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陵真人离开,这偌大的净澜殿外就只剩下了迟遥和冷着脸的洛封尘。
“还不快过来!”
身后传来洛封尘那清冷的声音,迟遥只感背脊一僵,不得不硬着头皮转身,跟上洛封尘的步伐。
此时此刻她无比的后悔,如果她刚才跟着师傅一起走,顺便还能沾一下那来老头子的便宜,可现在她却要自投罗网的跟一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人去拿一支笔。
好吧,还不一定能拿到。
“快跟上!”洛封尘见迟遥在后面磨磨叽叽,再次冽言道。
迟遥只得低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其后面,走了不久,前面的人倏然停下脚步,她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撞了上去。
谁曾想这洛封尘真的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竟冷冷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踉跄倒地。
“哎呦!”迟遥摸着摔疼的屁股,暗自庆幸她是屁股着地,否则摔个狗吃屎一定很难看。
“走路记得带眼睛。”又是一句很臭屁的训斥。
迟遥狼狈起身,老实地弯腰行礼,道:“是。”
可心里却暗自鄙夷,好好地走着路,停什么啊!
洛封尘似乎听到她心中所想,勾了勾唇,道:“该拐弯了。”
迟遥惊讶地抬头,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净澜殿的中间,放眼望去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熟悉,迟遥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果树,以及树下面的石桌。
暗自想,这岂止是熟悉,这分明跟她的竹心小筑的布局一模一样啊!
一样的竹林,一样的花花草草,一样的一砖一瓦,就连墙上的装饰都是一模一样。
迟遥不禁鄙夷,这装修工人是有多不敬业,干脆把大门都弄一样得了!
等等,迟遥不可思议地盯着背对自己的人,他刚才在跟自己解释?还有他能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或者他纯猜的?
迟遥吓得仓促地后退,不管这两者是哪一个,让他对自己解释已经够恐怖了好么!
走在前方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突然间的小动作,会把那丫头吓的心神不宁。
洛封尘只顾自己走着,在走到书房处,很自然的停下脚步等待着某人。
许久过后,他很不耐烦地回头望去,那丫头竟然还站在庭院中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封尘不怒反笑,“还不快过来!”
“是!”迟遥一身僵硬站着笔直的回答。
洛封尘只是站着静静地看了她一秒,不动声色的勾勾唇,转身走进书房。
当迟遥走进书房后,才发现净澜殿倒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和竹心小筑相同,眼下这间书房她就没有。
她看着眼前这古色古香散发着浓浓书香味的地方,喜欢的紧,下意识的在房内,自动屏蔽坐在书桌后的洛封尘。
迟遥抬手轻轻抚过临近的书架,说这里是书房,倒不如说是一间藏书室,因为越往里面走,这书架会越多,它似乎在不停地增加,不停地移动。
当迟遥停下来查看周围的环境时,她竟然发现自己正身处书房的二楼,她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并没有走路,而是被什么东西带动着,是什么呢?
她看了眼脚下,是浮梯,倒像是21世纪的电梯。那么问题来了,她该如何回去?
心中一想,她倏然发现,自己开始渐渐的向下移动,身旁的书架也随着消失,当她双脚着地时,连忙抬头看向那些漂浮的书架,竟消失不见了。
靠!心灵感应,这么牛掰!
迟遥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就是修仙世界!她真的越来越喜欢这里了!
坐在她身后暗暗看着这一切的洛封尘,眼底暗淡,那深邃的双眸浮现复杂的神色。
洛封尘的右手在书桌的上方轻轻一拂,一个精美的长盒出现在他眼前,木盒做工精细,盒案上的花朵雕刻的栩栩如生。
他伸手抚摸,轻轻将它打开,里面却躺着一支再寻常不过的毛笔。
毛笔的笔杆是竹子做的,只是这竹子有些特殊,一节黄色一节翠绿。
笔毛则是洁白如玉的银色,洛封尘拿着笔杆顿了顿,又将它放回,看到迟遥向他走来,又拂袖在左手边变出另一只笔来。
他看着右手边那只银色毛笔,目光辗转,拂袖将它收回。
迟遥刚好走近,他便将左手边的笔推至她面前,道:“过来拿笔。”
迟遥看着笔,微微蹙眉。
洛封尘看着她的反应,略有不悦,道:“怎么,不喜欢?”那冷漠的语气仿佛在说,不喜欢也不能拒绝。
“没,喜欢,喜欢。”迟遥伸出双手,从桌子上拿起师叔恩赐的毛笔。
怎么说呢,她不是不喜欢,有个笔总归是好的,但是吧,她不会用毛笔啊,有没有硬笔?钢笔,圆珠笔,实在没有,铅笔也成啊!
“谢谢师叔。”迟遥一板一眼地道谢,道:“师叔若没有事,弟子就先离开了。”
“师叔?”迟遥见他不语,再次询问。
洛封尘并未作答,目光婉转看向窗外,他似想到什么,眉宇一顿,放在桌案上的手微微收紧,随后又释然地松开。
“你且留在这。”
迟遥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小心询问,道:“师叔,您方才说什么?”
洛封尘微微蹙眉,明亮的眸华望向迟遥身后的空地。
他放在桌案的手一滞,起身拂袖一挥,竟在迟遥身旁变来一桌椅,桌案上竟然还有纸、墨、砚。
迟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真的是修仙人可以变出来的?
她心潮澎湃,一脸崇拜地看向洛封尘,迫不及待,道:“师叔,我能拜你为师吗?”
那渴望迫切的小眼神是洛封尘再熟悉不过的,他起身从迟遥身旁走过,走到书房门前,侧脸看向别处,对迟遥道:“你既已拜在你师傅门下就不得再作他想,午饭前把抄的百遍门规交上来!”说完拂袖就离开,门被重重地关上。
迟遥站在原地感觉莫名其妙,他这是生气了?难道自己触碰到他的逆鳞了?
迟遥无奈,不得不坐在座椅前老老实实地书写着家规,一边书写家规,还一面在心中鄙夷,“古代就是麻烦,动不动就抄写家规,就不能搞点新意?不是修仙吗?就不能弄个顶缸罚站之类的?”
刚说完,迟遥又意识到不妥,憋憋嘴,她这个小身板若是顶缸罚站指不定就晕了。
不对,她倏然又乐了,晕倒也好,这就不用受罚了。
坐在书房中抄写着门规的迟遥并不知道她所有的举动都尽在洛封尘眼里。
此时的他正坐在隔壁,对着一面镜子微微动容,镜子内忽怒、忽笑、忽悲、忽喜的人无一不牵动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