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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锦绣琉璃初 一瞬 4237 2024-11-18 23:54

  红妆有一瞬间的愣神,继而那乌黑的瞳仁便充满希冀的望着他,好似得了什么讨喜的好东西,望之看着她近在眼前的脸,不禁有些感叹这世间的女儿真是不凡,若只论这相貌,红妆恐不及琉黛千分之一,可她那一动一静之中显现出的潇洒,却是琉黛所没有的,或许曾经有过,却因着他的决绝和抛弃,心中承载了太多太多,以至于不知道怎样舍弃。他不禁嘲笑自己的庸俗,怎会做这般无聊的比较,却在很多年以后才参透,原来就是从那一刻起,他有了心动。

  “真的?太好了,若是这样我便回去好好收拾一番,想那苗疆老人当年也是我师傅的手下败将,我却被他的毒蚊所伤,真真是丢人!”看她兀自的讲了一大篇的话,望之想着,这顽皮猎奇的性子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又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微微讽刺着自己的无聊。红妆自顾自地说完了,也不管他听没听就又神神秘秘的提议道:“望之,不然我们就逃走吧,这样省了收拾又省了送别,像私奔一样,你说好不好?“那顽皮的秀眸一眨一眨的,看的望之一个闪神,不禁突起怜香惜玉之心,可又有些遗憾地说道:“红妆,你可知道那战场是怎样的情景,比之修罗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另一个地狱啊……”不待他说完红妆的手便覆了上来,娇嫩的脸上涌起一股子倔强,朗朗的说道:“我不管,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你要去哪里我便是要跟着的,天涯海角不算远,即便是地狱,陪着你去闯一闯又有何不可?”

  倒是一腔的激情洋溢,待那话说完了,红妆才觉得难为情,直羞得从脸到脖子根都红了起来,那原本贴在望之唇上的手如今也像被火烤了一把,忙不迭的拿了下来,将头垂得低低的,再不敢看望之一眼。过了好一会儿,那有些发热的脑子才有些清醒,却忽然反应过来,他竟没什么反应,顿时心里凉凉的一片,眼泪也涌了上来,可他还是不说话,红妆有些负起的想到,也罢,便是拒绝了也要个痛快,一番肺腑之言已吐,无论这长路漫漫,此情此意即便是夭折了,将来也不会因着那满腔的情无处诉说而遗憾。实在等得久了,连垂着的颈子都有些酸,她终于忍不住的抬起了头,却看到了她永远都不能忘的景色。望之愣愣的站在那里,俊美的脸上竟是一片嫣红,那呆呆的神情像是还沉浸在她的话语中,当下心中的不快全被这稀奇的场面所代替,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调笑道:“哟,竟不知这十一皇子还会脸红,这幅害羞的样子怕是连我们家恩恩美人都不及的。”望之猛地一下反应过来,好一会子才将那奇怪的感觉压下去。

  他有些不自然的看着红妆,怎么这样的女子就给他碰到了,都道女儿家是矜持娇贵的,怎还会有这样的怪胎,他清了清嗓子道:“你若真的想跟着去,便去收拾东西,一个时辰以后便在马厩会合,可好?”红妆见他终于答应了,再顾不得取笑他,兴高采烈得回去收拾行囊,留下望之一个人在那里,脸色却渐渐的苍白。他慢慢地向马厩走去,脑子里全是混乱的影子,琉黛的冷漠,红妆的热情,一切的一切似是一把刀,狠狠的刮在他的心上,像是要他将那过去生生的剥离出去。

  望之拿了一把草料,漫无目的的放到马槽中,却有一匹通体雪白的大宛良马凑了过来,让他不禁仔细看了看,他有些惊喜的看着它蹭在他的身上,竟真是飞狐,他将手插在它的马鬃里,缓缓的为它梳理着,心中那一丝丝的凌乱也像是理清楚了一般,他忽然想到了放下。他拍拍飞狐的头说:“他把你都带来了,难得这份心……”说着又低了头,似是叹息般的一句:“阿黛,若如此,你不悔,我便万死不辞!”言罢,身影飞速的向柳宓儿的帐子飞去。

