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玄月教来说,战争持续下去,就是一个持续放血的过程,会使自身不断虚弱。
而在虚弱的过程中,玄月教的精锐弟子,宗门积累的一应底蕴,都将消耗的一干二净。
而等到这两样都没有了的时候,那么玄月教距离灭亡也不远了。
与其这样将战争拖延下去,最后换取一个宗门覆灭的结果,还不如直接发动决战,到时候是胜是负一战而知。
胜了自然万事大吉。
就算败了,对玄月教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败了有什么后果?
最坏的结局,也无非是此次出战的弟子全军覆没,全部折损殆尽而已。
可这样的结局,虽然让玄月教元气大伤,但是只要宗门底蕴根基不损,那么只要花费一些时日,几十上百年就能够将这些折损的弟子重新培养出来。
对于一个宗门来说,众多的弟子门人虽然重要,但传承根基的底蕴更重要。
何谓底蕴?
这包含了许多。
传承功法,修炼福地、也就是山门,指点道行的宗门前辈,修炼所需的一应外药,这些都是底蕴。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财侣法地。
只要这四样东西还保存完好,那么一个门派就能够完整的传承下去。
对于玄月教来说,一时的大败没什么,只要能有安全的环境缓一缓,总有恢复的一天。
可如果这些宗门底蕴在持续不断的战争中消耗殆尽,那么哪怕最后战争胜利了,玄月教距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所以玄月教的心思,就是敢战,速战,决战。
可是这一点对于其他两教来说,却无疑是在叫他们去送死,用道统灭绝的代价来换取玄月教的延续。
这无疑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两位掌教对视了一眼,极阳真君首先开口道:“流瀛道友所说不错,然而我三教实力虽然雄厚,可整体相较此次入侵的海族而言,却依旧差了许多。贸然与之决战,恐有倾覆之危!”
煌恒真君也是同样点头,赞同道:“极阳道友说的不错,此战落败,我等性命还是小事,唯恐宗门传承万载的道统在我等手上断绝,那却是万死也难赎其咎了!”
“为了宗门道统计,还是稳扎稳打,步步拖延才是老成之见。”
极阳真君又道:“不错,我等三教之力,加起来虽然不如海族雄厚,可此三洲到底是我人族领地。
我等宗门又传承万载,根基深厚,完全可以效仿芜盱口之举,步步为营,在每一处险要关口立下大阵,慢慢消磨那些海妖的力量,直到最后时机成熟,再一战决之,到时就可获得大胜了!”
流瀛真君听二人说话,面色有些僵硬,他看了众人一眼,见所有人都是赞同拖延下去,只凭他一人反对,也是扭转不了大局。
而且事情做得太露骨,也显得他别有用心。
虽然在场诸人都知道,可到底没有明说出来,一个遮掩还是需要的。
流瀛真君心中郁积,却也只能冷哼一声,挥袖摆手道:“既然两位道友都是此意,那贫道也不好再做阻拦,便依两位道友所言!”
不过他心里却是下定了决心,这次参战是绝不可能将宗门全部实力都压上,必须要保留几分底蕴,以确保道统的传承。
至于这样做,是否会引起其他两教,乃至整个东域的不满,这已经都顾不上了。
若是连宗门的传承都不能保证,那么便是努力卖命取得胜利,讨好东域各派,最后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这样,这场关于如何应对海族入侵的会议,以煌阳教平都教为首的势力取得了胜利,而玄月教只能够暗吞苦果,三教之中起了间隙。
十日后,芜盱口。
两道天河自空中落下,河水滔滔,带着无尽冲刷之力,下方一层金色光幕首当其冲被河水冲撞,顿时一阵摇晃,光幕荡起涟漪,隐隐有不支之象。
光幕之内,郭万通面色惨白的盯着头顶的天河,心中却是一种解脱的快意。
大阵支撑的时间比他预估的要短,只支撑了短短十天,此时大阵之内,灵石已经消耗大半,维持阵法的百余修士也都因为连日来的心神剧烈消耗萎靡不已。
而阵外的海妖虽然由原来的0万众锐减到0万,可却依旧实力雄厚。
眼下两个大阵布下,阵力所化的天河之水冲刷而下,大阵却已经支撑不住了。
郭万通叹息一声,脑海中不由浮现往昔种种。
从自己在一个雪夜中被师傅带回山门,而后传授道法,修炼神通,一路斩妖除魔,与同辈争锋,终有今日的成就,眼下,这算得上精彩的一生终于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师尊,弟子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对得起宗门,对得起人族!”
郭万通心里默默念道,然后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广林,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愧色。
这个弟子天资出众,远胜于他,未来是榜上钉钉的金丹巅峰强者,甚至未必没有一窥元神妙境的可能。
可眼下却被他带到了这处险地,共同应对这场必死无疑的劫难,这无疑是极大的不公平。
可眼下人族遭逢大祸,有倾覆之忧,就算在他处苟延残喘一些时日,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呢?
还不如眼下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以人族英雄的身份结束一生。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这丝愧色褪去,转而大笑起来。
“广林,今日就随为师一同赴死,汝可怕之?”
广林同样朗声一笑,毫不畏惧道:“何惧之有,故所愿尔!”
周围其他的修士听到两人的话,同样大声喊道:“一死而已,唯愿人族大昌,我教道统长存!”
众人话音刚落。
顶上那道光幕轰鸣一声,终是支撑不住,两道天河落下,径直将众人淹没。
等到河水退去,此处已无半点痕迹。
所有修士都被玄元重水给消磨干净,便连灵魂也未逃脱出来。
羲海王冷眼看着下方众修士殒命,脸上并无半点喜色,此仗他折损10万将士,最终却只消灭了百余修士,亏到吐血,根本算不得什么胜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