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我将消息告诉爹,我们就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都是我!哈哈哈哈!因果报应?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应当承担的么?为何不让我一个人承担?都是我,都是我的错。要是没有遇见,要是没有纠缠,结果会不会不同?”
李言行言如癫狂,眼角的泪水混合着血液蔓延而开,在他的胸口开出一朵血红的花。痉挛一般的身躯弓曲着,他紧紧的捂住腰部,淡蓝色的素衣上血莲朵朵绽放,他扭曲着脸,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
这时门房传来一记声响,花青衣从惊愕中惊醒,对外说道:“去将李老伯叫来!”说完便闩上门,慌张的要去扶李言行。
李言行此刻面如白纸,他颤栗着,含着泪说:“天道好轮回吗?因果报应?该死的不是他们吗!”
花青衣将他扶住,掀开他的外裳,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帘,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哥,现在什么都别说,你别说话了!是谁将你伤成这样?”说着的时候已经将他扶到床上,随后撕掉袖子堵在他的腰间,刚堵上的布顷刻就被血水蔓延。他咬紧牙关,随手拿来一件衣裳堵住。他一手握住李言行的手,手中的冰冷传来,他止不住的颤抖。
李言行满脸绝望,双眼已经无神,气若游丝,说:“到底是谁狠心.......”似乎在问花青衣,似乎在问自己,说完便渐渐的合上眼睛,双手无力落在床边。
这一刻花青衣只感觉自己被一盆冷水泼下,从头到尾的凉,他张着嘴胡乱的在李言行的身上摸索片刻。
这时候李老伯已经到来,他在门外紧张的问:“少爷?”
花青衣打开门让他进来,对门外的侍从说:“不要让人靠近这里,无论是谁!”
李老伯进门看到满地的凌乱,血迹斑斑的的场面,他的脸瞬间就刷白,感觉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视线再落到床上奄奄一息的人,老腿一软。他上下牙打架哆嗦道:“少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因为花青衣被刺伤,房里还留了些止血药,他从柜子里翻出来,胡乱的散在伤口上,一边对李老伯说:“这件事谁都不能说。我将他送到后院空置的屋子里,你去找个口风紧的大夫来。要尽快!”
此时已经是深夜,家仆们都已经睡下,眼下四下无人。花青衣将他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下后,将不省人事的李言行背在肩上,李老伯赶紧引路,两人趁着夜色赶向后院,事了李老伯还觉得做梦一般,他如梦初醒一般,飞快的出了门去寻大夫。
出门时正遇到被吵醒的单临渊,单临渊见他慌慌张张的模样,拦住问:“李老伯,怎么了?是不是花公子.......”
李老伯眼神左右的看了下,压抑着内心的惊恐,故作平稳道:“哦,没事。少爷也没事。我家亲戚夜里来寻我,我去看看就回来。”
单临渊心道:什么亲戚大半夜的来寻他?难不成他出了什么事?
他赶忙问:“老伯,花公子是不是不舒服了?我去 看看吧,老伯你小心点。”
李老伯见他要去寻,慌张的拦住他说:“单公子别急,我们少爷没事。方才就是小咳了下,现在已经睡下了。”
单临渊只好将信将疑的止步,说:“嗯,好的。老伯夜里出门小心点,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寻我。”
李老伯这才舒了一口气,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单临渊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到花青衣的院子看看,到了后看见房间内一片漆黑,只好作罢。
而在后院的花青衣此刻急出了汗,他将李言行的衣裳都解开,腰部一道三指宽的口子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止血药似乎没有效果,刚洒上去就被流淌出的血糊住。他哆嗦着手将所有的止血药都洒上去,拿着布堵在伤口出。
他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李言行已经昏睡过去,脸如蜡黄,冷汗不断的从他的额头冒出,他又腾出一只手给他擦拭。
就这样战战兢兢的等了两柱香的时间,大夫终于到来。
待大夫将伤口都处理好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李老伯带着药去煎熬,花青衣一宿没睡的坐在床边,痴痴的望着还不省人事的李言行。
待李老伯将汤药端来,他便拿着汤勺,一手捏着李言行的下巴尽量的让他张开嘴,一勺一勺的喂进去,一碗下去时他累出了一身汗。
李老伯心疼的说:“少爷,老朽来照顾吧,你且回去歇会吧,你都一宿没闭眼了。”
花青衣感觉头痛欲裂,伸手掐了掐眉心疲倦的说:“一会人醒了就老唤我。”
李老伯点点头,送他出了房。他心里有一肚子的问题,最后都忍住没问。
回到房中的花青衣全然没有睡意,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埋藏在深处的记忆如水滔滔不绝,他想起小时候与李言行一起的时光。从小哥哥一直都是混世魔王的行头,爱带着他到处闯祸,最后就算捅出篓子都是他包庇着,尽管嘴上如刀,心里却软得很。曾记得在外遇到一直奄奄一息的小狗,他不顾父亲的反对将小狗带回去,小心的呵护着,最后小狗离世时在他面前虽面无表情,其实躲到无人的地方悄悄的流泪。
他的哥哥,一直都是心软的人,就算做事混账,但是从来都是善良的人。
他望着手中捏着的蓝册子,难受的闭上眼。
到底是逼不得已,还是他不懂他。
李言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未时,花青衣坐在他的身旁,伺候他喝药,给他包扎伤口,末了看着似生无可恋的人,说:“哥,你这伤是怎么来的?那册子是哪里来的?”
