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云回到指挥中心的时候,里面许多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更多是恭敬,不像以前那般是表面上的应付,甚至还有人好心提醒他,帝都的特使到了。
郑伦迎上随云,先是一脸严肃道:“你小子怎么什么不学,学你家大帅的风流劲,毕竟是军营,儿女情长先放一放。”随云的事闹得整个基地人尽皆知,郑伦也就走过场训斥一番,转头下一句就是:“这春宵都先度了,喜酒什么时候请啊?”
随云轻咳道:“不急。”表面镇静,内里却在腹诽郑伦为老不尊。
“帝都的人到了,我让人把人看在了会议室,针对你是肯定的,你自己小心应付。”郑伦提醒道。
随云问道:“来的是谁的人?”
郑伦轻笑道:“总归不是陛下的人。”
随云心下了然,也不着急去见特使,反倒在指挥中心忙活起来,如今前进一号基地能够放心出战的人真就不多,随云只能亲自带队,好在临界打击已经熟练,一个上午端掉两个虫巢,对于唐谙布下的行军路线,倒还没有掉进度。
然而,空间法师的稀缺是个大问题,使用三流空间法师的后果就是,很可能把人送过去,却捞不回来,这把郑伦急出一身冷汗,随云要是挂了,他真不好交待,但对于失误的空间法师,郑伦还真不好拿捏,超远距离传送是允许失误的,但对方是不是故意失误,没有证据。
随云带队身陷虫群中心的事很快在前进一号基地不胫而走,这和唐帅的失踪是两码事,身陷群虫之中意味着的就是阵亡,存活率不到万分之一。
帝都来的特使很快找到郑伦说事。
“郑参谋,这域外的指挥权不能老让一个文秘官占着,大秦以武治国,将才层出不穷,实在没人的话,帝都可派新的武官上任,你们也不要硬撑,于国家无益。”
话倒是大义凛然,然郑伦却冷声回道:“郑某虽是参谋文官,但武力不再话下,随云虽是秘书官,但也有不输在下的实力,我指挥北方战区作战已经二十一年,无败绩,随云虽然年轻,但却是唐帅的得意门生,指挥天赋不输在下,何来硬撑之说,这域外战场,到目前为止都在我秦军的掌控之下,换帅一事,莫要再提。”
帝都的特使道:“郑参谋误会了,我对郑参谋并无任何置喙,这个基地在郑参谋手里帝都那边也十分放心,但这个随云嘛……”特使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继续道:“我听闻他在基地里的风评不好,特别是监舍那边,真是人满为患呐,众所周知大帅为人不羁,但下属总不能太过随意而行,关禁闭的或有不对,但那么多的人关禁闭,是不是反应出随云作为指挥还是存在一些问题,毕竟军中不能有异类,得团结一致不是。”
郑伦闻言心里在飚赃字,就不爱和这些文官打交道,能说会道,无中生有的本事真就不一般,郑伦也懒得和他做口舌之争,只道:“随云带队扫虫,身陷群虫中心,多半也是凶多吉少,这个时候背后说闲话,总归不太好,就算帝都那边想插人进来,还是等人死了再说,现在只是失联,按照失踪人口来算的话,五年方能定义死亡。”郑伦在军中,也是老狐狸了,不和你打太极,他就摆明面上说。
这一下,反倒是特使不好接话了,要说耽误军情的话吧,人家郑伦还活生生立在那里,但就这样被郑伦压下话题,特使自然不甘心,反正话都挑明了,特使道:“我就这么说吧,帝都的大人物对域外战场也有些想法,唐帅这边就算都是精英,总不会嫌人多是吧,何况对付异虫再多人都不够,高层也是想多支援唐帅的域外战场,人员名单都拟定好了,你代唐帅签个字把人都接收了,基地还是唐帅的基地,你还是暂代指挥,你好我好国家好,何乐不为,何必把权抓这么紧,得罪人呐,军人也不会打一辈子仗,总有复原回乡的时候,复原的事,那就是帝都那些人说了算的。”
这就算是威胁咯,那感觉,和刀架在脖子上没有区别,人都想要善终,为国家拼了一辈子的命,到头来被人大笔一挥落个惨淡结局,想想都觉得凄凉。
然就在郑伦气到不行之际,忽然有清润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等为国尽忠,就目前形势,要活着退伍我估计也不太可能,所以,这条命许给国家,我还没想过退伍复原的事。”话中之意,就是老子死都不怕,还怕你拿复原的事整我不成,随云出现在会议室,还穿着出任务时的战斗服,浑身都是血污,就是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不好意思,才从虫堆里爬回来,来不及整装,特使见谅,随云这算是见过特使了。”
看到随云,最吃惊的是郑伦,这小子竟然活着回来了,真就是怪物呐,郑伦忙问道:“你怎么样?”
