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关心则乱,太子伤
辰十三忽然拍掌,随即遥指湖面,但见一汪小舟,从分流中缓缓驶出,舟上,是一名被捆绑的女子被押在船头,另有刘大泉,和一干子西海侍卫。
那女子,低头垂发,看不到脸面,但是那身形和衣裳,皆是濮阳越所熟悉的,虽然眼下,凌乱沾了血,远远看着也触目惊心。
似乎被严刑拷打过,才晕厥了仍被捆绑而来作为要挟。
濮阳越虽然面上不动声色,眼眸也因移开而令人看不透深邃中的情愫,可辰十三还是觉察到了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了力而指甲泛白:“素闻海魔王心狠手辣,可也不必对一介弱女子,下这般狠手吧?”
“太子言重了,本也不是本王不懂怜香惜玉,只是太子也知道这女子的脾性,实在是不打不识相的。”
这一点,濮阳越不得不承认:白岚果欠揍起来以下犯上的时候,若非自己疼惜她,也常常是压制不了怒火的。
“既如此,这样的女子留在身边也是麻烦,不如舍了为好。”濮阳越回转身来,继续自斟了一杯酒,惬意饮下,表情尽量平和淡定、若无其事。
可是辰十三只用一句话,便戳破了他的软肋:“太子所言甚是!——来人,将那女子,丢入湖中。”
小厮领命而去,便欲对着那叶小舟发号施力,濮阳越却出言喝止:“等等!”
“太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堂堂海魔王,焉能为区区一介女子大动干戈?既是在我大卿的国土上,那等刁妇,便交与本太子处置吧。”
“可本王素来喜欢事事亲力亲为。”
“海王大驾至我大卿,我大卿作为东道主,本该以迎邻国君王之礼相待,海王何不给本太子一次机会?尽尽地主之谊,这些小事,无需海王挂心,海王若喜欢我大卿什么宝物,尽管开口,本太子愿意双手奉上。”
濮阳越已经趋于妥协,愿意用无价之宝交换白岚果,可辰十三却不稀罕那身外之物:“本王不贪什么宝物,本王的意思,想来太子已经非常了解,月亮岛,仅此而已。”
“南海明珠、佛光舍利、虎足尊鼎、黄金白银……我大卿多的是宝物,尽可……”
“太子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可是本王只要月亮岛,或者,那个女人的性命。”吃定濮阳越到底还是舍不得白岚果,辰十三悠悠然打断他,分明已经占了上风。
濮阳越深吸一口气,再度抬眸时,终于迸射戾气:“你纵是将她推下湖去,我也救得了她!而你,却断断逃不掉,要知道这是我大卿国土,我早已在周边设伏,定擒你个插翅难飞!”
“是吗?”辰十三也不再故作虚礼客套,“既然太子这么有把握,我们且可以试试。”
他突然一个眼色,那一头噗通一声,白岚果被人推落水中。
他变脸变得极快,谈判当即中止,濮阳越瞬间难以招架。
这百花湖极深,在秋日里也早起了寒意,若是白岚果松不开绑又继续晕迷,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将必死无疑。
濮阳越不敢迟疑,当真是连喝令侍卫下水去救都来不及,亲自起身,如潜渊之龙般,赫然跃入了水中。
“太子!”廖远惊呼,且不说那海魔王下手之快,太子下水抢救也仅在瞬息之间。
双方皆是失了控制,辰十三的脸色并不好看,见濮阳越如此认真,想起昨晚白岚果对月祈求:“如果他真的答应用月亮岛来换回我,我以后一定踏踏实实跟在他身边,把赵玉儿挤走,把所有的女人都挤走,只有我能跟他在一起……”
闭上眼睛,辰十三的心,竟觉隐隐作痛。
岸上的白岚果看到此情此景,一定感动,一定心疼,一定怨恨自己的残忍。
没错,是岸上的白岚果!
……
濮阳越潜入水中,便狠命游向那被缚的女子。
这水果然很冷,濮阳越不知道白岚果才解了寒毒的体质是否受得了,迫不及待靠近她身后去替她解开手腕上的绳索。
她的手藏在袖子里,是以濮阳越不曾注意,那一抹一晃而过的银,更因救人急切,都来不及去看她低垂在发丝间的脸,手忙脚乱地替她扯散绳索,只望她不要断气才好。
然就在濮阳越将之翻身过来之际,这水性极好的女子,突然露出脸来,睁开狠戾的眸子,同时抬臂挥手,拼了极大的内力,在水中也不减速度,堪堪将一柄锋锐的匕首抹向濮阳越的脖子。
濮阳越水性再好,也不及这位在海里长大的辰十三的心腹。
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并一脚踢向她的腹部,阻挠了她的势力,却还是被刀擦破了肩上的皮肉。
血很快涌出,腥味引来了附近龇牙咧嘴的鱼。
濮阳越不能再在水里耽搁,反手将之擒拿,用她的匕首一刀解决了她自己,然后踩着她的尸体,逃离嗜血鱼群的攻击,拼命往上,透出水面,廖远已经派了船只,速速将之带离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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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则乱!
若是旁人,凭濮阳越冷睿之智,断不会上如此大当。
可当他以为落下水的是白岚果,脑海中瞬间浮现当初自己推她下水,差点将之溺死的惨痛经历,那种割舍般的痛,濮阳越再也不想忍受。
是以那一刻,他想都没想,就纵身跳了下去。
一如当初在宫廷后山悬崖峭壁,也是这么不假思索、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哪怕在此之前,他濮阳越装得再无所谓,甚至差点连廖远都骗过了,就是希望不会掩饰感情的廖远也跟着冷酷到底。
可是不行,自己的动作太快,廖远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自己就一个纵身,追随她而去。
一入水,那股冷冽也曾刺激自己在一瞬间思索也许那人不是白岚果,可理智越不过感情,仍是坚持为之松绑,都来不及掀起她的发丝看看她的面庞,真真是唯恐迟一刻,她就再也回不来。
所以濮阳越自己也觉得:被刺伤这一刀,委实是活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