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素滋长
“我救你一命,你是否也要还报?我们之前说好的,要相互憎恨相伴一生,如今,我变主意了,不如,你得圣宠,我在朝堂,你助我登上高位,我助你报仇血恨。我们之间,虽然不要再恨了,但也不要再爱了;不要相互憎恨相伴一生,而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云紫抿紧唇,脸色瞬间中变得苍白,猛得将手中的纸条捏成一团,紧紧的,仿佛将手中的纸条当成了楚逸天,她恨不得将他捏成碎片。
还真是可笑,他不是誓要恨她到底么?为何还要向她抛出橄榄枝,要求合作各取所需?刚才,对他的纸条,她还报以些许期待,是她太下贱,才会一次次从期待变成失败。楚逸天对她,根本就不能再回到十年前,她还报以可笑的期待。
好,很好,既然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那她就答应又有何难,最起码,多一个人助她,她能为爹娘报仇的机会就会越快越早的到来。
将烛火点燃,将手中的纸条燃尽,变成一摊灰。
推门而出,跟容嬷嬷说,想要出去走走。此时正是春末,大雨过后,百花齐开,景色盛是好看。她很想出去走走,折腾了大半天,她丝毫没觉得累没觉得有睡意,反而,她一丁点也不想呆在厢房,胸口有太多的闷气,只有在开扩之地,才能让她觉得没那么压抑。
“奴才远远跟在身后保护肖姑娘。”长青尽职的开口。
云紫噙起一丝笑点点头,长青是太子的人,不能在皇上根前获取情报,如今在她这边监视着,对太子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跟着就跟着,反正她只是走走。
容嬷嬷搀扶着云紫,三人慢慢走百花园步去。
百花园内,百花纷纷赶在春末最后的时苍,怒放争艳。特别是在雨后,花草得到滋养,一朵朵都格外新鲜娇嫩,仿佛美人的脸,美人需要胭脂,花朵需要雨水。
云紫欣喜的捧起一朵大红色杜鹃,将头埋在其间,半眯上眼,陶醉的感受着杜鹃花的香味。众人都爱赏兰花,可她偏偏独爱杜鹃,她记得,十年前宫里是没有杜鹃的,像杜鹃这种满山遍野都会存在的花,宫里的人根本不屑一顾,是娘亲独爱杜鹃,皇上为了博得娘亲一笑,吩咐花匠在百花园内添了杜鹃一类花卉。没想到,十年了,杜鹃还没被皇后拨掉。
“宋公子瞧瞧,这君子兰如何?”一个清脆的声音,闯入耳朵。
云紫抬起头,朝那抹女声望去,远远的只看到了一袭白色宫服,白得没有一丝杂质,那女子一脸幸福的指着她跟前的君子兰,朝身旁的男子发问。
她身旁站着的男人,背对着云紫,可云紫隐隐觉得,那抹身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是,又一时不能想起来,那抹身影到底有何熟悉的?在宫中,她还有别的相识的人?应该没有了吧。
“那女子是谁?”云紫轻声朝容嬷嬷发问。
“那是盈盈公主,肖姑娘可记得,皇后曾有一女,为了取信临国,而被送去了临国抚养,回宫才五年,皇上皇后自觉得亏欠盈盈公主,所以格外疼爱公主。公主从临国回宫,独爱白色的衣服,皇后特命人将公主的宫服改成白色,只是,盈盈公主对皇后并不怎么亲昵,若无特别之事,她只是独自呆在宫中,连自己的宫门都不愿踏出,肖姑娘前几日的晚宴,公主也并未出席。今日不知怎么了,公主竟然好心情出来逛百花园。”容嬷嬷将知晓的全部禀报给云紫。
云紫点点头,这公主,还真是独特。光看那一身白得纯净的宫服,就让她忍不住生出了不少好感。
既然有人在百花园内赏花,她也不好打扰,正欲转身,耳里忽然听到一抹声音——
“这君子兰甚好。”
云紫猛的转身,一双眼眸直勾勾盯着盈盈公主身旁的男子,那男子也正好转过身来,刹时,云紫真真切切的望见了那男子的容貌,是桥之,是桥之,是桥之。
心跳加速,杂乱无比。僵硬的笑浮在脸上,格外不是滋味。桥之怎么会入宫?怎么会跟盈盈公主在一起?公主是五年前回的宫,五年前桥之刚考取了功名,在宫中任要职,皇上有意要招他为驸马,他拒绝了,为此,他还辞了官。
