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等到三更天,空自着急,却没什么办法。里里外外的来回转悠。不知道转了多少趟,心中不由后悔让周宝出山。
正在这时,突然外面脚步声响,李煜两步就窜到门口。看时,一个人已经进了院子。手里拎着东西,脚步沉重,甚至有点踉跄。
李煜上前去接,那人却把手里的东西,顺手往院里一扔,道:“可算到家了,累死我了。”
李煜听叮叮当当的响,又听见周宝说话,忙道:“那是什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周宝摆摆手,径自往屋里来,两人到了屋里,周宝一屁股坐在床上,解下身上的包袱,丢给李煜,道:“都在这里了。”
松明照耀之下,李煜看周宝满头的大汗,脸上满是疲惫,也顾的打开包袱,忙道:“怎么这么晚,路上不顺利吗?”
周宝喘两口气,用袖子擦擦脸,才将一天的经过给李煜说了一遍,听到惊险处,饶是周宝已经坐在面前,李煜仍是心惊胆战。待周宝说完,李煜心中满是愧疚:“谢天谢地,总算平安。你要出了事,我李煜可是大罪人了。”
周宝却道:“兄弟这说的什么话,俺周宝一个粗人,平时打猎,比这个凶险的也有,这不算什么,只要没白跑一趟,俺就对得起兴地的信任。别说这个了,快看看满来的东西吧。”
李煜打开包袱,看到纸墨,那纸虽是粗糙,却是厚实,厚厚的一叠,足足有八寸。旁边散放着几块墨盒几支笔,包袱下面是两张皮子。李煜取过纸、墨和笔,将皮子依旧包好。周宝实在累了,也不多说,拿了包袱,回去自睡。
李煜取出一些纸来,用刀裁成十六开大小,又将外面的刀枪收拾进来,才去安歇。
第二天,李煜早早爬起来,看了那几杆刀枪,心里很是高兴:这才要办团练,周宝就搞来了这些兵器,虽然不够,却是好开头。
吃过早饭,孩子们开始来上课,个个都兴高采烈,将自己采的鸡翎献宝一样交给李煜。等孩子们到齐,桌子上已经放了一大堆各色鸡翎。李煜仍是先给奥数班讲课,重点班复习。然后安排周辉给小师弟们教新字。自己跑回屋里,将墨研开,又用刀将鸡翎削尖,沾了墨,试着在纸上写字。虽然鸡翎太细,不好把握,但写出来的字小巧别致,李煜看了,得意半天,心道:“不会毛笔,咱用鸡翎,大唐第一硬笔书法,咱是开派宗师,嘿嘿”
有了纸笔,李煜自己寻思,这个山庄,除了自己,也就是刚教的孩子,略识了几个字,这以后山庄的事务,都是按自己的打算来,那不管是保甲团练,还是公仓出入,田地划分,少不得都是自己掌总,目前人少事简,还应付的来,将来山庄人多了,还少不得几个协理账目文书的助手,看来自己的这些弟子们,还是要快些培养起来,到时自己将这些文字庶务,交给他们,自己才能专心练兵,规划发展,才可能闯出一片天地。
这随后的几日,李煜一面教书,一面带了几个大些的弟子跟着,和了几位家主,先是统计各家人口数目,编写造册,计点全庄老住户,周、王、陈、李四大族,合计四十七户,另有单户五家,共计332人,新来村民,合计十七户,83人。
李煜和几位家主,根据丁壮的人数,将全庄分为六甲,其中,王、陈、李三位家主和周二叔、周三叔,那新来的黄姓汉子,名叫黄海,分任六甲的甲长。各家人口丁壮,男女岁数一一登记明白。然后按册丈量分配田土,记录在案。
这公仓,以后是山庄的钱粮大事所在,大家一致,推了周大叔掌总,李煜管了账目,新来的钱粮救济,由那新来的张江,协同周大叔和李煜一块办理。
这钱粮出入,本就是繁琐,加上各家各户的统计缴纳,田土丈量造册,新地划分。足足忙活了十余天才算完成。
这新来的村民,新房虽是简陋,但遮风挡雨不成问题,又有粮食救济。人心大定。等新田地分了下来,早就是迫不及待,每家都是早出晚归,按照地界,开荒垦种。整个村里都是一片繁忙景象。
李煜又告知各甲,新来的村民,不管家中条件如何,凡是11岁以下的,一律送入学堂学习。那些新来的村民,早就听说了这一番谋划,都是李煜的手笔,本就既是感恩,又是佩服,这个要求又是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哪有不情愿的道理。于是这学堂又是增了七八个孩子。看着这不断增大的队伍,李煜虽是又累了一些,但看着孩子们每日刻苦,在几个大孩子的带领下,求知旺盛,极为好学,心里也很是舒坦。
眼见一个多月过去,这保甲和公租、公田之法,由于村民淳朴,各家主又是极力襄助,中间虽有不便和简陋之处,李煜和众甲长,齐心协力,一一完善了,现在三法运行渐入正规,都已是条文规矩完备。山庄之中,无论是新开的荒地,还是旧有的良田,庄稼长势,都是极好。村民看着,心里也是高兴,想必再过两三个月,就会有一个好的收获。山中生活,该是无忧。
这一日,李煜放学以后,让周辉他们几个,通知了几位甲长,晚饭后到学堂议事。几位甲长,知道李煜有事招呼,都不敢怠慢,吃过晚饭,前后来到学堂。李煜和周报两个,将学堂中点了松明,招呼众人坐了。
周二叔刚刚坐下,早就忍不住,道:“夫子,你当初说的四个法子,这前三个法子,都行了下去,怎么这团练之法,至今还不见动静?”
