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永寿宫内,孙权斜躺在病床上,孙和、孙霸、孙休等人侍立一侧,太子孙登病重未能前来,孙权看了几个儿子一眼,暗中叹了口气,虽然孙登病危,但太子之位按照长幼秩序当属孙和,只是他心中偏爱孙霸,犹豫不决!
“御史中丞阚大人觐见!”正在这时,宫门外侍卫传信!
孙权挥挥手示意孙和将阚泽带进来,同来的还有尚书吾粲、太常顾谭二人,行礼之后孙权言道:“今国中三线为战,恐国力不继,几位爱卿有何良策?”
虽然自己一时之怒执意命令攻打九江口,但在陆逊的命令下各军都处于待命状态,加上寿春被围,孙权也知事不可为,但陆逊公然抗旨让他心中不喜,虽将其升为丞相,但朝中要事都无须他参与!
“陛下,以臣看来,柴桑被取,已成事实,寿春城坚,又有朱据等人镇守,若援军及时赶到,当保无失!”吾粲不明白孙权为什么突然承认自己的失误,按照孙权的性格,就算错了也会将错就错,心中疑惑。
“国中外忧内患,陛下,当先平山越之事,方可御外,山越军虽盘踞庐陵、临川一带,若待其立稳根基,便如跗骨之蛆,终成大患,臣以为当防备柴桑,援兵寿春,出师以平山越!”阚泽还是十分老到,他也知道孙权心中的犹豫,“寿春乃是淮南门户,不可轻易丢失,还请陛下定夺!”
“唔!”孙权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之所以任由山越军闹事,是因为有贺齐派兵镇压,各地的兵力都被抽调一空,要想全歼山越军还是有点吃力的,何况山越还有蜀军暗中协助,一想到蜀军,孙权就不由暗自咬牙:“剪除山越,非五万兵马不可,眼下军力吃紧,从何调派?”
“可从会稽、吴郡两地抽调,加上虎林兵力,足有五万兵马!”虽为太常,但顾谭对国事还是十分关注,各地兵力都有所了解,只要不对柴桑出兵,剿灭山越军的兵力还是有的,“若能派遣一员上将,不需五万亦可平山越!”
“哦?”孙权看着顾谭,显然顾谭的表现让他眼中亮了一下,顾家三代对东吴的贡献都不小,这顾谭虽然年轻,做事却章法有度,有其祖父顾雍之风,孙权甚是喜爱,便问道:“以爱卿来看,何人堪当此大任?”
顾谭不看孙权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犹豫,低头答道:“丞相陆伯言!”
短暂的沉默,谁都知道孙权不让陆逊带兵,就是对他有一点不信任,或者算是惩罚,但顾谭却在这时候又提出让陆逊拜将出征,这不是和孙权对着干么?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阚泽和吾粲两人都斜眼瞄了顾谭一眼,见他神色镇定,不由暗自心折,他二人这次来也是想让陆逊再次出征,留着这么好的将领在朝中闲坐,实在是太浪费了,何况东吴眼下能够统兵的大将又屈指可数,只是没想到顾谭就这样毫不掩饰的提了出来!
“陛下,丁大人求见!”就在尴尬之时,内监走进来轻轻的对孙权说道!
“传!”孙权也暂时放下顾谭的建议,丁密是军机大臣,掌管军情纪要和各地情报,他亲自前来,看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孙权不由得眼皮狂跳了几下!
旁边的几位皇子也是面面相觑,这些军情大事他们实在插不上嘴,若是孙登在此,还能给点意见,他们现在完全成了摆设,孙霸偷偷打量着孙和,思索该如何想出一个妙计来,博得孙权的欢心!
“陛下!”丁密叩见孙权之后,见左右都是重臣,便直接言道:“东阳县令廖式会同其弟廖潜乘贺齐将军征讨山越之际起兵造反,斩杀了山阴太守严纲,自封平南将军!”
“庶子敢尔!”孙权闻言怒目大叫,旋即大笑道:“众人皆其吾国中无人乎?就连此笑笑的一县之守亦来威胁朕?”
大家见孙权怒极而笑,知道暗指朝中之人无能,急忙跪倒在地,请罪不已!
“传旨!”孙权不顾几人跪地,自顾喊道:“命朱然为征西将军,加封当阳侯,即日前往虎林调兵,先平定廖式兄弟之乱,再与贺齐共伐山越!”权衡了一下,孙权还是没有让陆逊带兵,虽然陆逊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再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可真受不了,何况最近党派之争对陆逊的传言也不利,更让孙权不喜的是,陆逊竟然也和那群老顽固一样遵循长幼有序,明里暗里支持孙和!