难道——
容嬷嬷见云紫的表情有异样,忙拉了拉云紫,“肖姑娘怎么了?侍卫长长青还在后面,若有什么异样,他会查觉到的。”
云紫深呼了好几口气,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不能乱。转身,掩避在杜鹃花后面,不让仅及桥之发现她的所在,“容嬷嬷,我们快些走。”
“是。”容嬷嬷也不多问,只是格外加望了几眼盈盈公主,点点头,搀扶着云紫快步朝外步去。
只是云紫的脚,忽地一软,弄得容嬷嬷措手不及,没有扶住云紫,就这样,云紫狼狈的坐倒在地,惹得身旁的花枝发出阵阵响声。
“是谁在那边?”盈盈公主望着有动静的不远处,高声发问。
云紫站起身,躲不过了,只好慢慢转过身,“民女肖云紫,见过盈盈公主。”
她的眸子落在桥之身上,桥之的眼眸被她吸引,四目相对,无数的情素在当中滋长,各种思绪浮上心头,众多疑问藏在当中。
“原来是采莲斋的肖姑娘。”盈盈公主不屑的吭了一声,“又一个为了荣华富贵,将自己埋葬的女人。”
云紫被盈盈公主的话刺得一疼,抿唇不语。
盈盈公主没有再纠缠下去的意思,活泼可爱的扭头去望桥之,“宋公子,我们去那边赏花好了,不要让人坏了兴致。”
“是。”桥之疼惜的望了一眼云紫,就收回眼神不再相望,他有好多话要跟她说,好不容易碰到了她,他却连多余的一字一句都不能开口。她还好吗?见她的神形,似乎消瘦了不少。心,不犹得一阵生疼。
盈盈公主爱慕的望着桥之,在前引着桥之朝另外一边步去。
桥之抬着艰难的脚步,跟随在后,他多希望他能就这样不顾一节的停下来,拉住云紫的手,带着她逃出皇宫,只是有太多不能的因素,牵绊着他,让他不能冲动、不能失去理智。最起码,他见到了她,这就是好的开端。他的目地,不就是为了入宫,能够时时刻刻见到她,每日每夜都知道她还安好。是,这样就足够了!不能拥有她,最起码,还可以在她身边默默守护。
云紫目送着桥之离开,僵硬在唇边的笑慢慢浮开,重新如同娇嫩的花般绽放在脸上,只是心底,已再难平静。
“肖姑娘,我们是要回宫么?”容嬷嬷关心的发问。
“去为我取了古筝前来,我想在此抚弹一曲。”云紫轻声开口。眼眸里一片幽暗。
容嬷嬷点点头,朝长青挥了挥手,命他去采莲斋取古筝。
弹一曲曲子,送旧人。
长青脚步快,一稍一会就取来了古筝,云紫将筝放在石桌上,自己也款款坐下,望了一眼不远处正与盈盈公主赏花的桥之,纤纤玉指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筝上拨动着,如潺潺流水宛然动听,又如波涛骇浪,震慑人心。她的琴声如同刚下完的大雨,带着凄美冰凉,哀哀切切,只是大雨过后,又如同彩虹般给人带来温暖,期盼。
盈盈公主与桥之闻琴音,纷纷望向云紫,桥之在盈盈公主耳边耳语了一句,盈盈公主娇羞的笑了笑,跟随在桥之身后,朝云紫步来。
桥之掏出怀中的长笛,配合着琴声,缠绵融洽。一笛一琴,演奏得委婉流畅,清新动人。大雨前与大雨后的落差,让他二人发挥得淋漓尽致,笛声凄壮而让人产生共鸣,琴声绕梁而让人回味无穷,两者合在一起,像一条水龙与火龙相互交织,同时碰发出七色彩虹。
盈盈公主挥袖,顶起脚尖,跟随着琴笛所发出的情感走向,自由而优美的挪动身姿,跳跃,转环,每一个舞姿都让人魂牵梦寐,每挥动一下长袖就引人注目凝望。
她围绕在桥之身旁,翩翩起舞。云紫手下的动作丝毫不放松,只是望着眼前一笛一舞的二人,她不由得扬起唇角笑了笑,若盈盈公主跟皇后完全是两类人,桥之跟她在一起,她心存感激。
云紫的琴音缓缓停下,桥之的笛声跟着结束,而盈盈公主最后的一舞,如同仙女般优美绝伦,停顿在桥之身侧。
盈盈公主意犹未尽的笑着,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不屑一顾,她欣喜的步到云紫身旁,“没想到肖姑娘的琴音如此了得,宫里的琴师傅都被你甩出一条街了,只有你的琴音,才能让我舞得尽兴,日后,我还可不可以再去采莲斋找你?”
