候着,真好!
将窗户合上,一如之前。
步向桌前,将黑风留下的药一一收好,取了一颗迷幻药,喂入皇上的嘴里,只一会,皇上就如做梦般呻~呤出声,身躯还左右摇摆,仿佛他正在与他心心所念的云紫覆雨翻云……
明哥哥研制的药,还真是好用!
舒了口气,云紫笑着坐在桌前,一夜睁着眼,直至天明。
……
“皇上,该起床准备上朝了。”云紫坐于床际,半边身子斜躺在皇上胸膛,柔声娇羞的开口。
胸口,阵阵恶心袭上喉头,为了来日的一切,什么委屈她都能忍下,更何况,如今她不过只是作作样子,假装她十分爱皇上。不能舍小,又怎能取大?
皇上动了动,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云紫绝美妖媚的双眸,昨晚上的一切,如梦如幻,如痴如醉,他那么多年来,阅历过无数女人,可没有一个女人,能像云紫那样,带给他如此醉生梦死的巅峰,他直勾勾的望着云紫,恨不得再次将她拥入怀里,再来一次昨夜的疯狂,难掩的欲~望徘徊在胸口,呼之欲出。
猛的伸手勾住云紫的腰,将她拉上床榻,一张唇即要凑到云紫的脸上亲吻,“朕今日不早朝了,朕要留在采莲斋……”
“皇上。”云紫双颊乍红,不动声色的伸手挡住皇上凑过来的嘴,低下脸,垂下眸,故作羞涩得不敢抬眸去看皇上的姿态,“皇上不要,申公公正在外面候着呢,来日方长,若皇上今日因为民女而不早朝,民女就更不得皇后心了,民女还指望着皇后能对民女添些好感,皇上就能尽快封民女为后妃了。”
恶心感涌上喉头,就差一点,她就要呕吐出声,皇上的味道,还真是难闻至极。
凝望着她千娇百媚的神态,又听到她句句真言,皇上心有不甘,却也老老实实放开云紫,掀被坐了起来,“云紫说得对,朕太高兴了,一时被高兴冲疯了头脑。”
“那民女就服侍皇上更衣了。”云紫踱至门前,将门打开,朝门外候着的申公公说了声,“进来罢。皇上起床了。”
申公公笑着,两手托着龙袍步入厢房。
云紫接过龙袍,亲呢的为皇上换上,容嬷嬷也偕着四名小宫女将洗脸漱口的水端了进来,云紫一一为皇上洗梳完毕。
皇上满意的笑着,在云紫脸上亲了一下,“朕上早朝了,云紫昨夜累着了,再睡会。”
云紫娇羞一笑,挽着皇上的手撒娇道,“民女送皇上至门口后,再回来歇息。”
“好。”皇上大掌一挥,反手握住云紫的手,将云紫的手紧紧护在手心,拉着她,朝门口迈去。
“皇上慢走。”步至门口,云紫躬下身,朝皇上福了一礼。
皇上宠爱的为云紫抚了抚被风吹散的乱发,“朕去早朝,早朝完后立即前来探望你。”
“是!”云紫垂下头,眼眸的戾色越发浓重,只是因为她垂着头,没有任何人能够查觉到。
皇上哈哈大笑,意气风发的朝朝堂迈去。
云紫垂着头,直至皇上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直直的挺正腰板,眸中的冷戾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淡柔色。
“容嬷嬷,准备洗澡水,我要洗澡。”她几乎立即马上想要泡入水中,将皇上留在她身上的恶心味道完完全全洗掉。
“是。”容嬷嬷兴慰的笑了笑,转身即要离去。
“你们前去准备,我在这里吹吹风,一个人静一静。”云紫背着容嬷嬷,昂着头,望向天。
“是。”容嬷嬷答了声色,领着四名小宫女,朝浴房步去。
瞬间,采莲斋门前就只剩云紫一个了。云紫沉下脸,望着阴沉的天,昨夜虽是闪电打雷了,雨水却点滴未下,天已如此暗淡了,现在不下,总是会下的。
收起昂起的头,正欲转身入院,眼帘,却闯入一抹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他一身华服,脸色暗然的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风吹他的长发,散乱在脸前,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定定的背着手,一双望不清是黑是白的眸子直勾勾望着她。
一时间,云紫的心被狠狠触动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楚逸天,没有冷戾、没有表情、如此伤感、如此绝望……
想要迈入院子里的脚步,硬生生停下。就这样,云紫静静的站在原地,楚逸天无言的站在远处,两个人无比和谐美好的互望着对方,没有这些时日以来的激烈碰撞,没有恨没有羞辱也没有折磨。两个人之间静得异常。
“爷,是时候该准备上早朝了。”青衣小声提醒楚逸天。
楚逸天皱了皱眉,收回心神。倏然将无情绪波动的眸色抛掉,眸底涌上幽暗如深潭,却又格外凌厉的眸色。他眼中的狠厉,让人不自觉地平生一阵寒意。
与楚逸天对视的云紫,骤然发觉他的神色已恢复如往常一般冷戾阴寒,仿佛他刚才所表现出来的伤感情绪,只是一场梦,风一吹就散了。心底——莫名的一名心颤。
楚逸天依旧是楚逸天,她怎么会觉得他会伤感、会因为昨夜皇上在采莲斋留宿一夜而绝望,她还真是够自我作贱的。
抬脚,迈入院内,将大门合上,也合上了院外的一切。
见肖云紫踏入了采莲斋,楚逸天艰难的抬了抬脚,发麻的脚没有丝毫知觉,唇角噙起一抹自嘲的冷笑。他在采莲斋外整整站了一夜,整整一夜,他倾听着采莲斋内有没有发生大事,什么都没有,直到天蒙蒙发亮时,采莲斋的门被打开,肖云紫的手被父皇握在手里,两个无比亲呢恩爱的步出采莲斋,那画面,深深的刺痛他的眼睛,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一刻他的眼睛是瞎的。
心——痛!
只是,她相安无事,就好。或许她承宠时黑灯瞎火,父皇并未瞧见她身上的吻痕。
整整一夜纠在心口的担忧,轻轻放下。还好,肖云紫并未受到任何伤害,相反的,父皇似乎更迷恋她了。
虽然她相安无事,可他的心,比之前更痛了。
楚逸天痛苦的皱着额眉,手,紧紧的捂着胸口,为什么会如此之疼?为什么会一想到父皇承宠了她,他的心就会如被针扎般疼?
“爷,没事么?”青衣担忧的上前一步,扶住身子发颤的爷。
“没事,只是脚发麻了。”楚逸天的脸恢复常色,“走罢,回宫。”
他刚迈出一步,发麻的脚就一软,若不是他有些功力,险些就要狼狈的摔倒在地。
“爷,我扶你走罢。”云紫关怀的搀扶住楚逸天,在她的手触碰到他的手时,她忽的大叫一声,不顾尊卑的伸手抚向他的额头,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爷,你身上好烫,定是着凉了。”
着凉?
楚逸天自己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确实热得厉害,他整整站了一夜,却对自己身上的痛苦丝毫没有查觉。虚弱的靠在青衣身侧,“无妨,回宫罢。”
“是。”青衣深叹了口气,搀扶着楚逸天,一步步朝前迈去。
只是在回宫的路上,她恨恨的回头望了一眼采莲斋,眼里,尽是恶毒之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