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后云开霁散,转晴的天气将积雪融化,一路上泥泞不堪,夏侯霸带领轻骑连夜赶路,到了寿阳,守将言道鲜卑兵马只是在关内,半月来并未出城抢掠,倒让这些每日心惊胆战的守兵疑惑不已!
夏侯霸并无重要军情,便令士兵安营休整,命守军将寿阳重新部署一番,多造拒马桩等防备器械,鲜卑军以骑兵为主,只要防备得当,就算是寿阳这样的小城,也轻易无法拿下!
过了三日,料想鲜卑军已然得到消息,却已然并未出战,州泰言道:“这鲜卑军龟缩关中,知吴军到来亦不为所动,大反常态,莫非其要以雁门为据守之处攻取并州不成?”
蛮夷之兵向来都是四处劫掠一番便深入大漠,来无影去无踪,何尝像这些鲜卑军一样居然呆在城里毫无动静,不由得二人不疑!
夏侯霸道:“这些胡人不擅攻城,守城亦非其长,待吾大军到来,雁门指日可下,其在关中,莫非尚在抢掠?”
州泰摇摇头:“自吾等得到消息已有半月有余,鲜卑取了关隘少则一月,雁门塞外贫寒之地,如何还能在关中抢掠,莫非其军中有高人指点,另有图谋?”
夏侯霸想了一下也毫无头绪,便道:“吾二人不必在此胡乱猜测,待到明日到关下搦战,看这些鲜卑人如何应对再做道理!”
州泰点头言道:“如此便依将军所言,不如向乐平送信,与曹泰将军共同约定前往关前!”
夏侯霸点头答应,命人写了书信送往乐平!
曹泰得了书信,与王昶商议,王昶言道:“将军率军屯于此处,乃防胡人南下耳,今鲜卑军动向令人难以猜测,夏侯将军前去一探虚实,吾等无需同去,只是哨马查探,若无事正好,一旦有变,也好从容接应!”
曹泰知王昶之能,便打发信使回复夏侯霸,言明其事!
夏侯霸得信笑道:“吾叔伯当年征战沙场,何曾惧敌?不想泰谨慎如此!”遂不以为意,第二日带五千兵马来至雁门关下,令人擂鼓三通,与关下呐喊叫战!
鲜卑兵虽不出城进攻并州,但面对魏军的挑衅,倒也好不示弱,不一时,只听一阵轰隆声响过,关门打开,从里面疾驰而出一部人马,关上也陆陆续续出现许多弓箭手,占满了垛口,虽不整齐,却也煞有其事!
夏侯霸见鲜卑一员将领骑马走出阵前,一脸络腮胡,手持一柄大刀,身穿铠甲,头戴绒帽,上前喊道:“塞外胡儿,汝等侥幸得了雁门,还不乘吾天军降临之前速速离去,或可留得一条狗命!”
那人闻言大怒,用生硬的中原口音叫道:“小子你不要猖狂,忽爷爷现在就取了你的狗命,俺倒想看看没有了头颅的獾子还怎么乱叫?”
夏侯霸见对方轻视于他,也怒气横生,挺起钢枪打马便冲,双方仅仅对了三合,鲜卑将领便被夏侯霸一枪刺于马下,鲜卑军似乎没料到这次来的魏将如此厉害,顿时大乱,纷纷退进关内,夏侯霸见关上弓箭手众多,倒也不敢就势冲杀进去,只得拍马而回!
回身间,猛然瞥见关上一人十分眼熟,待回头仔细看时,却没了身影,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回了本阵对州泰言道:“吾适才见城楼上一人十分眼珠,子川可曾见到?”
州泰摇头道:“关上尽是胡人,倒未曾注意!”
夏侯霸言道:“待吾再去厮杀一番,你且主意城上动静,看看可有可疑之人?”
州泰点点头,却道:“鲜卑军上来便折了一员大将,士气受损,只恐未必再战!”
正说话间,却听关门又是一阵响动,鼓声响处,又有一队鲜卑骑兵出了关门,这对骑兵看装备便知比方才要强上许多,兵精马壮,带头将领身穿羊皮貂绒长袄,却带着一定头盔,盔缨上插着一个长长的雉尾,手提狼牙棒,胯下一匹枣红大马十分俊逸!
“兀那小将,你欺负俺一个亲兵算什么本事,可敢与真正的勇士战上一会么?”鲜卑将领看定了夏侯霸,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大喝道!
“有何不敢?”夏侯霸正中下怀,自然不会畏缩,拍马上前笑道:“尔等忒也小瞧吾中原将士,派个小喽罗前来送死,岂能有怨乎?”
“小子,报上你的名来!”鲜卑将领懒得和他废话,不顾夏侯霸的奚落大声问道!
“某乃魏国先锋大奖夏侯霸是也!”夏侯霸答道,继而指着鲜卑将领又笑道:“人言塞外蛮夷不懂教化,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汝不知问询之前先报上你的命姓么?”
那鲜卑将领没想到这个长相比他还要粗犷的家伙居然生得伶牙俐齿,心中恼怒,却也脸上尴尬,只好冷声答道:“俺是大草原勇士,大人郁筑键!”
