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了我家楼下,司机叫醒我,我拿着于姐送给我的礼物上楼了。一进屋,老婆问道:“你咋才回来?儿子等你吃饭都睡着了。”
我说道:“要不叫麻三晾提醒,差点就回不来了。”
老婆道:“干嘛喝的那么多?醉醺醺的。”说完,她进儿子房间招呼儿子去了。她喊道:“儿子,吃饭了。”
儿子一翻身,揉揉惺忪的眼睛问道:“爸爸回来了吗?”
他母亲说道:“回来了。”
儿子出来见我满脸通红,问道:“爸,你怎么喝那么多酒?眼睛都红了。”
我说道:“同学们聚到一起高兴,所以多喝了几杯。”
老婆给我沏了杯浓茶,放到我面前,我刚喝了一口,她说道:“是高兴,见到相好的了,能不高兴嘛。”
我说道:“当着孩子的面,你说什么哪?”
老婆姓孙,叫孙犁,中专毕业,在工厂当描图员,啥都好就是有点小心眼儿。她讥笑说道:“说到你痛处了,不高兴了?”
我见她瞎嘞嘞,气的我把茶杯往桌子上一墩,骂道:“你她妈的瞎摆划个啥?满嘴的胡吣!”我气的饭也没吃,回屋睡觉去了,连澡都没洗。
早晨,一觉醒来肚子里空空的,孙犁已经做好饭了,我和儿子洗漱完毕坐下吃饭了。孙犁见我吃饭了,笑着问道:“昨天晚上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我没勒她,不过她的话却勾起了我的回忆: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老头子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讲话,“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一句话,我们便被赶到了农村去。
临走的头天晚上,见母亲在灯下含着眼泪给我缝棉袄,使我想起了孟郊的《游子吟》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父亲帮我捆好行李,送我上火车。上车前,父亲从胸前掏出四个鸡蛋递给我说道:“这是你妈给你煮的,留车上吃吧。”
我说道:“我不要,留着给爷爷吃吧。”我知道爷爷有病,需要营养,这鸡蛋就是留给他吃的,连我妹妹都捞不着。
父亲道:“路途远,车上的东西贵,你还是带上吧。”父亲的话语里带着一片温情。
车站里乱哄哄的,大部分是家长送子女下乡的,我们班里有十多个同学和我同行,有六个女生,其余的都是男生。有班长麻三晾和学习委员于小莲,在这些同学里我是最小的才十七岁,其他同学都比我大个一两岁。
车开了,父亲才离开,他猫着腰走的时候,我才发现他驼背了,父亲才四十岁多一点呀。火车拉着长笛驶向了远方,一个我们不熟悉的地方。车到了站停了下来,麻三晾说道:“到地方了,大家下车!”
我背上行李,跟随大家一起下了车,出了站点,有位车老板抱着把鞭子,双手抄在一个套袖里,嘴里吆喝道:“上三河屯插队的学生跟我走喽!”
麻三晾上前和那车老板打招呼,问明白了,我们大家围拢那老板,车老板对大家说道:“就来一挂车,坐不下这么多的人,只能把行李放在车上,大家只好就驾步量了。”
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三河屯。麻三晾问车老板:“大叔,啥时候能到三河屯?”
车老扳道:“过了前边那道岭就快到了。”
俗语道,望山累死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上了岭,站在岭上往前看,只见一条冰封的大河从岭下绕过,三河屯连个影都没有。麻三晾又问道:“大叔,三河屯在那哪?怎么还不到呐?”
车老板用鞭子抽了下马,说道:“快了,这回可真快了。”
我埋怨的问道:“大叔,你的话有点准没?”
老板大叔连连说道:“这回真快到了,过了前边的树林就是三河屯了。”几个女同学累的不行了,车老板见她们实在是走不动了,说道,“你们拽着大车的后檐子,能省不少的劲儿。”
那几个女同学伸手把住车的后檐子,没过十分钟,在手套里的手就冻的不行了。
终于到三河屯了,到了村口时,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红脸汉子站在村口好象在等我们。他见车到了,上前向老板问道:“老席,都接回来了?”
老板答应了一声,对我们介绍道:“这是我们大队的汤大队长。”
麻三晾上前和汤大队长谦虚了几句,汤大队长说道:“暂时没有住的地方,你们就先住在村民家吧。”
我被分配到一户老乡家,这家姓朱,是个五保户,没儿没女的,只有老两口。老爷子剃个光头,一笑象尊弥勒佛,老太太穿件抿襟棉袄,笑起来象尊观世音菩萨。老太太问道:“还没吃饭吧?我们庄户人家冬天都吃两顿饭,你们冷丁不习惯,我去做饭去。”
饭很快就做好了,老太太贴了一锅苞米面大饼子,起锅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菜是萝卜咸菜,一口大饼子一口咸菜,我吃两个大饼子,也许我是饿了的缘故。
老爷子问道:“吃饱了吗?”
我一抹嘴说道:“朱爷爷,这饼子真好吃,我吃饱了。”
老爷子道:“咱们庄稼院没啥好吃的,不过吃的都是新粮。”
老太太道:“小都同学,你走了四十多里的路,也累了,你躺下休息会吧。”
我说道:“朱奶奶,我不累。”说不累那是假的,现在坐在炕上,两腿还酸酸的。我和老爷子唠唠磕眼皮一沉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