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误会加深
上官璞的话未曾说完,却又是晴空霹雳,这个霹雳直接劈中屋顶。屋顶的瓦片被瞬间劈碎,成了齑粉,露出一个诺大的窟窿。
“糟了!上官姑娘的牌位还在里头!”成初脸色一变,不容多想,直接一跃而起跳下窟窿。徒留下上官璞愣在当场,目瞪口呆的看着屋顶那凭空而来的灾祸。
李笑笑心里十分清楚,她还活着的事情,不能说,起码不能对成初直接说。她之前已经尝试过,这次更加断定,这绝对不是偶然。
借尸还魂已然是违背天命,算是偷来的几年时光,是老天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恩赐。万物皆有法则,她再怎么明目张胆,也不能到处将这样的事情四处宣扬。
这是警告。
李笑笑趁着所有人注意力被引入到上官珂的祠堂里头,一跃而起跳下屋顶。上官璞目露惊异,眼眸微睁,就这么看着李笑笑脚尖再次点地,瞬间没入身后的梨树林中。
“上官姑娘的牌位被雷劈中,看来我们……”成初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乌木牌位,牌位上头有烧焦的痕迹。他见上官璞目光落在梨树林方向,带着几分诧异和不舍,有些疑惑往梨树林里头望去。
到底里头有什么东西,竟让一向最敬重上官珂的十贤王,连自己姐姐的牌位的安危都排在次位。
林子里头鸟儿甚多,先是一片寂静的林子鸟儿全都飞了起来,接着却是大风刮了起来。卷着千树万树的梨花,像花瓣雨那般飘散而下。未曾看清楚,就听见树林里头,一个彪悍的男音大喝道:“今日是出云帝姬的忌日,谁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假扮我皇妹!是何居心!“
“来得真巧,免得我去寻你。”风中就听见不真切的笑声,夹杂着梨花飘散过来。那是好听的女音,莫名让人如此熟悉。
上官璞眉头微皱,转头看向成初。却见他表情严肃,却是听得十分认真。以玲珑公子的目力,要不是这风刮起了梨花阻挡了视线,应该是看得清楚林子里头发生的事情。
“哎哟!你居然敢用鞭子抽我!哎哟哟哟!”就听见男子的苦闹讨饶的声音接着传了过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用这套武功,为什么打我!抽死我了!你们这群混账,真是没用!”
惨叫声大约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听见惨叫声越来越近。只见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抱头鼠窜的从梨花林里头逃了出来。他那原本昂贵的衣袍已经被打烂,就像一条条烂布挂在身上。
他的脸上满是血迹,明显刚才是被鞭子抽的。他跑了出来,率先见到便是上官璞,此人一见到上官璞,明显又想要呕吐了。
上官璞眉毛微挑,看了一眼身边的玲珑公子。本王可不可以,把跟前这货弄死。
玲珑公子眨了眨眼睛,伸手按住上官璞的肩膀表示,请淡定。
这时候,顺着上官璞的目光,黑袍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玲珑公子身上。这一落,原本被打得屁滚尿流的黑袍,一下子又变得猥琐起来:“跟前的美人儿,你可要救救本殿下……”
美人儿?!
