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乔对拜火教留下极深印象,是在第二次。为了赴释迦牟尼之约,他从黄金城匆匆赶往亚当峰,试图帮助平息战事。
在北海岸,狮子国与雅利安人两军对峙,狮子国这边的首领是仁将军,而雅利安人的首领则是孔雀王。
双方一番口舌之争后,仁将军命令士兵发射火箭,眼看上百支火箭飞向对方战船,却听海面上齐声呐喊,躲在大树上的王子乔凝神望去,只见原本并行飞出的火箭,突然改变方向,全部攻向正中间的楼船。
楼船的船头,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目光如炬、身上红袍似火的胡人。红袍胡人双臂伸开,微曲向上,那些火箭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牵引着,在他头顶上方摆成一排,场面极为怪异。
“阳教主神勇无敌!阳教主神勇无敌!”
对方众人喊声如雷,孔雀王也一旁得意叫道:“哈哈哈……仁将军,你可看清楚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拜火教阳教主!”
在广陵时,王子乔听阿难提到过拜火教,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阳教主。本以为他收了火箭,旨在平息事态,不料,阳教主大喝一声,“就让你们尝尝火神的厉害!”双手猛地一挥,那些火箭反攻岸上!
因为来势迅猛,岸上的士兵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反应快的,听到王子乔的提醒,赶紧顺势趴在地上;反应慢的,已经中箭。
王子乔救下仁将军后,看到场上惨状,不由得怒火攻心,飞身扑向海面,准备阻击阳教主再造杀戮,却被即时赶来的释迦牟尼制止:“小施主,你不是他的对手,快快退下!”
此后,释迦牟尼带走孔雀王,将阳教主引到亚当峰顶。
双方一番激战,释迦牟尼最终施展“如意足”,将阳教主打倒在地,但自己也受了重创,在向王子乔传授如意足、六字咒的心法后,气息全无。
那株娑罗树下,王子乔拍出一个深坑,准备安葬释迦牟尼,转身却发现大师消失得无踪无影,就连倒在地上的阳教主,以及孔雀王也不知去向。
没想到此刻,会在这里遇上拜火教的人,怪不得他们说祭火,又说怕火神怪罪的话。既然遇上了,少不得要向他们打听阳教主的情况,究竟是生是死,月圆之夜在亚当峰失踪后,去了哪里?
◇
“怎么?你听说过拜火教?”行恶见王子乔神色异常,心里微觉诧异,这个凡人难道听说过拜火教?
王子乔回过神来,应道:“不瞒两位大哥,我们夫妇本来住在狮子国,听别人说起过贵教,知道阳教主神功盖世,天下无敌,将拜火教建成波斯国的国教。”
行善嘿嘿笑了几声:“你知道得还不少,不错,拜火教就是波斯国教!外乡人,你既然来了波斯,应当也要拜火,跟我们去分坛吧!”
王子乔附和着笑了几声,话锋一转:“不过,我在狮子国时,曾亲眼看到阳教主,和一个僧人在海上打了起来,而且据说……阳教主已经死了。”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试探这两人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他们并不惊讶,则表明已经知道阳教主受伤,反之,则还没有得到讯息。
果然,行善和行恶同时脸色一变。
“你敢胡说!看我不撕了你!”行善伸手就要抓出,行恶一把拉住他,问道:
“你在狮子国哪里看到的?”
“在北海岸,当时狮子国和雅利安人,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海里,双方打得激烈,很多人都看到了。”
王子乔现在急切想知道阳教主的下落,如果不在教中,他和大师同时消失还是个谜;如果在教中,尽管修为极高,但重伤之下,并不可怕。更关键的,如果在教中,是谁送他来此?
“你能不能说说当时具体的情形?比如,他们是怎么动的手?阳教主又是怎么受的伤?”行恶问道。
“我不能说。”王子乔摇了摇头,从眼前情形来看,或许行善不知道阳教主受伤,但行恶一定知道!停顿片刻,方道,“要我说也行,你帮我治好媳妇的病,我就原原本本地说出当时的情形。”
“好吧!时辰不早,你媳妇的病不宜久拖,先跟我们回去再说。”行恶瞪了行善一眼,转身就往回走。
王子乔见行善伸手抓过来,早有防备,后退一步,从口袋中拿出小耳朵,递到他手里,故意压低声音:“善大侠,这真是法宝,请笑纳。”
行善一愕,接过小耳朵,翻来覆去瞅了半天,没认出是什么宝贝。趁这工夫,王子乔示意萍儿不要说话,将她搀进背篓。
萍儿本就聪颖,虽然不清楚他要玩什么把戏,却看出对方不好惹,坐在背篓里,不敢作声。
“哪里拣来的破石块,又想糊弄我?”行善学着先前行恶的动作,手上用力,想把它捏成粉末,不料小耳朵极为坚硬,根本就捏不动。
“咦,奇怪,这个不起眼的石头疙瘩,怎么这么硬?”行善摊开手掌,仔细端详着,虽然瞧不出名堂,却知道绝非普通石块,“外乡人,这是什么宝贝?”
