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渐近,月上柳梢头,桃林深处,摆一张矮几,上一壶佳酿,二人各倚一棵桃树,浅酌慢饮都是风情。只见那桃瓣片片坠落,有的落入杯中,有的落在肩头,红妆微一思量便掏出鬼笛,慢慢踱到月光下,轻轻吹奏起来。再无那厮杀时的萧厉,唯觉笛声悠扬,惹人回味,和着那首《相思泪》,徒起惆怅。
碧云天,
黄叶地,
秋色连波,
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
芳草无情,
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
追旅思,
夜夜除非,
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
酒入愁肠,
化作相思泪。
望之望着那月华沐浴下的人儿,不禁掏出薄情剑,一个翻身到了红妆身前,道“你有如此雅兴,我便和一曲剑舞,如何?”言罢便将那薄如软绸的剑舞动起来,袍角剑尾都是柔情,似那久待情人的浪客,生生世世的不悔。一曲终了,俱是默然,待那桃花覆了衣裳,盖了剑身,才听红妆一声咳嗽,望之歉然道“忘了你有伤在身,可是吹笛插了气?”
红妆道了声无碍,便又在树下坐了,举起酒杯道“你倒会享福,这园子是什么时候盖得,恐怕住上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
望之轻笑一声,说“偶然路过,有缘才能到此。”
“可有名字?”
“我欲比作桃花坞,怎样?”
“甚好……”红妆不再言语,只将那酒细细品着,心下却有丝丝颤动。
望之看着那簌簌下落的花瓣,道“可否讲些阿娘与姨母的事,我年少失母,玉缕姨母虽和蔼,亦不愿多提过去的事。”
红妆轻声应允,将耳熟能详的往事娓娓道来。“这要从苗疆老人说起,当年他在江湖兴风作浪,做下不少杀孽,惹得武林众人愤之,无奈各自本事不足,敢怒不敢言。可这天生万物何其妙哉,必有一物降他。师傅便是那苗疆老人天生的克星。师傅年少之时亦是武学奇才,声名极高,那苗疆老人怎会容他,二人便在铁岭山私下决斗,据说打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最后还是师傅将那苗疆老人击败,且还下了咒语令他50年内不能重出江湖,可这事情极其隐蔽,江湖少有人知。从此以后师傅便一人闯荡江湖,也做下不少侠义之事,无奈师傅生性随意洒脱不羁,惹了许多自称君子之人的侧目,便声名不佳。二位师姐就是在那是被师傅收下的。”
“玉缕师姐虽后来贵为长公主,可年少之时曾为弃女,沿街乞讨,好不可怜;而佩铭师姐却系被人拐卖,随逃出生天,亦无生路。命运让她们相遇,彼此扶持,共度难关。后来师傅虽然收他们为徒,却从不多做教诲,佩铭早慧,亦精于武艺,将师傅的一身本事学了将有七成,可玉缕偏于柔美,师傅亦不勉强,只教了些皮毛的功夫用于防身,他常说,个人天性不同,不能强迫,只求他们一生平顺。可是自古最难缠的莫过于情缘二字,师傅也未曾料到,二位师姐命数如此悲惨。”说到这里,红妆微一叹息,看了看望之想继续讲下去,却见他将手一抬,说“红妆,今日便倒这里吧,你还有伤在身,还是尽早歇下吧。”言罢便击掌三下,原来静谧的桃林里,就出现了一群侍女,向他微微福了福身。
望之冷然道“扶红妆姑娘下去休息吧!”
红妆亦不诧异,实是这桃林中少有不令人诧异之事,任由侍女搀扶着向内室走去,留下那伟岸的身躯独自沐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