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有所坚持,既然过不给饭他们吃,就得守着厨房,以防他们偷吃。
这是血狩的脑袋里幼稚的想法。
他固守着他的想法,也固守着他的岗位。
……成了守夜人。
别以为他的想法很傻很天真,这时候还真的人过来“偷吃”耶!瞧那黑暗处,那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正朝着厨房走来了吗?嘿嘿,饿了吧?想偷吃吧?他守着呢,门都不给你进去!进去也不让你生火煮饭!饿得你乖乖地听话,饿得你记得谁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
“血狩,还不回去睡啊?”
哎呀,这是孤僻老头儿的声音,他怎么会过来偷吃呢?真是为老不尊啊,老不要脸了。
“老爷爷,我在哪里都能睡,今晚我就在厨房门前睡。”
血狩的是实话,他真的可以在很多地方躺下便睡。
五百多年的岁月里,他睡过的地方绝对不仅是他的床……
老头儿站了一会,然后坐到他的身旁,问道:“血狩,你总是一个人生活,不感到孤独吗?”
血狩道:“孤独啊,但孤独也没办法,因为我是一个人生活,注定会孤独。”
老头儿道:“血狩,孤独的滋味很痛苦吧?”
血狩道:“不觉得痛苦哩,很正常的,一个人生活就是孤独,孤独就是一个人生活。我不怕一个人生活,所以我不怕孤独,我也不觉得一个人生活很痛苦,倒是觉得很多人生活才痛苦哩。”
老头儿也不知道是血狩对“孤独”的理解错误,还是自己对阐述得不够明白,于是换了种个词语问道:“我是想问问血狩会感到寂寞吗?”
“老爷爷,你寂寞呀,你早啊!寂寞与孤独是有匹别的,孤独是指一个人的生活,寂寞是指一个人的心情,根本不一样哦。我一个人生活,我只要过得开心,我不会寂寞;我和很多人生活,我只要过得不开心,我也会寂寞。就像现在,有你们在这里,我不孤独了,可是我觉得寂寞,因为你们都不理我。”他得有些儿的忧怨,但他的也是道理,虽然这些道理显得有些幼稚,却不是谁都可以反驳的。
老头儿长叹,道:“人生许多时候,在人群中感到孤独,在喧哗中也感寂寞。从一开始便是孤独的,倒省去许多的烦恼。好比你,孤独已成习惯,一个人也活得逍遥自在,没人烦没人扰,也不会感到寂寞。”
血狩道:“嗯,我的爸爸,伟大的人注定孤独和寂寞,所以只有能够忍耐孤独的生活、寂寞的心情的男人,才是一个强大的男人。但爸爸的,和妈妈的不一样呢。妈妈曾经过,无论是伟大的男人还是强大的男人,他们的生命中都有许多女人……,妈妈爸爸是傻瓜,所以爸爸的生命中只有妈妈一个女人。”
老头儿听得津津有味,却在暗心里揣测血狩的父母的心态,显然血狩的父母在孩子的教育方针上没有达成一致,导致血狩的思想凌乱无解。他好奇地问道:“血狩希望自己的生命中有多少个女人啊?”
血狩毫不犹豫地道:“一个!”
老头儿抚摸血狩的头壳,赞赏地道:“血狩真是好孩子,长大后一定是个好男人。”
血狩欣喜地嚷叫:“我是好男人,我的生命中只有一个女人,就是——我的妈妈!”
听罢血狩令人大跌眼镜的言词,老头儿也有些哭笑不得,但他挺欣赏血狩的孝心,便道:“血狩一定很得爸爸妈妈的疼爱。”
血狩骄傲地道:“那还用?我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他们当然爱我啦!”
老头儿道:“血狩是个好孩子,除了爸爸妈妈爱血狩之外,其他人也爱血狩。”
血狩气道:“一都不爱!杜灵莺姐姐不理我,陈馨容和时艳姐姐也要打我,其余的人也是一样,这些天都不跟我玩,不跟我话,看我的时候,好像是我个危险的动物。哼,好心没好报,早知不收留你们。”孩子总有孩子的直觉,即使没有缜密的思维,也有属于孩子的敏锐感触。
老头儿道:“因为王茂的死,这些天大家心里都难过,所以不像以前那么热闹……”
血狩道:“有什么好过的?不就是死了个坏人吗?王茂叔叔不是好人,爷爷别为他难过。”
老头儿道:“大家都认为他是好人,你怎么他是坏人呢?”
血狩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我只知道他想戳杜灵莺姐姐,又想杀我,他就不是好人!”
老头儿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血狩沉默了,一会之后,他道:“我猜他是被岛上的神秘野兽杀死的,因为这岛上有一只神秘的野兽,以前也把人撕成两半。我一直没有遇见过,如果让我遇见,我会勇敢地跟它决斗!”
老头儿笑道:“血狩真是勇敢的孩子,爷爷很喜欢血狩。”
血狩失落地道:“可是我想让姐姐们喜欢我……”屁孩,sè得够诚实!
老头儿道:“血狩生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姐姐们怎么会不喜欢血狩呢?”
血狩在黑暗中头,道:“嗯,我这么漂亮,姐姐们肯定是喜欢的,看来是我误会她们啦。那个……,爷爷,你喜欢姐姐们吗?”
老头儿像是被问得愣了愣,才道:“爷爷也喜欢姐姐们,可是姐姐们不喜欢爷爷。”
血狩又问:“爷爷有孩子吗?”
老头儿道:“没有呢。”
血狩怜悯地道:“那爷爷一定很孤独。”
老头儿道:“你不是比我更孤独吗?”
血狩笑道:“没事啦,我孤独惯了,不怕孤独。”
老头多少理解血狩的感受了。
当孤独已成习惯,孤独的确不可怕,然而“不怕孤独”不代表“喜爱孤独”。
孤独那么久的孩子,突然遇到他们,却被他们突然地冷落和排斥,焉能不感到寂寞?
“血狩,你回屋睡觉吧,今晚不会有人来偷吃的。”老头善意地劝道。
血狩回答:“我不回屋睡觉,我要在这里守着,明天还得做早餐呢。”
老头站起身,道:“你不回屋,我却是要回屋睡了。”
血狩礼貌地道:“老爷爷,晚安哦。”
老头道:“血狩,改rì有时间,我帮你画幅肖像画,留给你作纪念。”
血狩欢呼道:“真的吗?你要帮我画像吗?我要画不穿衣服的哦。”
他等待老头的回话,可惜老头没有再吱半声,显然是不愿意画他的“**”。
“没诚意。”血狩咕哝一声,倒地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