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璐,我的阿璐怎么了?”屋外传来冯姚急切的声音,接着看到两个小丫鬟搀扶着脚步蹒跚的他急行而来。
“外公,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吧!”冯文瑜急忙挡在门口,“这儿我会处理。”
“让开!”冯姚怒视着冯文瑜,在他犀利的目光里,冯文瑜低头退到了一旁。
冯姚走进屋子,看到蜷缩在床角落里,身体已经冰冷的黎秋韵,浑身颤抖不已。
“太姥爷,秋韵她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今早就……”凤姐泣不成声,“我不该带妹妹回来的,是我害死了她!”
“她……她是怎么……死的?”冯姚侧头盯着身旁的冯文瑜,眼里满是明察秋毫的睿智。
“瑜儿不知!”冯文瑜不免有些委屈,“外公是在怀疑我吗?”
“拿我的龟甲来!”冯姚不置可否,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没了呼吸与心跳的黎秋韵, “阿璐,放心吧,爷爷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管家冯溪连忙去冯姚的房间里拿来了一个很古老的木盒。打开盒子,冯姚取出里面摆放着的龟甲和六枚铜钱。
冯姚将铜钱放入龟甲中,拿在手中一上一下地慢慢摇晃着。屋子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望着冯姚的手,脸上全是肃然。
“嘡——”一声清响,冯姚洒出了六枚铜钱。铜钱在桌子上旋转滚动,最后排列出不规则的图形。大家都看不明白,等待冯姚公布占卜结果。
仔细看了卦象,冯姚痛心疾首地回头盯着冯文瑜:“瑜儿,果真是你所为?!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你的亲外甥女?难道当家人的位置真的这么重要吗?”
“外公,你在胡说什么?”冯文瑜不可思议地摇头,据理力争,“我怎么可能杀她?就算我不想她与我争夺当家之位,我也不会蠢到这么急不可待地除掉她吧?”
“她死,谁都知道我的嫌疑最大,我有必要为了一个善未学习任何占卜术的小丫头而铤而走险吗?”
“这……”冯姚觉得冯文瑜说得也有道理。虽然黎秋韵突然出现,会威胁到冯文瑜当家人的地位。但毕竟她走失多年,对占卜之术是否有天赋善未知晓。
他们冯家是占卜大师的子孙,历代当家人都必须通晓占卜术。现在不曾学习过占卜的黎秋韵的确对冯文瑜的威胁不大。
“舅舅,你早就知道大家会这么想,所以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以此来洗脱自己的嫌疑,对吗?”凤姐伤心地直抹眼泪,“太姥爷,你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呀!妹妹死得那么惨,您老可得给她做主呀。”
凤姐的话引得了冯姚的警惕:“卦象上说阿璐是自家人所害。阿凤,你……”
“太姥爷是在怀疑我吗?”凤姐的眼泪跟夏天的强降雨一般落得哗哗哗的,“她可是我的亲妹妹呀!这些年我四处奔波,就是为了寻找她。”
“寻找她?”冯文瑜满脸讥笑,“冯凤,你那么积极地寻找你妹妹,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吗?毕竟哪个女人都不愿一辈子做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冯文瑜,你别欺人太甚!”凤姐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挥舞着利爪,一副想拼命的架势。
“都给我闭嘴!”冯姚气得头顶冒烟,“阿璐的尸骨未寒,你俩就针锋相对,是当我死了不成?”
冯姚的怒吼让凤姐和冯文瑜蔫了声,两个互瞪一眼,都垂头不再说话。
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闷,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当事者迷,旁观者清。萧云想为自己曾痴迷过的偶像做点什么,于是轻咳一声,说:”冯老先生,可否让我说一句?”
“你是阿璐的朋友萧小姐?”冯姚冲萧云点头,“有什么话,萧小姐不妨直说。”
没想到冯姚看似衰老,头脑却很清明,能记住只见过一面的自己,萧云愈发对他敬重了:“冯老,既然你的卦象显示秋韵姐是被自家人所害,那您老何不询问一下院里的所有冯氏子弟昨晚都在做什么?”
冯姚觉得萧云的话有道理,于是将目光投向了冯文瑜的身上。冯文瑜低着头,不吭声,倒是凤姐很坦然地回答:“太姥爷,昨晚我身体不舒服,宴会还没散就回房休息了,青琅可以作证。”
“青琅是你丈夫,怎么能给你证明?”冯文瑜不服地提出反驳。
“那你呢?你昨晚又去哪了?”凤姐不甘示弱地问,“为何今天小红发现秋韵遇害后,第一时间去敲你的房门,你却不在?”