  柳宓儿正摆弄着盅子里的雪蚕,一脸了然的看着望之进来,只道了一句:“嗬,十一皇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望之却只兀自找了个椅子坐下,随便喝了口茶,淡淡地说:“你早知道我会来找你,可做好了走得准备?”柳宓儿却不吃他那一套,冷冷的讽道:“怎么,你的心头肉没有留你?我道她舍不得你去呢!”不管望之射来愤怒的目光,柳宓儿似是铁了心要他难堪,自顾自地说着:“哼!战子璃与李掷合作,便再无输的可能,十五皇子镇守津阳,既防了偷袭又防了叛乱,他们兄弟都将那好差事揽了,连那个对你忠心耿耿的李掷如今都忠于大秦,你还剩下什么?”她紧紧地盯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折射出神秘的光泽,使她整个人更显得妖媚,那张菱唇却仍是继续着:“这最不讨喜得怕就是契丹之行吧,保不齐那苗疆老人就舍了齐国,跑去和契丹一伙子偷袭津阳,我倒是纳闷儿了,你先是将那江山拱手让人,现在又凭着好好的闲散宗室不做,去搅这塘子浑水,难不成就为了那个什么第一美人?若我说,她既不留你,便是要你去送死的!你被战子璃利用也罢,毕竟是为了这江山,可那女人凭什么利用你,就牵着一份柔情,难道你就甘愿牡丹花下死?”最后一个死字咬的极重,像是戳在他的心窝子上,叫他不得不承认,便是阿黛让他去那战场上赴汤蹈火!

  望之黝黑的眸子里泛着滚滚的怒火,只一个闪身便将柳宓儿小巧的脖子收纳掌中,那细腻白滑的肌肤刺激着他的神经,只稍稍用力,柳宓儿便看不到下一刻的阳光。柳宓儿似是丝毫未觉自己的处境,他那恼羞成怒的神情让她享受,她只镇定的站着便确定望之一定不会杀她。果然,他颓然的放手,却也冷冷的回了一句:“何必如此,你不也是心甘情愿的被战子璃利用,不要说什么复仇的借口,我们都是傻子!”瞬间,那因为尖刻而生出的妖冶之美消失了,柳宓儿的面庞有些惨白,却还是倔强的高扬着头颅,一字一顿的说道:“咱们走吧!”

  望之惊讶于她的妥协,却也只道:“也罢,走吧!”一言余声未尽,人已在百丈开外,柳宓儿欣赏的笑了笑,却也毫不示弱,点足不过片刻追了上去,望之看着她脸不红气不喘,便赞道:“我倒奇怪了,你说苗疆老人什么武功都不教你,你这轻功是从哪儿学的,比我也差不了多少!”柳宓儿见不得他那一脸的得意样子,淡淡的回了一句:“这逃命的本事不学好怎么行!”只一句实话却也暗暗戳到了望之的幼年旧伤,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怎会有这般要强又怪癖的女人!不过一会儿,他便发现她竟是什么也没带,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手上什么都没拿,我都奇怪你那些虫子蛊毒的都从哪里变出来的!”柳宓儿横了他一眼,仍是简单的一句:“彼此彼此,你不也是没带!”由于二人走得太快,耳边的风忽闪而过,恍恍惚惚的听这一句,心里却有些颤抖的想着,不,也许他到哪里都是带着她的,甩掉的只是身后的无用之物,而她留下的不是甩不掉,唯有不愿而已。至于红妆……

  柳宓儿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有又暗暗的不屑,不咸不淡的说道:“是在想第一美人还是鬼笛红妆?”望之有些讪讪地说:“你既已知道,又何须再问!”不想那柳宓儿却掩了语气中的情绪,只平平给了一句:“女人都是傻的,你即便好心将她留下,也是无用的。”望之一愣,二人再无话可说。