玲珑公子似乎听见自己一直维持良好形象的那根神经断裂,如果不是手里还拿着上官珂的牌位,相信这时候已经一掌拍了下去。
“康王,你被谪贬到这里,却不知道好好反省。贵宾跟前,你说的是什么话,真是放肆!“上官璞撇头看了成初一眼,表情明显有些忍俊不禁,能够看到玲珑公子炸毛,表示还是很愉悦的。不过,他对这废太子确实没有什么好感,于是便正色道:“这慌慌张张的……”
“鬼!你姐姐的鬼魂回来了。”
这上官棣也不客气,正准备抱上官璞的大腿,抬眼一瞧,真是双方都很嫌弃。对这个十贤王,他可是有阴影的。于是,这又调转枪头,准备扑向玲珑公子。
“鬼?”玲珑公子抬脚,一侧身,人已经一跃而起:“这大白天的,许是阁下平日杀戮太多……“
他说着,人已没入林中,徒留这一大一小在此大眼瞪小眼。
“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带本王进去。”上官璞请叱一声。
带你?上官棣一脸嫌弃的模样。上官璞冷哼了一声,冷淡道:“红袖,还不现身。”
他话音一落,却见一红衣女子已经飘然而至,落地无声。
好俊的轻功,上官棣嫌弃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赏。红袖一把抓住上官璞,一跃而起朝梨花林里头而去。上官璞自然不是去凑热闹的,对里头上官棣可能碰到的人,他早已经知晓。
只是,他并不清楚,是否真的要让他们碰面,而且他也有很深的疑惑。她什么时候,会武功了。
玲珑公子的轻功极快,追击猎物从未曾失手过。可是,当他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打斗过的痕迹,并未看见任何人影。树干上有鞭子鞭笞的痕迹,非常新,上官棣说的话倒是未假。
再走几步,抬头便见到树梢上挂着的,碎布。显然是匆忙离去的时候,不慎被树杈刮下来。他取下碎布,这布是上等的罩纱,上面还绣有梨花的暗纹。这刺绣手法十分高超,他认了出来,这是他们财神庄旗下,刺绣坊第一人五郎亲自绣制的。
“怎么,这里也没有一个人影,显然这康王是心里有鬼。”上官璞见玲珑公子站在林子里头,暗暗松了一口气,刚一开口,这玲珑公子便将手里的嫩黄色料子递给上官璞。
上官璞暗暗心惊,这可是七姐身上的料子,怎么会在玲珑公子手里。他毕竟沉稳惯了,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带着几分嘲讽的微凉:“这贼人倒是懂得做足准备,知道我七姐生前喜好穿这颜色的衣服。”
“这鬼品味好的很,身处盘国,倒还能千里迢迢到墨国订衣服。”玲珑公子眯着眼睛,看着跟前的上官璞,见对方面色不变,未有惊慌之色,也跟着抿唇一笑。
“这就得问玲珑公子了,这墨国的东西又怎么会跑到此处。”
“诶~这本公子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恐怕的劳烦上头财神庄的人给我个答复。”他说着,忽然脚尖踮地,踏上跟前的树干,一跃而起朝梨花树树顶冲了过去。
这梨花树正是梨花盛开的时候,梨花开得旺盛,雪白一片。却见玲珑公子人未到这树顶,却见一白衣从梨花树顶飘然落下。就这一眼,玲珑公子的身子一下子定住了,目光痴痴而望。
却见那白衣少女蒙着面纱,身法却是轻灵飘然,伴随着漫天梨花雨,飘然而至。
那个身影曾经是他年少时候的一袭月光,是偶尔抬头看月时,那一抹淡淡的微笑。
成初对上官珂的感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年少时候的初恋。回忆起来很美好,就如同初夏的暖风,带着点点暖意。而当这个暖意,就在自己跟前,很久不见,说不动容,说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荡漾,那是不可能的。
上官姑娘不是已经死了吗?
成初皱眉,一个指剑刺向白衣少女,少女一个仰身下腰,轻松躲过。怎料这成初也不是省油的灯,被少女一个避开,下一秒伸手顺势去抓少女的面纱。少女伸脚一抬,就是一脚挡开成初的手。
“得罪了。”成初的嘴角一扬,眼角溢满笑意。就见他一把抓住少女的脚,直接往前扯。
少女也不客气,直接一跃而起,借着成初手中的力,挣脱掉被抓住脚的鞋子,一跃而起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少女抽出手中的鞭子,朝林中四下鞭笞。那鞭子好像有了灵性,宛若游龙在梨花树四处游走。
成初再待反应,起身去追,为时已晚。这满树的梨花,忽然犹如下暴雨般倾泻而下,直接阻隔了他的视野。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满天飞舞的梨花中,那个白衣女子就这么消散在视野里头,悄然不见。
“王爷,这真的是出云帝姬吗?”红袖并不相信这世间有鬼魂,可是她见过上官珂的画像,之前的白衣少女虽然蒙着面纱,身型却是极像那幅画的。有道是容貌可以乔装,可是举止神态、气质底蕴却是浑然天成,难以模仿。
“今天是她的忌日。”上官璞看了一眼成初,嘴角弯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淡淡道:“所以,什么都有可能。”
“红袖,枉你曾是七虹的暗卫,是人是鬼都瞧不出来。”成初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手中的碎布,慢条斯理的代替十贤王教训起下属来。
这青天白日的,还有影子怎么着,也不能是鬼。红袖也不笨,想了想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她为什么要假扮帝姬?”