“这……”冯文瑜被凤姐问得哑口无言。他昨晚趁着酒兴去了自己在村子里的老相好蔡华家里。蔡华是个寡妇,她丈夫已经死了好多年,就她和女儿两人相依为命。
蔡华虽然命苦,但人长得漂亮,那叫一个风韵犹存。所以冯文瑜才大着胆子背着冯姚,常偷偷跑出去与之私会。
而且,冯文瑜前不久趁蔡华下地干活的当儿,把她十五岁的女儿也给睡了。这事要是捅出来,别说当家人的位置,恐怕他很有可能被冯姚扫地出门。所以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能说的。
见冯文瑜脸色发白,冯姚追问:“瑜儿,你昨晚去哪了?”
“外公,我……我昨晚睡不着,所以很早就出门锻炼去了。”冯文瑜满脸心虚的表情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瑜儿,带外公去你的房间看看。”冯姚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忤逆的威严。
“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冯文瑜只得带着大家去了他的房间。
冯文瑜平时都不允许别人进他的房间,也不让佣人们进入打扫,所以这个少了女主人的屋子里异常凌乱。
硕大的书桌上除了堆积如山的书籍和占卜器材外,还乱扔着穿脏的衣服。地上垃圾满地,让人无法跨脚进来。
没想到自己一向穿着正统的外孙竟然如此邋遢,冯姚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刚想出言训斥,却发现萧云一脸疑惑地盯着墙角的香案看,于是问道:“萧小姐有什么发现吗?”
随着萧云慢步走向香案,冯文瑜变得紧张起来:“那是我夫人和两个女儿的灵位,请萧小姐不要扰了她们。”
“实在抱歉,原来冯先生还是个重情义之人。”萧云话锋一转,“可为何冯夫人和令嫒的灵位上灰尘满布,而它们前面的香炉竟然洁净如新?”
见冯文瑜说不出话来,萧云伸手想拿起香炉,却发现香炉底部被扣住了。她顺势将香炉旋转,果然看到香案后面的一块青石墙壁移开了,露出一个暗阁。
暗阁里放着三本书,还塞着一个袋子。看清那三本书是占卜禁忌,冯姚一下子沉下了脸:“萧小姐,请把袋子打开。”
萧云点点头,拿出袋子里的东西,是一个狰狞的鬼脸面具,和一套沾有血迹,破破烂烂的白长衫。
“冯老先生,我刚才在秋韵姐房间的门锁上发现了这个。”萧云将手中的几根被门锁勾住的白丝拿了出来,“我想它们就是从这件衣服上扯下来的。”
“原来就是你装鬼吓死了秋韵。”一直没说话的李彬暴怒了,冲上来一把揪住冯文瑜胸前的衣襟,抬拳就砸在了他的脸颊上。
“这些东西不是我的。”冯文瑜顾不得脸颊的疼痛,慌张地向冯姚解释,“外公,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
“冯文瑜,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妹妹的命来。”凤姐不给冯文瑜辩解的机会,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外公,求你相信我,我真是被冤枉的。”冯文瑜用力推开李彬,想要向冯姚解释。可才走了几步,就被突然冲上来的阿朔挡住了路。
“走开!”冯文瑜弯腰想推开面前这个只有六七岁小孩那么高的侏儒男人,却突然觉得胸口传来剧痛席卷全身。
冯文瑜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插进自己胸口的水果刀,艰难地抬起手:“你……”
“你竟然敢害死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你为她偿命!”阿朔猛地拔出水果刀,滚烫的血液从冯文瑜的胸口喷出,溅在了阿朔狠绝的脸上。
“瑜儿!”见冯文瑜软软地倒在地上,血液很快染红了地面,冯姚扑过去想要抱起他,却被凤姐抢了先。
凤姐跌坐在地上将冯文瑜抱在怀里,伸手紧紧压住他的胸口处的伤口,紧张地呼喊着:“舅舅,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冯文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大口大口涌出的血液给呛得发不出声音来。
“阿朔,我一直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杀舅舅?”凤姐抬头怒视着双手染血的阿朔。
“凤姐,秋韵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她演的每一部戏我都看过几十遍,我深爱着她,但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我不敢奢望什么,只想默默守护着她。”
“知道她是您的妹妹,我比任何人都高兴。因为以后我就能经常看到她了。可没想到……”
阿朔脸上浮现出几丝诡异的微笑:“不过现在好了,她再也不用受心脏疾病的折磨,我也可以永远陪在她的身边,再也不和她分开了。”
说完这句话,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阿朔用刺破冯文瑜心脏的水果刀洞穿了自己的心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