李煜笑道:“二叔何必心急,今天可不就是让大家来商议此事。”
王叔和黄海,也是笑着点头,道:“这三个法子实行下来,咱这村民,不管是新来旧住,都是信服,人心安定,还真是等着看夫子的团练法是怎么个章程。”
李煜道:“这团练之法,也是为了保护咱这庄园田土,煜已拟定了一些规条,今日就是请大家来商定一下。”
原来李煜,虽然知道团练这个词,却也不知道这团练是怎么个组织法,苦思冥想之下,只好将自己所了解的一星半点的练兵知识和宋朝王安石的乡兵组织和过去看电影、电视里的民兵,游击队的组织方式揉到一块,搞了这么一套四不像的规制。
这团练分为三级:第一级是团勇,凡是村里18到35岁的青壮,必须参加,团勇按保甲归属,每五人为一伍,两伍为一班,置班正、班副各一人,操练分管一个伍,排阵战斗则班为一个整体,班正、班副各自分居两侧,押领全班。四个班为一都,置都正、都副各一人,都勇两人,负责护卫都正和都副。四都为一哨,其上三哨为一营,三营为一团,目前人员还少,哨和以上的编制暂时不定,以后再说。
这团勇,农闲时,每日操练三个时辰,农忙时,除了大忙的几日,由团练首领决定可以暂停操练外,均为每日操练一个时辰。
团勇操练,均按军法管理,执行军纪,凡有违抗军令,操练不到的,执行军法。军法分为罚操,禁闭,军棍,斩首四种,但凡有被斩首示众的,其家均要没收财物田产,撵出山庄,不得在山庄居住。
第二级为团练,由35到45岁的丁壮组成,也按伍、班、都、哨、营、团编制组成,人数则不确定,按照保甲归属组织,甲长即为班长,甲长不在团练里的,由甲长指定。农闲时两日一操,农忙时10日一操,每操练为两个时辰,团练操练,除了战阵武艺,主要是行军运输,扎营救伤。
第三级为少年团,由13岁到17岁的少年组成,跟着团勇操练,时间减半,一样按军规管理,见习军事,作为将来团勇的补充和后备队,同时,一旦山庄有事,听团练首领调派,负责山庄妇女老幼的组织和镇抚管理。
同时,这李煜又规定,凡是团勇和少年团头目。均有李煜组织,学习兵法军规,一年之内最少要认500字,三年之内,识得2000字以上。
众人听李煜将团练之法解说了,众人似懂非懂,只是听操练的规定,不会误了农时,不耽误大家吃饭生活,几位甲长也就没啥意见。至于军法和团练组织,反正大家都是不懂的,不过几位家主也都信得过李煜,李煜说啥是啥,一致通过了就是。自己等人只要照办就是了。
李煜见大家都无异议,取出名册,计点人数,全庄合计有符合条件的团勇58人,团练42人,少年团24人。几个人商议着,58人分为六个班,暂归一个都,都正李煜自兼,都副定了周宝,其他人各入班伍,定了周灿,王通,黄海,张江,李大虎,李二虎为班正,又选了六人为相应班副。
团练42人,分为四个班,以周三叔、李叔和王叔,陈叔为班长,暂定周二叔为都正。
少年团24人,以周辉、陈坚、王河为班长,这三人虽是岁数不大,但都是李煜奥数班的弟子,又是周、陈、王三族子弟,自然大家也没有异议。
随后大家又商议,先由各甲长,明日组织人手,在山庄北面,平出4亩荒地,夯的实了,做为操场。大后日午后开始团练起操。李煜安排众人,各自通知自己甲内的村民,务必准时,不得不到,众人齐声应了,才各自散去。
众人散去,李煜却是发愁,这人组织来了,可该怎么练,自己还是茫无所知,什么阵法军规,自己也不清楚,想了又想,心道:“这山民强壮,也有几个懂的武艺,可练兵不是练武。这古代怎么练兵自己可不知道呀”转念一想,“我一堂堂穿越青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好歹自己也参加过一个月的军训,就按那个章程,练上一段时间再说”
想得清楚了,赶紧回忆自己军训的过程,从左右、排队、立正军姿和行进,按次序编排了一个大纲,记在纸上。又想想这要练兵,先要有威才能震得住,于是粗定了军法,才自行睡去。
到了次日晚间,这众人都已得了甲长的通知,那周宝、周灿、王通、李家兄弟、周蓉和周辉陈坚王河几个人,相互约了,兴冲冲的跑到李煜这里。要先听听这团练到底该怎么练。李煜看这团勇和少年团的核心干部,也就缺黄海、张江二人,干脆就让王河去将二人也叫了来,拿出自己的拟定的训练纲要,和大家商量。
众人听李煜的讲解,都有点迷惑不解,周宝道:“李大哥,咱这团练,原是要抵抗散兵强盗,若不操练武艺,只是会些排队站立,到时如何厮杀?”