云紫回以一笑,“盈盈公主尽管来好了,来者不拒。”
盈盈公主高兴的笑弯了眼眸,她没有一般女子的扭捏作态,体现出一种大方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么,就算是我们约定好了,我一定还会去采莲斋找你的。你的琴音与宋公子的笛音交织在一起,但真是美极了。”
云紫有些羡慕的望着盈盈公主,这样的感爱感恨,爱说敢做,直来直去,是她想要拥有,却不能拥有的,不犹得对公主生出了很多好感,连公主的生母是皇后这一点,她都不再去顾虑了。
“一曲已尽兴,那民女就回宫了。不打扰公主与这位宋公子的意致。”云紫抱住古筝,与公主行了一礼,款款而去。
转身之后,她脸上的笑停顿了一会,桥之应该明了吧,刚才那一曲,她所传达的意思。
桥之愣愣的望着云紫离开的方向,那抹背影,每日每夜都会出现在他梦境,每一次当他想要抓住的时候,那抹背影就会消失,可今日不同,只要他想抓住,就一定会抓住,但,他不可以——
云儿借琴音想要告诉他,他们已是陌路,不要为了她而陷身宫庭。可是,他想要告诉她,为了她,一切都值得。就算假意于盈盈公主,成为附马,也在所不息。
“宋公子,怎么了?”盈盈公主见桥之一双眼眸,完全被肖姑娘带走,不由得伸手在宋公子眼前挥了挥,脸上浮起一抹不快。
“没事。”桥之收回眼眸,怜爱的在盈盈公主鼻间一刮,“我只是在想,这样的女子,为什么要把自己埋葬在宫中,真是可惜了。”
“是呀。”盈盈公主天真的一笑,一挥刚才的不快,“看她的神情完全不像宫里人那样做作,刚才我还以为她跟宫里的女人都一个样,没想到她是不同的。父皇昨夜宠幸了她,哎,再婉惜也来不及了,她已经是父皇的女人了。”
嘭的一声——
桥之手中的长笛坠地,心,犹如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下,就那一下,就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怎么了?”盈盈公主纳闷的问。
“没事。”桥之慌乱的掩下自己的情绪,弯腰将长笛捡起,云儿,他无力保护云儿,但是,若云儿有需要,他一定会全力相助。皇后不是云儿的轼母之仇么?那么他,会成为附马,会成为云儿安插在皇后身边的眼线,一切,都是他想要为她做的。
……
云紫将琴交给长青抱着,与容嬷嬷一同行走,没走多远,路过竹林时,传来安嫔娇笑声音,云紫望向竹林,只见皇上正坐于石凳上,安嫔娇笑着用丝巾在他颈间调~逗,“皇上,来啊,来抓臣妾。”
她费尽心思,才将皇上带到此处,她不极力讨好,皇上又怎会多添对她的注目?