成初慢条斯理的将那块碎布别回自己的腰带上收好,目光却望着上官璞,状似闲聊的口吻:“听闻几日前,康王在城门口踩踏难民,造成五死十九伤,死的人当中还有一个是几岁的孩童。听说当时情况惨烈,孩童直接被踩……”
“不顾百姓死活,凡是恣意而为,就连鬼神也是看不过眼的。”上官璞冷冷的打断成初的话语,黑眸清冽,表情带着千里冰封的疏离。就听他落下凉薄话语:“所以,同样是皇宗贵族,玲珑公子可要多多谨言慎行。红袖,祭奠要开始了,扶本王回去。”
这孩子还真是让人看着不顺眼啊,玲珑公子又一次吃瘪,表示很不开心。上官璞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转头道:“你是怎么知道,她躲在上头。”
要知道,你手中的碎布可是嫩黄色。
成初闻言,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两根手指将碎布夹了出来:“你知道为什么薛五郎织出来的布,如此珍贵。”
“因为他的绣工了得,更因为……”上官璞的目光落在成初手中的碎布上。
成初将碎布靠近纯白的梨花,就见那原本嫩黄的布料,缓缓变成纯白色,俨然与环境融合在一起。
“都说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成初微微一笑,随手将碎布丢弃在这风中:“可惜,她如此聪明,也知道这招只能使一次而已。”
上官璞不置可否,转身准备离去,就听玲珑公子继续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你每年鲜少出现在令姐的祭祀上,你刚才对牌位的态度,更加深了我的疑惑。”
“你想说什么?”上官璞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你姐姐其实并没有死,对么。”
上官璞静默了良久,低垂的眼眸微微抬起,忽然抿唇扯出一笑,转头看向成初,眸中几分真几分假,几分戏虐几分冷漠:“你问这句话,是以玲珑公子的身份,还是以墨国太子的身份?”
言下之意,所问成初。
是初见上官珂,一见钟情的玲珑公子,还是为了探访传闻的帝王燕,搅弄风云的墨国太子。
阳光照耀,梨花飘落下来,一人一景宛若画卷。成初静静站在树下,梨花就这么落在他的头发、肩膀和衣袍上。他抖落身上的花瓣,好看的眉眼弯弯,带着几分客套的笑意:“看来,她是没死。”
最后一句话,压低嗓音,从舌尖摩擦而过,带着绝对零度,泛着丝丝凉意。
“看来玲珑公子并不希望我姐姐复活。”上官璞的眼眸变得更冷更淡,表情宛若冰雕,竟带着几分恨意。跟前这个男人年年参加他姐姐的忌日,风雨无阻,以为是情深意重,原来不过是为了自己良心好受。
“是。”成初回答的干脆,冰冷。
在他看来,盘国随着老盘王的离去,四国的均衡势必将被打破。上官珂既然已经假死躲开这肮脏的权力斗争,又何必回来搅弄风云。
是以为他对她仍旧有情,就能利用他墨国的势力,夺下盘王这个宝座?
上官珂太高估自己了,也太看轻他成初了。她是他的初恋不错,是他生命中的一小部分。而李笑笑,却是他生命的全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