  傍晚,营地被一片乌云笼罩,琉黛是被一轮接一轮的响雷惊醒,她拥着被子蜷缩成一团,额头低低的埋在膝间,在那间或的闪电的映照下,身影显得忽明忽灭。忽然,如意急急的跑进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郡主,外头有士兵来报,说是红妆姑娘不知为何等在马厩,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了,怎么劝也不走,这打雷的,被劈着可怎么办呀!”琉黛抬起头,秋水一般的眸子在没有点灯的帐子中更显明亮,如意被她眼中的光亮吓了一跳,待要说什么,却见她匆匆忙忙的下床,未着斗笠便向雨中跑去。

  清冷的雨滴打在脸上,凉凉的竟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清醒,她直直的向马厩奔去,脑中却挥之不去的是他的影子,任是雨水的冲刷,仿佛也抹不掉那滴泪在颈上的感觉,真的是她,是她将他送去那可能永远回不来的战场,她是早知道的,在他说出去契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可是她是那么的狠心,狠心不去挽留,狠心将另一个女人推到他的身边,狠心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她竟是这样的自私,迫得他放弃了江山,现在又将他送去了地狱。泪混着雨水铺了满面,地上是疙疙瘩瘩的,她脚步一滑,便摔在泥坑里,她像是脱力一般倒在那里,想起他温柔带点僵硬的笑容,冷漠却不管什么时候都站在她的身边,就是这份情谊,让她生生的将他逼走,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直到面前也出现一个像她一样的雨人,原本火红的衣裳紧紧地粘在红妆的身上,乌黑的秀发散乱,左手的灰色布包上溅了一个个泥点子,红妆慢慢地蹲在她的身前,伸出冰凉的五指细细抹去她脸上的污水,呢喃着说:“姐姐,他走了是不是?他连送死都不想带着我,姐姐,为什么我不能是你呢?”琉黛知觉耳边轰隆隆的响着,脑中只想着“送死,送死”二字,忘了在做什么反应。

  如意拿着斗笠在黑暗中走了好久才发现地上相拥的两个人,便急忙上去将他们扶起,好歹搀回了大帐中,待她准备好了洗澡用的东西,二人都已回复了些,红妆却撅着性子说道:“不劳你再麻烦了,我这就回去了。”如意拦不住,便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走了,琉黛却抿了抿唇安慰道:“由她去吧,晋初回来以前,她是不会有事的。”如意看她提起晋初时落寞的神色,赶紧着说道:“郡主,您还是先沐浴吧,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

  那一晚,琉黛浸在水中泡了很久,如意不停得添着热水,使她觉得唯有那灼热的刺激才能证明她是有知觉的,她从先秦王开始一直想到晋初走了,想着想着,便开始思念子璃,她知道自己的自私,却渴望着他来温暖,自他走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无不在想着,在担心着,担心着他出事,担心着他受伤,所以狠着心逼晋初去了契丹,她到底成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她不再惧怕密室中的一切,在子璃跨着马走远的那一刻,她好似就已经明白,她是不悔的,不后悔嫁给他,不后悔深宫中的寂寞无助,亦不后悔孤身一人回到齐国,甚至不悔为了他被齐王所擒。可她害怕,不仅害怕子璃受伤,却更害怕晋初回不来,到底是她负了晋初,她想让他幸福,她以为当初自己放走了他,却还是用这柔情将他捆绑,若先秦王在天有灵,亦会对她失望的吧!她错乱的想着,就在如意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忽然从浴桶中起身,外面微冷的空气拂在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决定从那一刻开始坚强,或许她是害怕,可她更应该相信,子璃不会输,晋初更不会死!

  她穿好衣服,默默地躺在床上,周围是万籁俱静,她摸摸索索的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金蝉,饱满的身体乌黑的眼睛,虽然没有反应却也没有伤痕,至少现在他是平安的,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晋初,你就这样走了,似是甩掉了不应有的一切,你却带走了含香蛊,你走得那般的毅然决然,待你回来,是不是就真的放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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