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
在齐鲁大地的民间,自古以来便有传说,在大海之内,有鲛人擅长歌唱,用动人的声音诱惑迷失的人,骗入海底,然后将他生吞活剥。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乡间俗语,愚昧不堪,不足为人信。
但是在众多追求长生的方士口耳当中,却流传着东海有仙山,曰蓬莱,曰方丈,曰瀛洲。
三座仙山之上居住着仙人,仙人炼有长生不老之药,食之可长生不死。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惊才艳艳的炼气士,为了这个传说,远赴东海,却再也没能回来。
但对于死的恐惧,是每一个人的天性,尤其是那些拥有着巨大权力的上位者。
当今整个天下的主人,大地之上唯一的王者,横扫六合,混一宇内,成就古往今来最至高无上的始皇帝陛下,在拥有了最高的权力之后,享受着人间的富贵,但心里面却在开始恐惧着死亡。
于是一场浩浩荡荡,出海寻找仙人,求得长生药的波澜开始了。
桑海。
这是依海而建的一座城市。
这里繁华富庶,南北往来的商旅络绎不绝,天下三大学派之一的儒家总部小圣贤庄,更是坐落于此,为这座海滨城市添加了浓厚的学术气息。
近日,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市,不再像以往那样,小民们为了越来越沉重的赋税忧愁,商人们讨论着南来北往哪里的生意最好做,或者一大群士子聚在一起指点江山。
人们最喜欢讨论的话题,变成了近些日子在海滨上发生的一桩怪事。
有间客栈。
大厅里人声鼎沸,还未到中午,但整间客栈便已经坐满了人。
“陈兄,好久不见!”
“原来是李兄,久违了!”
客栈二楼,环境较为娴雅安静的一张席位上,两名身穿锦衣的男子互相抱拳打着招呼。
“陈兄来这桑海,莫不成也是为了那东海仙界?”那名李姓男子问道。
陈姓男子点了点头:“这个自然,桑海这边突然出现了一座仙界,整个天下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我虽然只是一个粗鄙小民,但面对这种大事,自然也是忍不住要来沾沾仙缘的。”
李姓男子砸了咂舌头,也是一脸的神往之色:“陈兄说的不错,我等凡俗之人,谁不向往那长生不老。现在真有仙人降世,哪怕不能够获得仙缘,但能够一睹仙龙,也是死而无憾了!”
“就是不知谁有那个天大福分,能够得到仙长青睐!”
除了这两人之外,酒肆之内,几乎每一桌客人都在讨论着相同的话题,或者说整座桑海城,都被仙界仙人给引动了。
事情大概在十天前。
距离桑海不远的东海上,突然之间降下无数雷霆,将方圆数百里都化为雷泽,雷泽之内浮现一座小岛,氤氲之气遍布,有参天仙树矗立,更有神兽飞禽出没,好一派仙家气象。
这种天地异变动静很大,整座桑海城都能够看到。
结合以往民间传说的东海仙山,几乎是一日之间,东海有仙山,仙界降临,仙人出世的言论就传遍了整个桑海,并在接下来的日子当中,逐步传遍了整个帝国。
无数人因为这个消息群起而动,前赴后继的赶来桑海,只为一睹仙人真颜。
桑海也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变得越发繁华热闹起来。
小圣贤庄。
作为当世儒宗,这座精致的庄园被天下所有儒门子弟景仰,许多人都以在这里进学为荣耀,而小圣贤庄也不负所望,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
比如,韩非子、李斯、张良、等等!
一间靠海的静室,面向大海的门扉被拉开,露出了海天一色的碧蓝,碧蓝之中有一点黑色,轰隆雷鸣自那隐隐传来。
静室中有三人相对而坐,中间摆放着茶具,一壶茶汤正在调理,静人心脾的茶香扑鼻而来。
若是有认识的人在这里,定能一眼识出,这三人,便是小圣贤庄的三位大当家,伏念,颜路,以及张良。
此时,平日里气度沉稳,处事不惊的几位当家面上全部布满了忧虑。张良拿起一杯茶,饮了一口,放下之后转头看向房外的大海,有些担忧的说道:
“师兄,如今时局动荡,各地都暗流汹涌,现在桑海又出现了海外仙山,你说仙人是否当真存在?”
张良虽然是儒门弟子,但他是相信仙的存在的,历史上,他辅佐刘邦创立汉帝国之后就退隐修道,传闻乃是得道飞升了的真人。
坐在首位的伏念冷哼一声,似乎是不满张良的态度想要呵斥,但目光瞥到了远处天边的雷霆,迟疑一下,还是说道:“子曰:不语怪力乱神。不管这所谓的仙人是否存在,我们先贤子弟,只需修身养性,不为外物所扰,坚持本心就可,至于外界的纷纷扰扰,与我等何干。”
“只是有的时候我们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会自己找上门来!”张良似有不甘,反驳道。
伏念怒道:“清者自清,只要我等不曾做过,公道自在人心。子房你之所以会有这诸多想法,只是你被尘世所扰,心不静而已。”
这些日子,随着始皇帝决定派阴阳家方士徐福驾蜃楼出海寻仙求药,桑海这里就变得越发不平静起来,连地处深山中的小圣贤庄都受到了影响。
而他这个师弟子房,在这个时候还不省心,接连与那些帝国谋逆份子联系,让罗网慢慢开始盯上了小圣贤庄,这已经引起了伏念这个儒家掌门的不满。
见到房内的气氛有些凝重,一旁的颜路干笑几声,连忙出声打破尴尬:“师兄,子房,不管凡俗间有多少纷扰,但是这座仙山出世,若是其中真有仙人,那不知仙人是如何看待我等凡人,又是如何看待这个天下的?”
伏念面色凝重,也是点点头:“不错,自古以来,仙人降世只有神话中的黄帝蚩尤时代,传闻那时有九天玄女临尘,可那毕竟只是神话。”
“如今若是真有仙人,也不知道对世间到底是好是坏。”
张良却是轻轻一笑:“呵,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不管有没有仙人,如此局面,你我凡人又能够做什么?还不如听之任之,静观其变。”
颜路点点头:“子房说的不错,也就只有如此了!”
同一时刻,
不只是小圣贤庄,其他距离稍远的一些势力,也或快或慢,或多或少的了解到了海外仙山的出世,并对这件事展开了各自的讨论。
阴阳家、墨家、道家天人两宗这些大学派,纵横家、名家、公输家这些小学派,还有六国的残余势力,以及这个帝国的主人始皇帝嬴政,也都行动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