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陌回到屋里,向彤还趴在饭桌上,脸埋在手臂里,肩膀轻颤。今天老丈人找上门把汤壶交给他,他就知道老丈人是有意缓和母女俩的关系,自己当然乐见其成,两人一勾兑便弄了这出母女情深的戏码,他觉得这家人真心有意思,家长里短也能闹成这样轰轰烈烈。
晚上向彤侧身躺在床上,知道半夜都还没睡着,要不是怕惊醒徐陌,她真想捶床叹气,也不知道妈妈是干什么,明明就是记挂着自己的,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过去母女俩也经常置气,有时候也闹得妈妈要拿鸡毛掸子抽她,当然也冷战过。她想,大概没有一对母女是没有闹过别扭的,可就是闹不明白,为什么单单这次就闹得这么僵?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转机,以为就此能尽弃前嫌,言归于好,可是,哎……她深深叹口气。
她想起小学时美术课上老师出了个命题作业——《我的家》,她画的最好,不是她最有天赋,而是最有感情,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画面,暖洋洋的太阳放射着夸张的光线,爸爸在餐桌边上看晨报,妈妈笑呵呵给她倒牛奶,一家人脸上都是笑,脸蛋上还有高原红一般的红晕,十足讨喜。在她的记忆里,那就是家,一日三餐,简简单单,爸爸妈妈还有她。
后来,她渐渐长大,明白了很多事情,要是在她心里,家是幸福合围的城邦。
现在,她却被拒之门外。
知道晨光熹微时她才勉强睡着,迷迷糊糊听见徐陌在打电话,说的什么没有听清,之后就感觉身边没有人了,她没心情管,继续蒙头大睡,醒来时果真不见了徐陌。
顶着两个熊猫眼去上班,被小冰和苗妮狠狠嘲笑了一番,打点好一切想着趁没人补个眠,刚才会客区坐下就看见一味身材挺拔的男人进来了,那男人客气地把一只食盒交给她,她脑袋恍惚,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连声拒绝,想着无功不受禄,再说对方什么来头都不知道,提防些也好。
那男人见她为难,抱歉的说道:“看我这记性,我家太太交代,说是告诉向小姐‘净真寺黄符’,向小姐自然会明白。”
她在打量一下那司机,又瞥见门外的高级轿车,终于想起来是昨晚那个神秘女人,她更加不解了:“卢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向小姐别见外,这是我家太太答谢你的,她还说以后有机会再来跟你叙叙。”那男人说完说,没有给向彤拒绝的机会,出门开着车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冰和苗妮从库房里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两两相觑,苗妮问:“这是干嘛?上次是小年轻,这次是开豪车的男人,向彤,你是真想犯重婚罪啊?”
向彤没理她,打开食盒全是精致小点,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真好自己没吃早餐,那就却之不恭了,夹起一块抹茶糕,只轻咬一口就茶香四溢,松软得感刚好,入口即化,回味绵长,还有种说不出的特殊味道,沁的心脾爽利。小冰十足吃货,也不管来路,上来就蹭吃蹭喝,后来连苗妮也一块儿跟着牛嚼牡丹。等到扫荡完食物,相同才意兴阑珊的说:“谁让你们昨晚那么不耐烦,这就是好心有好报。”她们不解,她也不想说,这是只属于她的小秘密。
整个上午她满脑子全是卢夫人,匆匆一见,就待她这样好,也不知道是喜欢她什么,总觉得缘分玄妙。像卢夫人那样深居简出的贵妇,或许是感到无聊,见到她这样不算扎眼的人觉得新鲜,于是来了兴趣,逗她玩玩儿。越想越觉得蹊跷,她忽然一拍脑门,都怪自己太大意,忘了要联系方式,这食盒精巧极了,总不能吃了人家的东西还要把它据为己有吧,真是太糊涂了。
悔恨了半天,总算灵光乍现,谋了个出路,既然都是富贵之人,圈子必定是四通八达的,她想到净芙,或许她能有办法。
傍晚时,终于接到净芙的电话,净芙穷其功力,中间有拜托了不少人,终于差点一点眉目,但依旧少得可怜。
卢夫人确实是刚回到国内,在美国的时候夫家在华尔街是私人银行的股东,金融危机之后艰难支撑,无奈最后银行还是宣布破产,于是趁家底还没赔光赶紧卷铺盖回国,现在回到国内重新创业,算得上是失意而归,不过目前在城内转做电子商品,也算有点起色。净芙还说因为他们是新来的,所以根源尚浅,不好查,加上出去得又早,就更加没有‘案底’,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向彤脑海里浮现出卢夫人举止端庄的样子,要是没有上流社会的交际经验,打死也修练不出这么浑然天成的气质,人家说破船还有三千钉,虽然现在不复往日的辉煌,可是忽悠他们这种平头老百姓也足够了。只是遗憾没有能联系上,还食盒看样子只能等遥遥无期的再会了。
晚上她也没敢把食盒带回家,她怕徐陌说她心眼太实诚,没心机,什么人都敢交往。谁知出门却看见西米等在外面,西米也看见她,有些局促,不知所措。
她对西米笑笑,上次她无助蹲在路边哭泣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过现在看她已经好很多了,只是两人之间没办法再像之前那么亲昵了。
西米慌忙转身,向彤叫住她:“西米,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西米顿住脚步,回身露出灿烂的笑容:“小彤,呵呵,我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儿了,你刚下班啊?”
“嗯,要不要走走?”向彤敞开心胸邀请她,她也没拒绝。走了很久,西米忽然说:“小彤,对不起,那天我态度不好。”
“没事,都过去了。”
两人之间有沉默了,走到分岔路口的时候,西米站住不再前行,强颜欢笑道:“小彤,我好像还没有跟你会说过恭喜,我朋友都可羡慕你了。”
“那你呢?”向彤也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西米的表情,嘴唇颤抖着,笑容僵得像石膏。
许久之后西米才抖着声音说:“我非常非常羡慕嫉妒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