李言行将呆滞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抬起无力的手触摸着他的脸,双眼通红,“言之,这个世道没有什么公道可言。坏人到处都是,他们作恶多端,这个世上没有老天,老天从不开眼。我们若想从深渊中出来,只有想尽办法逃脱,事在人为你懂吗?”
花青衣说:“这些年你都在哪里?受了多少的苦?为什么把自己弄得这般伤痕累累?”
他没日没夜都从噩梦中惊醒,家门被砍杀,母亲死前的样子在他的眼前一遍一遍的闪过。李言行是他心中唯一的安慰,是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他不想再让他受伤。
李言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轻叹一口气说:“答应我。待仇报了,我们就离开。”说完后他收回手,疲惫的闭上眼睛。
花青衣从房中出来,回到院中的时候正巧碰到李老伯,他慌慌张张的进了房小声说:“少爷,昨夜丞相府传来消息,说那里进了刺客,现在满城都在搜查。那公子.......”
花青衣听罢神色闪烁,他大概清楚了那册子的来处。
如果是李言行深夜潜入丞相府,将册子盗来......可是,他哪里来的这样的功夫能潜进丞相府?除非........
他想起在石花镇时李言行对他说的话,顿时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一时气岔,他又剧烈的咳了起来。李老伯紧张的扶住他问:“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人把药给你端来!”
花青衣感觉胸腔又是一阵灼热,喉间腥甜,一口血冲出,他忍着吞了下去,虚弱道:“无事。事不容迟,你去找几个靠谱的人备辆马车,夜里将后院的公子送出去。”
李老伯忙点头,将他扶到床上,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他。
可到底是事与愿违,还未到夜里的时候一群官兵持刀进了府邸,带头的是一位满脸横肉的人,兵部侍郎的陈潇。他站在前院道:“丞相府内遇刺,在下复命前来查探。识相的都给我老实点,如若有隐瞒的,别怪刀剑无情!”
花青衣匆匆到来,身旁站着单临渊。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他就差李老伯赶紧将人送出去,他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走了。于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说:“大人随意。”
陈潇给周边的官兵使了个眼色,十几个人就冲进,前前后后的仔细的搜查起来。而这时本该秘密将人送出去的李老伯匆匆的从后院赶过来,神色凝重的看着花青衣,现在人多他不便上前。
花青衣见到李老伯,身躯僵硬,他飞快的想:什么情况?难道迟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紧张,袖中的双手用力的握在一起,一旁的单临渊感觉到他的身躯突然的一僵,毫不知觉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投给他一记安心的眼神。
陈潇眼光冷冷的看了一眼单临渊,上前一步站到花青衣面前说:“这位是徐大人家的公子吧。打扰了,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希望没有叨唠到。”说的时候模样似乎客客气气的,可是语气却一点都不客气,双眸似箭一般掠过。
花青衣凉凉的说:“大人,我等不过一介草民。丞相安危,草民应当配合。”
话音刚落时搜查的官兵从内堂出来,抱拳道:“大人,查无此人。”
花青衣松了一口气。
陈潇道:“哦?可查仔细了?”
这时另一位官兵飞快的跑上前,手中拿着沾满血迹的布条,正是替李言行包扎时从他袖口撕下来的。
花青衣心里咯噔了下,神色不露痕迹的正色。
陈潇冷笑了声,毫不客气的问:“敢问徐少爷,这是何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