“安嫔,朕累了,你好好坐于一旁陪着朕就好了。”皇上坐在石凳中,微有些不满的开口。
“皇上,来嘛!”安嫔不甘心放弃,行为举止更为轻佻的将丝帕从皇上的脸中滑过。
皇上一把将她的丝帕抓在手心,猛的一拉,安嫔随即顺势坐倒在皇上大腿间,一双手勾住皇上的脖胫,眼色迷离,“皇上,皇上好久没有陪皇上了,臣妾好想皇上。”
皇上望着怀里的女人,虽不如云紫那么绝美,但也别有一番风情,她的挑~逗惹得他心花怒放,忍不住浮起一抹笑,一双手往她的身下摸去。
“皇上,不要嘛,在这里不要嘛,皇上今晚去臣妾宫中,好不好?”安嫔卯足了劲,要吸引皇上的关注。皇后娘娘对她近期的表现极为不满意,她若不能让皇上去她宫中留宿,皇后娘娘就会物色别的女人,成为心腹。
都是那该死的肖云紫,她原本才是这后宫中最得皇上心意的女人。
“肖姑娘,这……”容嬷嬷为难的开口,不知是走好,还是留好。
云紫冷冷的勾起一抹笑,安嫔还真是费尽心思讨好皇上,堂堂大子傅的千金,弄得跟个风尘女子似的,她不是一向瞧不起她肖云紫么,勾起笑,跨步朝竹林内步去。
这一边,皇上闻见声响,抬头望去,当他一见到云紫的容貌时,立即站起身,松开了挂在他身上的安嫔。
只听到嘭的一声,安嫔如同一件东西似的,坠倒在地。
云紫浮起一抹关怀的笑,故意奔到安嫔身旁,将安嫔扶起来,“安嫔娘娘何必行如此大礼,民女受宠若惊。”
她在安嫔耳边轻语,声音轻得只有她二人听到。
安嫔脸色一变,恶狠狠的剐了一眼云紫,“你敢坏我好事?”
云紫不屑的浮起一抹冷笑,“坏你好事?这是你的报应,你莫名奇妙欺负我的宫人,那时你就该知道,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更何况,我并没有坏你的好事,我不过是出现在皇上面前,皇上他被谁吸引,那是谁的本事。你在这里怨天怨地,还不如回家好好打扮自己。”
云紫将安嫔扶起来,温柔的朝皇上行上一礼。
皇上摆了摆手,牵住她手,将她拉入怀里,“朕特许你,从今往后见到朕,不必行礼。”
“谢皇上。”云紫被皇上抱在怀里,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只是脸上的柔笑,千层不变。
“安嫔,你可以跪安了。”皇上拥着怀里的美人,对一旁的安嫔冷声吩咐。
“皇上……”安嫔还试图用娇滴滴的声音唤回皇上,可她刚开口唤了声皇上,皇上冷酷的眸子就扫向她,她混身一颤,乖乖的抿紧唇,行了个礼,就灰溜溜退下。
肖云紫,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云紫不是要歇息么?怎么会出来走走?朕刚从采莲斋出来,就被安嫔缠住了,安嫔是太子傅的女儿,朕不忍拒绝,就与她一同来了这竹林。”皇上关切的发问,将事情解释给云紫听。
“民女实在睡不着,就想着出来走走。”云紫笑了笑,伸手挡了挡皇上的唇,“皇上不必解释,民女了解的。皇上是天下之主,后宫应当百花齐放,皇上雨露均沾,才能尽显皇上的气势。”
“你真是这样想的?”皇上感动的反问。
“是的。”云紫笑笑,肯定的回答。她又不爱皇上,管他跟多少女人有纠葛。
“云紫真好。”皇上紧紧将云紫拥在怀里。
云紫趴靠在皇上的肩上,一双眸朝前望了望,顿时,全身的血液都如同凝固般,僵硬了表情。
她的眼前,盈盈公主与桥之双双望着她,桥之的眼里,浓重的痛苦刺痛了她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