这些人都是农民猎户出身,未曾经过军事训练,哪里有什么军事见识,就算是平时打猎操练,也是以勇猛为主,听了周宝的话,都是点头。不过他们原是对李煜高看得很,对李煜的见识,那早已是心服口服。虽然不明白李煜的思路,但也知道李煜必有道理,周宝问出他们心中的疑惑,都齐齐看着李煜,等他解说。
李煜如何不明白大家的心思,自己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不会吧?可要讲这大道理,浅了说的不明白,深了别人未必听得懂,沉吟一下,扔下众人,径自出去找了几个树枝回来,取出其中一个,交给周宝,道:“周宝,你能不能把它折断。”
周报看那树枝,不过拇指粗细,笑道:“李大哥,这小小树枝,我要是折不断,岂不是笑话?”说着,双手轻轻一拗,树枝断为两截。抬头看着李煜,只顾笑。
李煜也不管他,自顾将几根树枝,合在一处,然后递给周宝,笑道:“一齐折断这些呢?”
周宝也不说话,笑着接过来,双手握了,用力一折,几根树枝仍是断了。李煜笑道:“这回不比刚才轻松了吧?”
周宝道:“那是自然。”
李煜将所有树枝,合为一束,双手刚刚握的过来,又递给周宝,道:“这些你再试试。”
周宝接过,用力握住,双手狠劲一拗,树枝虽然弯了一下,却随即弹回。周宝再次发力,仍是如此。周宝笑道:“李大哥,这可折不断。”
李煜笑道:“是呀,一个树枝,轻轻就断,几个树枝,用力才断,一大把树枝,以你的武艺,都无法折断。其实这军队战阵,个人武勇自也重要,但一人所及,不过最多两丈方圆,在千军万马当中,不过沧海一粟而已,能起得了什么作用?关键还是要众人齐心抗敌,人多才能力量大。”
“这人多力量大,不是人数的多少,光是人多了,有的向前,有的向后,那还是一堆散树枝,就算你这树枝粗点,也是不成,只有大家一个号令,生死不顾,同进同退,才能冲坚挫锐,破敌立功。咱这团勇,都是农民猎户,要是平时不练纪律规矩,养成习惯,到了对敌生死一刻之际,又如何能做的到?”
众人听了,虽还有些懵懂,但大致道理还是明白了一些。周灿笑道:“李大哥,我们都是粗人,那里经过这战阵的事,你咋说,我们咋办就是。”
那黄海张江,确实和溃兵厮杀过的,黄海点头道:“夫子说的,确实这个理,那日我们和溃兵厮杀,原本我们人多,就是心不齐,有的要跑,有的要拼,被人家几个打一个,就算有些勇力,也是抵挡不住。后来大家都拼了命,才杀了那些王八蛋”
李煜道:“那也就是溃兵,才让你们齐心砍了。要是对方队伍严整,同进同退,恐怕拼命也是没用。”
张江道:“想必也是。我们人多,纷纷冲了过去,几个围住一个,自然是沾光,要是不被我们冲散围住,还真不知道杀成啥样。”
李二虎道:“李大哥,反正你说我们就办,别的也不必扯,你那大文章我也听不懂,你就交代咋做就行了。”
李煜道:“也好,其中道理,大家日后自然明白。咱们明天开始操练,我可不会讲情面。”
接着,李煜念了几条军规:
一、
队伍喧哗嬉笑,犯者5棍,班正3辊。
二、
行为出错,扰乱队伍,犯者3棍,班正2棍。
三、
队伍限时不齐,班正5棍。
四、
抗拒军令,私自脱离,犯者10棍,再犯加倍。
五、
集合迟到,犯者5棍。班正3辊。
李煜说完,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这才当个小头头,还没咋地呢,军棍都惦记上了。周灿笑道:“李大哥,不必啥错都打军棍吧?”
李煜笑道:“我可不想打你们的军棍,只是咱这团勇,都是沾亲带故的乡亲,要没有严刑酷法,怕是你们也不好管着手下。”
李大虎道:“李大哥,是不是酷法我不知道,不过,谁要犯错让我屁股挨了打,我可饶不了他。”
李煜道:“正是如此,咱们齐心协力,才可练出队伍。”
事已至此,大家也无更多意见,随即散了,各去休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