“人员没损失,有几个重伤的,都抢救回来了,毕竟都是枭龙的精英,就是浪费了我三组移动魔方,不过打掉一个五星虫巢,不算亏。”随云回完郑伦的话,转头对特使道:“特使要送到这里的人,把名单给我,我签,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文秘指挥都得上前线,来人定不会有闲差,一个运气不好,像我这样被人把传送门给断了,死在外面我是不负责的。”
这话再明显不过,送来的人绝对送前线去,而且,你不仁我不义,你断我的后路,我也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看谁本事大,比命硬。
这一句,特使才难办,人家同意接受别的部队入驻,但明摆着告诉你要拿去做炮灰,你敢拿出来让随云签字?这人员里,少不了跑来镀金的重要人物,哪儿敢送去炮灰营。
话说说客都圆滑的很,此间攻不破,换别的软肋捏,于是特使道:“随云长官这么说就严重了,你看,上面都不追究长官在这里的行为,那些小报告都给长官你压着,你也多照顾一下新人,不就和气了嘛。”
“有证据就撤我的职,这是军队,见血的地方,不需要和气。”随云这话硬气的,把特使都给激怒了。
“好你个随云,油盐不进,好,你在职时行为不检,和女人厮混的事,得好好说道说道,没说清楚之前,你这职位还是先交出来罢。”
随云冷笑道:“交给你吗?”
特使道:“我虽然是个文官,不懂武事,但暂代一两日,等帝都调派人手过来接掌指挥权还是绰绰有余的,随云,大帅的指挥印鉴,你还是赶紧交出来。”
随云回道:“大帅的印鉴在大帅身上,我能在这里做指挥,那是兄弟们抬举,肯把性命托付给我,其实你要调什么人来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随云这话一出,郑伦就叫糟糕,毕竟太年轻,沉不住气,特使那边一听随云连帅印都没有,霎时就来了脾气,招呼身后带来的卫兵道:“好你个随云,擅自掌控军权,反了你了,给我拿下,越权之罪,扒你层皮都不够。”
随云也不反抗,让人把他绑了,那些人下手直黑,随云身上还有这趟出任务留下的割裂伤,那些人也不管,勒出一身血来,旁边郑伦着急,怕有闪失,只能先给自己的手下使眼色,然后下令道:“先把随云押下去,等唐帅回来再论。”郑伦的意思,是押在自己手里总比落在对方手里强。
特使见夺权挺顺利,也就大胆起来,当即拿出一份调令,请郑伦拿了基地的大印盖了,立马着下属去督办,只要自己这边的军队进入了前进一号基地,郑伦什么的都得靠边站,至于大帅,到时候己方人多,大帅再牛叉,也要少数服从多数。
然特使带来的卫兵拿着调令刚跑到会议室的门口就被人截住,那人动作极其敏捷,一把从卫兵手上夺下调令。
“什么人?敢在军中撒野。”特使惊怒。
那人也不回特使的话,反倒对随云嬉笑道:“我说随云,没兄弟我在,你混得真惨。”
随云瞥了一眼来人,没好气道:“随雨,易地而处,你可能还不如我。”
随雨见占不到便宜,不和随云打趣,只把门口的路让了出来,唐谙长身而入,身后还有翼王赢禛,太子殷霸下和帅府总参古含玺。
一见到这几个人物,郑伦老泪差点儿飙出来,他上前抱拳道:“大帅,翼王,太子殿下,你们可算回来了。”
唐谙不急不缓道:“哟,郑兄,几日不见,头发怎么都花了。”
“你小子还敢提这茬,你再不回来,老命都快折磨没了,我不管,我这头发,你得赔。”郑伦这一松快,就开起玩笑来。
“赔,一定赔,处理完手里的事,回帝都国色天香,保你返老还童。”唐谙还是老样子,面对自己人,插科打诨没商量。
郑伦还能不懂唐谙的意思,连忙道:“别害我啊,被人扣顶帽子下来我这就是晚节不保,你家随云,刚被扣了个军中宣淫的罪名。”
唐谙大公无私道:“就算是我的下属,犯了错该罚就得罚,在军中胡作非为,那就先撤职,查证后论处,押下去。”
都说唐帅出奇的护短,可看这架势,不像呐。但大帅既然都开了口,郑伦的手下也不知唐帅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先把随云押去监舍。
走了一批人,唐谙这才从随雨的手里拿过被截下来的调令,特使见到唐谙,是心下暗惊,趁着唐谙翻名单的时候,小心解释道:“帝都那边体谅大帅这里用兵幸苦,特加派兵力支援域外战场。”
说的冠冕堂皇,谁不知道这是有人想插手域外战场,从中分得好处,唐谙为什么不听调令直接就带人来域外开打,就是不想给那些帝国蛀虫插手的机会,但现在话说到这个份上,躲不掉的话,“那本帅就收着吧。”唐谙道,还能咋地?
连特使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唐帅,答应的真是痛快。
然紧跟着就听唐谙道:“随雨,含玺,这份名单收好了,到时候调来的兵,一个不能错,要是有人冒名顶替,就地正法。”
特使心中立时咯噔一声,帝都那边就是想趁着大帅不在安插人手,名单上除了来镀金的,有的是各家心腹能人,刚刚情急,把话说得大义凛然,但现在唐帅这架势,摆明了就是要拿捏所有送到其虎口的兵将,特使本来的打算是,普通士兵拿去祸害就算了,这各家尖子,大不了就是换人顶替,哪儿知唐谙如此精明,竟然要核对名单,还定下如此严酷的军令,自己这一趟域外说客之行,完全被坑了。
“大帅处事当真公正!”特使丢下话来,甩手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