“行善,还不快走,在那里啰唆什么?”行恶见无人跟上,停下脚步,大声喝问。
“来了来了。”行善将手藏在背后,顺手装起小耳朵,然后拉着王子乔的胳膊,赶了上去,走不多远,凑近王子乔的耳边,压低嗓子,又问,“到底是什么宝贝?”
王子乔之所以拿出小耳头,就是想要吊他胃口,免得他对自己或萍儿不利,听他问话,悄悄指了指前面的行恶,应道:“这是秘密,暂时还不能说。”
越是这样,行善越觉得好奇,他本就懒得动脑子,否则,也不会生得浑身是肉。“不用怕他,他要是欺负你,有我呢!”拍了拍胸脯,还要再说,却见行恶拔地而起,飞向大峡谷,不敢耽搁,抓起王子乔,跟了上去。
“善大侠,刚才的村子叫什么名字,怎么看不到一个人?”趁这机会,王子乔问出心中的困惑。
“看不到一个人?嘿嘿……就连一只狗也看不到。”行善扭头望了一眼王子乔,神色极为得意,“十几天前,这个村子还住着不少人,连着这些天,我们每天都要来抓走两个人,把整个村子里的人全都吓跑了,现在,就连剩下的狗啊猪的,也被抓光了。”
王子乔心头一怔,他们抓人和牲畜干什么?用来祭火?故意问道:“你们抓人,是不是贵教缺少人手?”
“哈哈哈……当然不是,我们是波斯国教,还愁没有弟子?那些人只是用来祭火的。”
对于这个答案,虽然在自己预料之中,王子乔还是生出怒意,这个村子并不小,却被拜火教弄成一座空村落!此行见机行事,如果真像行善说得这样,一定铲平他们的分坛,为百姓除害!
说话间,几人顺着大峡谷,风驰电掣,飞出将近千里,才放缓速度,冲天而起,落到一座高山上。
眼前一处极宽阔的平地,仿佛高山被一把锋利的刀,削掉了山峰,一排排草屋搭建其上。王子乔暗道,这就是拜火教的分坛?怎么既无大殿,也无神坛,一点气势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波斯国教。
行恶放缓速度,走向第一排草屋正中间的那道大门。
“两位堂主回来了?”大门两侧的守卫躬身问候。
行恶用鼻子应了一声,问道:“圣左使没有出门吧?”
“没有。”
行恶不再说话,跨入大门。王子乔暗忖:原来行善行恶是拜火教的堂主,我记得阿难说过,他也曾是一名堂主,不知他们是否认识。
第二排草屋距离第一排将近二十丈,左右两侧砌有围墙,形成一个极大的院子。
行恶走在前面,径直到了第二排正中间的大门口,冲门前的四个守卫打了声招呼,几人穿过内院,走到第三排的大门口。
门前站着六个守卫,其中一人抱拳问道:“行恶堂主、行善堂主,可有重要的事情?”
“请通报一声圣左使,就说我们有教主的消息,要当面禀报。”行恶压低声音,抱拳回应。
“请稍候。”其中一个守卫转身进了里面,工夫不大,出来对行恶道,“行恶堂主,圣左使有请。”
“行善,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行恶交代一句,进入大门。
王子乔本想用神识跟进,转而想到,这个圣左使修为可能极高,如果贸然动用神识,被他察觉,打草惊蛇事小,一旦神识被他困住,那就麻烦大了,还是小心为妙。
趁这间隙,放下背篓,弯腰将萍儿搀扶出来。萍儿望了望四周,见他神情严肃,不敢开口询问。
不一会,行恶走了出来,向外面招手示意。行善带着王子乔,跟在行恶的后面,顺着走廊右转,穿过一条甬道,在一处房门前停下。
行恶还没说话,里面传出懒洋洋的声音:
“都进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