大家见孙权已经下了圣旨,知道无法再谏,不禁为陆逊感到惋惜,不过朱然也是多年征战的老将,深通谋略,大家倒也不必过于担心,又奏了一些朝中之事便各自散去!
诸葛诞闻哨马来报,吴军大军居然不管石亭,径直往巢县前进,思索之下大吃一惊,连忙命人在石亭虚设旌旗,连夜带兵撤回合肥!
蒋超见大军突然撤回,不禁问道:“将军,幸得石亭,待后军去了寿春,便可难下直取庐江,届时淮南皆如我手,将军乃是头功,为何弃之?”
诸葛诞摇头叹道:“将军有所不知,若吴军分兵来攻石亭,吾当坚守之,今其反往巢县进发,若破了徐诸、焦彝二将之兵,则合肥失守,如此一来,石亭便成孤城,吾两军掎角之势万不可失!”
蒋超闻言信服,对吴军加了一层谨慎!
“徐诸军新至巢县,立足未稳,若吴军一意攻打,何以破之?”诸葛诞看着手中的地图,皱着眉头向一旁的蒋班问道。
蒋班言道:“巢县吴军乃是援军,意在求快,将军只需命徐诸二将坚守城池,不得出战即可,若巢县有危,便再分一部人马前去相助,待寿春攻破,吴军自退矣!”
诸葛诞点点头,却又有些担忧:“诸葛诞乃吾贤侄,自小聪慧,又熟读兵书,前番伐越虽败,若无蜀军相助,山越军全军覆没矣,今统兵来救寿春,吾等自当小心应付,万不可大意!”
诸葛恪到了巢县境内,命令后军安营扎寨,自带前军与太史亨、全琮等将直接向巢县发起进攻!
徐诸和焦彝还未听完哨马汇报,就听的城外呐喊声响起,一片混乱,急忙上城一看,却原来是吴军不待休整便径自攻城,反倒将他二人搞了个措手不及!
等曹军的弓箭手在城墙上仓促就位的时候,巢县小小的护城河已经被吴军填了一半,徐诸大惊之下,命人赶紧烧起油锅沸水,将其他守城器械如檑木、灰瓶等全部运到城墙上,他实在没料到吴军会如此心急,而且效率也高得可怕!
就在魏军在城头上忙碌的时候,吴军的弓箭手在盾甲兵的掩护下来到护城河附近,向城上发起了一轮抛射,魏军猝急不防之下,顿时被漫天而降的箭雨打得纷纷逃窜,死伤无数,谁也没想到吴军的弓箭手会如此厉害,因为吴军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射程之外,所以魏军对吴军的布阵毫无反应,在这种情况下连续挨了三波箭雨才回过神来防备!
如此一来,城外的吴军用弓箭手压制城墙上的魏军,反复几波箭雨搞得魏军战战兢兢,吴军在几乎没有死亡士兵的情况下填平了护城河,仅有几百人受伤!
徐诸见吴军兵力强盛,攻势猛烈,忙向合肥求援,并言明战事!
诸葛恪倒也干脆,等后军安营完毕,便令前军退下休整,继续命令第二梯队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攻城,搞得徐诸和焦彝狼狈不堪,想不通为何吴军连休息都不用便急匆匆的跑来攻城,情急之下忙一边又向诸葛诞发求援,一边从成德再抽调一部分兵力前来相助!
焦彝言道:“吴军新到,立足未稳便来攻城,乃是寿春之急耳,其大营定然空虚,不如带一部人马偷袭其粮草,若能得手,则吴军自退!”
徐诸闻言大喜,便召集一部人马准备点火之物,命军马休整待命,等到天黑乘夜色袭击吴军后方!
吴军虽然攻势猛烈,又有弓箭手远程压制,但攻城毕竟是守城的一方有利,何况诸葛诞从汝南带来的兵马也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在短暂的错乱之后便进入了正常,在主将的指挥下打退了吴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诸葛恪也不心急,将士兵分成三波轮流攻城,从刚至巢县便风风火火的前来攻城就一刻也没有停歇过,若不是城墙上地方有限,徐诸忍不住就想把待命偷袭的人马也拉到城楼上来相助,因为随着守城器械的不断消耗,吴军的攻击也靠近来的城墙,一架架云梯上开始三三两两的有吴军窜上来!
不过幸好吴军的后备军多,魏军的也不少,在巢县这个小小的县城上,过多的兵力反而无用,就算有吴军爬上城墙,魏军还是很轻松的就把这些立功心切的敌人给干掉了,于是双方进入了拉锯战,你攻我守互不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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