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寒正色道:“但她并不是庄之鉴。”
凌子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可是,如果庄之鉴将她嫁过来,本就是要令我心动呢?”
林夕寒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失火”的第二日,陈玉茵来了。
按规矩,两位侧妃应该每天来给正妃请安。梦蝶爱清静,而且不愿和陈、吴二人多起冲突,因此早就让二人免了请安。吴佩卿于是从不登门,陈玉茵倒是十天半个月地便要来一趟,梦蝶却也不好总将人拒之门外。
陈玉茵一进门,行过礼,先关切地问:“姐姐昨日可没什么事吧?”
梦蝶笑道:“能有什么事,妹妹难道没听说只是乌龙一场?”
陈玉茵皱眉作忧虑状:“下人们嘴碎得很,先是说失了火,后又说没有。但昨日那浓烟大家可都是看得分明的。奴才们杂言杂语地也说不清楚,所以,我想着总得是要亲自来看看才能放心。”
梦蝶微笑地听着她说。
凌子墨的这两位侧妃,都没有什么太复杂的来历。吴佩卿的父亲是兵部尚书,与身为宁远大将军的凌子墨自然交好。陈玉茵曾是是送入宫中的秀女,照例秀女若不能选入后宫,则赐与诸皇子为妃,只因她家世较低,父亲只是个侍郎,因此赐了煜王为侧妃。
梦蝶曾听紫画提起,凌子墨对二人均未特别专宠,他喜好玩乐,常于**通宵寻欢,一个月里留宿府中的日子原也不多,二人可谓平分秋色,雨露均沾。
自己嫁入王府后,吴佩卿是早就表明了不待见她的立场,这陈玉茵倒是对自己颇为和善,且甚是关怀。只是诸女共事一夫,自古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不知道这和善与关怀究竟有几分真心。梦蝶心中明了,却不说破。
此刻她笑道:“我只是照着土方法,把园中杂草烧了肥田,动静大了些,倒让妹妹白担心一场。”
陈玉茵似乎终于放下心来的样子,说道:“没事就好。”说着向随侍的丫环使了个眼色,便呈上来一盅雪耳莲子羹。又道:“虽说没什么事,毕竟被烟熏了一场,只怕有些上火。这莲子羹用来清润滋阴正是最好的,我恰好自己煮了些,顺便给姐姐也带些来。”
梦蝶又是吃惊又是感动:“妹妹如此关怀,倒教我这个诸事不理的姐姐觉得惭愧了。”
陈玉茵笑得亲切:“姐妹一场,也算是有缘,姐姐何必客气?”
梦蝶细细打量陈玉茵,她乃是入宫秀女,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也生得清雅秀丽。看她笑得真诚,梦蝶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了。一个女人,能够与分享丈夫的其他女人和平共处,这种女人虽然极少,但也不是绝对没有。但这种女人若不是对丈夫爱得太少,就是爱得太深。爱得少,自然不在乎,爱得深,自然以丈夫的喜好为喜好了。只不知,这个陈玉茵,是属于前者呢?还是属于后者?倘若是自己呢?又能做到何种程度?
正自胡思乱想,陈玉茵忽压低了声音道:“姐姐,我有几句体已的话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梦蝶忙敛了心神:“妹妹请说。”
陈玉茵又使个眼色,随侍的丫环便退出厅外去了。梦蝶见她如此,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不想为旁人所知,于是也把初春和紫画都打发下去。
厅里只剩两人相对而坐,陈玉茵这才说:“听说,昨天王爷也过来了,还发了好大脾气,这可是真的?”
梦蝶回想昨日的情形,凌子墨那一脸暴怒,估计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了。却不知陈玉茵想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陈玉茵状甚忧虑地摇了摇头:“姐姐,你这样做可就错了!”
梦蝶奇道:“什么错了?”
“姐姐若想以这种方法试探王爷的心意,只怕是错了。”
梦蝶睁大了眼:“你的意思是说,昨日我是故意假装失火,以试探王爷对我的心意?”
陈玉茵轻笑:“姐姐不必否认,我都明白的。”
梦蝶哭笑不得:“你都明白什么啊?”
“姐姐入府以来,王爷一直照顾有加,但却从未在姐姐这里留宿,是也不是?”
梦蝶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点点头,却不知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
“若说王爷对姐姐无心,又怎会常来絮园,但若说王爷对姐姐有心,却为何从不留宿?试想天下间,哪个女人不想得到丈夫的欢心,留住丈夫的恩宠呢?所以姐姐的这种心情,妹妹非常明白。”
梦蝶长叹一声,不知如何接口。自己嫁入王府以来,几乎足不出户,居然也能惹人非议,人之口舌,真是甚于洪川啊!
陈玉茵却以为自己所料不差:“只是姐姐大概不知道,王爷最不喜欢府里人玩这些小手段,姐姐这样做,只怕反惹得王爷恼怒。”
梦蝶一怔,心中暗想:难道凌子墨昨日也是这样认为的吗?所以后来才会突然发了脾气?
陈玉茵见梦蝶沉吟不语,知她心中必有所思,便不再开口。
半晌,梦蝶才低声道:“既然已经如此,那也无可奈何。”
陈玉茵眸光一闪:“姐姐这话又错了。虽然姐姐如今是正妃,令尊又贵为丞相,但倘若不能得到王爷宠爱,甚至生下一儿半女,将来只怕……”
梦蝶皱眉道:“妹妹的意思是……”
“吴侧妃乃兵部尚书之女,论及门第也是不低,她素来秉性高傲,又得王爷宠爱,将来若能生下世子,只怕姐姐也过不成清静日子了。”
梦蝶直视陈玉茵:“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陈玉茵轻轻一笑,坦然道:“姐姐如此聪慧的人,我也不瞒你。如今吴佩卿尚能容我,全因我凡事不与她争锋,自甘低她一等,他日若让她成了王府的女主人,只怕我也无处容身了。但是姐姐却不同,我知道姐姐性子淡泊,心地良善,必有容人之量。”
听到“性子淡泊,心地良善”这一句,梦蝶忍不住又深深看了陈玉茵一眼,见她态度真诚,全无作伪,可见乃是真心之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