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当初我出嫁的时候,和你年纪差不多!”
象牙梳子滑过发丝,看着镜中娘灵巧的双手上下翻飞,做出好看的发式,插上一根一根的金簪,每个步骤都是那样优雅而流畅……心中不由生出痴念,这样的装扮如果是为了阿笑,该有多好!
“晚儿比娘那时候漂亮多了,我们的晚儿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新娘子……”
沐夫人看着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却更加的清丽出尘,转眼之间,女儿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回想以前和夫君一起的日子,倒像是上一辈子的事。
“师姐,你真像天上的仙女……”
隐岚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来,拖了张圆凳在一旁坐着,两手托腮如痴如醉地道。
“胡说八道,你见过仙女长什么样子?”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他跑来凑什么热闹?
“大师兄要是见到你这个样子,肯定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给那个混蛋……”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我整个身子一僵,好在娘这个时候已经出去了,不然肯定会发现我的脸惨白一片,就算是再红的胭脂也遮掩不住。
心里突然有种冲动,我想要让他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打扮成新娘的我……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阿笑去了哪里,以前他或许会回魔教总坛,可是我知道他不在那儿。他回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夜半阑珊,我轻轻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跳了出去。翩翩然施展轻功,似流星一般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即便是有路人,也只是看到一片红云飘过。
狂奔了一个时辰,却是连大气也不喘一下,最后在那一片竹林前停下。清风吹过,耳边是熟悉的沙沙声,缓缓地踩在小径上,心却怦怦跳的厉害。
今晚的月光不是很亮,只隐约可以看到静默在林中的竹屋,门微微地开启着,预示着主人已经归来。
推开门,熟门熟路地走到应当是属于我的房间,这里的布置,我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摸错。这里的一切,毕竟是为了我,而建的。
站在床前,看着还在熟睡的他,不过是分离了两天,却感觉像是再世为人。想要不顾一切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再不管那些红尘俗世,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
屋里静谧的紧,我甚至可以听到阿笑绵长的呼吸,还有我自己的心跳。想让他看看穿着嫁衣的我,最后还是作罢,这对于他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一滴泪!
前师父总是说,你师兄怎么样,怎么样……整整十年,在没有见面的时候,你的名字就已经印在了我的脑海里。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在我的生命中会变得如此重要……
一滴泪!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一点一滴终于积聚成爱……”我有亲口对你说过么?如果没有,我现在真的很后悔。
一滴泪!
你会原谅我么?你会相信我么?你会一直等我么?我们之间还能够幸福么?
转身,离开。这一切的一切,都将掩埋在尘嚣之中,再也无人知晓。
镜含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晚儿,他的晚儿已经离开了……
穿着嫁衣的她,是天下所有男子的想望,这本该是属于他的人儿,明天却要投入别人的怀抱。想到此,身体微微地颤抖,奇怪啊,明明已经心死,为什么现在还是一阵阵地抽痛?
那天乍听她答应嫁给甘修文,几乎是肝胆俱裂,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生在这世上。
“你怎么能嫁给他?我们曾经的誓言,曾经的生死相许,难道全都不作数么?”
天渐渐地亮了,心越来越下沉,一直沉到不见阳光的谷底,再也无法获得光明。
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左相要娶妻了,而且是江湖史上记载的最美丽且最具传奇的女子……沐晓晚。
甘修文刚刚封王,正是志得意满权势通天的时候,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无不借着庆贺的机会来套近关系。所送的礼物更是天南地北,天上地下,奇珍异宝,应有尽有。只盼着左相大人一高兴,稍加提携,以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仕途亨通不可限量。
左相府的门槛被人踩烂,恭喜之声不绝,甘修文心不在焉地应承着,还是不敢相信晚儿就这么答应了。总觉得,很不安,像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管家,你去看看,花轿到了没有?”
甘修文在院内焦躁地等待着,总是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面容,此时竟显现出几分紧张。
花轿迎门,却是停在秋老爹的酒楼前,红色的喜字贴了整整一条街,看热闹的百姓几乎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若不是甘修文提前派官兵把守,轿夫门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晚儿,该上轿了。”
沐夫人松开一直紧拉着女儿的双手,眼中早已经蓄满了泪水。她这个宝贝女儿,从小就不在身边,刚刚回来没多久又独自出来闯荡江湖,真正和自己呆在一起的时间,竟是少之又少……
盖上喜帕,我的眼前一片血红,上了花轿,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地鞭炮声。这样的热闹,听在耳里,却让人觉得格外孤寂。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所有的欢乐,都与我无关。
花轿稳稳地停下,跨过火盆,手中被塞了红绸,另外一头拉着的人,想也知道是甘修文。
看不到路,只是麻木地向前移动着,然后跟着牵引的他一起停下来,耳边喧嚣之声更甚。
此时,我们似乎是站在大厅中央,接下来一旦跪拜天地父母,我就真的要成为甘修文的妻子,尽管只是名义上的。
支持婚礼的是朝中和甘修文交好的老太师,他清清嗓子,高喊道:“一拜天地!”
“慢着……”
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大厅响起,我猛然一怔,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他?
男子一身白衣,气势十足地站在大厅中,眼睛紧盯着一身红色嫁衣的新娘子,愤怒的目光几乎可以把人穿出一个窟窿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