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媚语本来抬着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却见一道黑影急驰而来,在池塘上盘旋数周,落到不远处的塘埂上。
“哇哈哈哈……原来真是你,媚语,可还认得老夫?”
媚语早就看出来人五十多岁的模样,满脸乱糟糟的胡须,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穿着极为邋遢。冷哼一声:“昆仑老狗!我们夫妇正在说悄悄话,你一个臭猪,跑来凑什么热闹?”
昆仑老祖并没有听出媚语把“老祖”说成“老狗”,哇哈哈哈笑了几声:“还夫妇,真是不要脸,你俩不是同类,修为相差十万八千里,如何能结成夫妇!老夫是什么眼神,早就看出你这个狐狸精,没安什么好心!”
“臭猪,你胡说什么?”媚语看出来者不善,他既然号称昆仑老祖,这里离昆仑山不远,虽然是三哥的朋友,也不敢大意,当即将断流鞭握在手里,严阵以待。
“怎么,你怕了?哇哈哈哈……”昆仑老祖昂头大笑,突然沉声骂道,“真他娘的丢人!半个月前,老夫放下架子,去你那个什么玄、玄冰宫讨要玫瑰盐,你不给也就罢了,还对老夫百般羞辱,居然要老夫赔礼道歉,今天既然撞上了,看在你三哥的面子上,向老夫磕三个响头,就饶了你们!”
“呸!你不说这个,本宫还不生气,打伤我的弟子,这笔账正好有个了结!今天我要吸尽你的元气!接招!”
昆仑老祖见鞭影袭来,飞身后退十多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拐杖,嘴中骂道:“臭娘们!还当老夫怕你?”
拐杖舞得呼呼风响,与鞭影相撞,发出“砰”的一声,两人同时倒退几步。
此时,媚语反倒变得轻松自如,撒起娇来:“哟……看不出你个糟老头,还有些本事,再吃奴家一鞭!”
两人上下翻飞,在塘埂上打得噼啪作响。姚冷站在一旁,媚语早就将化金钉还给了他,此时手里捏着化金钉,却根本插不上手。
船舱内,王子乔并不着急,他看出两人修为相当,没有十天半个月,难以分出胜负,否则,当初在玄冰宫里,也不会假冒暗夜,急着阻止他俩打斗。
让王子乔困惑的是,如果说,媚语和姚冷受歪嘴虎的指派,来治县暗访还在情理之中,那昆仑老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他发现二人,有意来挑衅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昆仑老祖受另一帮派的安排,也是来治县暗访,如果是这样,像他这样的性格,能被这个帮派指挥,不难猜想,此帮派实力,绝对不在虎家老三的‘大王门’之下!这个猜想一旦成立,姚大哥夹在其中,就非常危险!
双方的打斗,引来众多的神识,看到打斗的两人修为太高,吓得又赶紧收了回去,在池面上激起层层波浪。
“哇哈哈哈……狐狸精,老夫不跟你玩了,有本事四天后,咱们再分个高下。”昆仑老祖虚晃一招,拐杖点出,见媚语飘身让过,顺势前冲,到了姚冷的跟前。
姚冷一直凝神戒备,喝了声:“攻!”手中化金钉燃烧着耀眼的红光,攻向对方。
“这是什么法宝?”昆仑老祖啧了一下嘴,挥起拐杖,想磕飞化金钉,不料化金钉兜了个圈,攻向他的背心。
“你有法宝,难道老夫就没有法宝?尝尝我流星拐的厉害!”昆仑老祖一松手,拐杖自行划了一个圈,与化金钉相碰,发出“当……”清脆声响。
化金钉绽放出更盛的焰火,拐杖“嗡嗡”作响,似乎产生惧意,向池塘上方退去。媚语娇笑一声,飞身而上,断流鞭挥出,试图卷住拐杖。
王子乔不禁皱了一下眉,这个媚语为了夺取人家的法宝,竟全然不顾姚大哥的安危!