“好!”夏侯霸见这郁筑键身份不低,不由豪气顿发,言道:“就让某来领教一下你这个勇士的本事!”
郁筑键知道言语上占不到上风,更不答话,催马便杀了过来,他的狼牙棒有五十斤重,便想一棒将对方打落马下!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却是夏侯霸毫不畏惧,硬生生的和郁筑键对了一招,双方臂膀都震得发麻,坐骑错开之间各自留心起来!
夏侯霸钢枪本以刚烈为主,在猛劈猛的的狼牙棒前反而显得十分灵活,上下翻飞,将狼牙棒的上的铁钉打得火花四溅,有几颗愣是被打落在地,两人斗了数十合不分胜负!
夏侯霸心生一计拨马便逃,郁筑键哪里肯舍,纵马直追,眼看就要追上,夏侯霸突然使出一招回马枪,惊得郁筑键急忙格挡,只是枪势来的迅猛,他又全力追赶,眼看无法避过,只好凭借骑术侧身贴向战马一侧!
郁筑键万分惊险之际虽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却被钢枪扎中大腿,呼痛之下急忙撤退,夏侯霸无法回身,只好任他逃去,两战皆胜,顿觉神清气爽!
就在他准备回阵之时,却听关内一声大喊:“魏将休走,俺来会会你!”
只见从关门奔驰出一位膀大腰圆的鲜卑将领,胯下一匹乌骓马,此人光头上梳着一个朝天辫,双手提着两把厚背钢刀,唇上一道浓浓的胡须,显得十分威猛!
鲜卑将领见此人出关,顿时一阵喝彩,刚才两次败阵的颓废消弭无形,震天的鼓声和塞外胡人特别的吼叫声连成一片,此人正是鲜卑第一勇士丘目亮,见夏侯霸连伤二人,忍不住前来叫阵!
丘目亮到了一箭之地,通了名姓,却不着急一战,说道:“俺知道你连战了两场,不会占你便宜,只是告诉你下午再来,俺要让你知道草原勇士的厉害!”
“哈哈哈!”夏侯霸大笑道:“刚才只是热身罢了,你也不必夸奖自己,刚刚那个勇士的厉害某已经领教了!”
丘目亮怒道:“若不是你偷袭,岂能轻易胜了郁筑键大人?”
夏侯霸不以为意,哂笑道:“两军对敌,兵不厌诈,只能怪他本领不济!”
“小子休得口出狂言!”丘目亮一阵怒吼,指着夏侯霸道:“你可敢与俺一战?”
“某有盒惧哉?尽管放马过来便是!”说着话便拉开架势,嘴上说的轻巧,但作为武人的直觉,他可不敢小视了眼前的这位对手!
丘目亮大喝一声催马直前,将手中大刀上下抬起冲向夏侯霸,夏侯霸也不含糊,一杆长枪刺向丘目亮的面门,双马交错间丘目亮一刀隔开钢枪,另一只手中钢刀劈向夏侯霸身侧!夏侯霸倒也不含糊,借着丘目亮的力量,顺着枪势将枪柄让了出来,架住了另一把钢刀,短暂的接触便对了三合,只看的两边士兵高声呐喊!
在震天的鼓声和一浪又一浪的叫声中,夏侯霸与丘目亮战了几十合不分胜负,只杀得场中泥水四溅,战马衣甲都沾满了泥巴,就连脸上的污泥都来不及擦拭!
这丘目亮本就一力气见长,越战越勇,夏侯霸连番较量,渐渐有些难以招架,丘目亮见机怎肯放过,双刀挥舞的如同匹练,在阳光中只见一片银光飞舞,杀得夏侯霸连连后退,夏侯霸大怒之家一声大吼,钢枪挽起朵朵枪花愣是将丘目亮逼退,自己也出了一身汗!
丘目亮乘夏侯霸他喘息之机突然将长刀离手飞向他的面门,沉重的刀身带着呜呜的呼啸声疾飞而来,夏侯霸急切间俯身躲避,眼角瞥见丘目亮另一柄钢刀横扫而来,只好一咬牙让过头顶钢刀,将枪势斜斜举起,一真急促而刺耳的摩擦声响过,将丘目亮的攻势引开,虽然堪堪避过险境,头盔却掉落在地,顿时披头散发!
“好!”夏侯霸朦胧之间听见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从城楼上传来,抬头看时,不由大惊,那个站在城楼最前面挥手大喊的不是张苞还能是谁?
“小心!”正在此时身后的州泰急切大叫,夏侯霸听的脑后生风,知道丘目亮攻来,一时无法闪避,索性从马上滑落,幸好丘目亮是回身反扫,无法再次攻击,夏侯霸胳膊被钢刀扫中,半片护肩飞上天空!
“贼将休要伤人!”州泰见夏侯霸落马,急忙带兵赶了过去,弓箭手立即冲上前一阵箭雨射向还待转马回头的丘目亮,将丘目亮远远逼开!
丘目亮见魏军赶来,知道关下兵马不敢擅自离开,只好打马而回,夏侯霸的勇猛也得到他的尊重,并不一心想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