果然,昆仑老祖欺身前攻,姚冷倒飞而起,避开锋头,喝了声“归!”化金钉呼啸着回防。
昆仑老祖眼看占不到便宜,不再逗留,掉头掠过池塘,拐杖化作一条直线,躲过断流鞭的缠绕,尾随他而去。
“臭猪,下次再遇上,看不吸光你的元气!”媚语落回塘埂上,轻啐一口,悻悻道,“傻子,我们走吧。”
姚冷收起化金钉,应了一声,两人并肩消失在黑夜之中。
“怎么了?”萍儿虽然看不到舱外的情形,却能清楚地听到动静,见外面平静下来,王子乔还是皱着眉头,不禁担忧地问道。
“姚大哥处境不妙,我先前还真以为媚语与他成亲,为了稳住马城主,好逼他炼制丹药,提高玄冰宫弟子的修为,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她根本就不顾姚大哥的生死,如果不是化金钉,姚大哥可能已被捉去,即便昆仑老祖看在虎家兄妹的面子上,不敢伤害他,也难免会有一番羞辱。”
“那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提醒姚大哥?”萍儿见过姚冷,觉得他为人厚道,所以心存好感。
“他们已经走远了。”
萍儿沉默半晌,说道:“王哥哥,我们能不能借着木船的掩护,偷偷混入昆仑谷,既暗中保护姚大哥,说不定还能得到灵核。”
王子乔心里一动,萍儿说的,倒不失为好办法,但是木船在水里,或许不会引入注意,同时有石埙的掩护,别人的神识也进不来。
不知道昆仑谷在哪儿?那里的环境如何,如果那里生长着桃树,木船藏在林中,倒不会引人注意。我暗敌明之下,己方就会安全得多。
想到这里,应道:“还有四天时间,到时候再说吧,天快亮了,你抓紧时间睡会,我也要静修片刻。”
听他说要练功,萍儿不敢打扰,极不情愿地挪了挪身体,到了船舱的另一边,侧躺下,微闭着眼睛,悄悄注视着他。
王子乔背对着她,盘腿而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摒除杂念,很快入定。
◇
收功时,已是第二天晌午,萍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王子乔苦笑几声,猜想她昨晚肯定睡得很迟,神识散开,池塘四周并无人迹,当即伸掌按在船舱两侧,使出通天第二式“舟行去不穷”,木船快速靠近塘埂。
这么一动,萍儿被弄醒,揉了揉眼睛,问道:“爹,我们回去了?”
王子乔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她在说梦话,可能梦中又遇到焦大叔。她曾告诉过自己,小时候,经常躺在船板上,焦大叔划着船儿,从湖上摆渡而归。一想到焦大叔遇难,心情又沉重起来,这笔账,迟早要和黄龙有个了断。
萍儿睁开眼睛,看清船舱内的情形,不禁害羞起来,扭了扭身体,问了声:“天亮了?”
“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可我刚才听到有人在说梦话……”王子乔怕她想起父亲,弄坏心情,于是开起玩笑,话没说完,就见萍儿红着脸打断:
“不许说,不许说!”
王子乔呵呵笑道:“不说了,快中午了,我们先去填饱肚子,看看能不能听到新的情报。”将木船浮出水面,打开盖子,抱着萍儿跃到岸上,之后将木船送入石埙。
洗漱后,王子乔又捏了块泥巴,给自己易了容,然后两人顺着塘埂上了大道,走不多远,就见一家饭馆,酒旗上写着“大治”两个大字,在阳光下十分显眼。
饭馆里面坐了大半的食客,两人寻了一张方桌坐下,点了酒菜,等菜的工夫,打量起室内的情形。
大治饭馆名字叫得响,但布置得极为普通,四壁未作装潢,只间隔着挂着字画,字画水平一般,室内总共摆了不到二十张桌子。这样的饭馆,一般贵客很少光顾,事实上,从食客的衣着上也能看出,在座的,大多穿着简朴。
王子乔扫了一眼,收回目光,却又想起什么,不经意地向临窗那人望了两眼。那人一身灰衣,年龄四十多岁,十多桌的食客,有十几个修士,但修为都不高,唯独他竟是元婴后期!
瞧他的模样,也是来暗访的?
灰衣人低着头,左手端着酒杯,饮了一口,放了酒杯,又用左手拿起筷子,夹起菜放进口里嚼着,眼睛望向窗外,右手则一直笼在袖子里。
王子乔神识悄悄贴了上去,发现他的右手裹着纱布,果然受了伤。以元婴后期的修为,会伤在什么人的手下?
这么一想,不禁心生好奇,如果他来自昆仑山口,岂不意味着,那里的高手果真不少?
正在这时,小二已经将酒菜端了上来。
“小二哥,我媳妇不喜欢酒味太重,能不能麻烦你给调换一下,让我们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王子乔有心想接近灰衣人。
萍儿一愕,随即明白他说这话,必有用意,蹙着眉头:“麻烦小二哥了。”
小二挠了挠头,望了望,房间共有四扇窗户,唯有灰衣人那张,就坐着他一个人,应道:“这样啊,那我去问问,看看那位客官是不是乐意。”
“哎,那谢谢了。”王子乔摸出几枚铜板,塞到他的手里。
小二也不推辞,收好铜板,绕过几张桌子,走到灰衣人跟前,陪着笑脸:“这位客官,能不能和你商量件事?”
灰衣人头也不回,依旧望着窗外。
小二碰了个钉子,尴尬地站在原地,过了片刻,还想再问,却听身后有声音道:“小二哥,不如这样吧,这位大哥的饭钱算在我账上,我们夫妇就坐这桌,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