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开出七八里地了,时春芽对两名警卫说道:“把他大拇指上绑的鞋带解开吧,时间长了不过血会残废的。”
掌灯时份,汽车才回到市里,直接开进了师部大院,时春芽对木朗道:“下车,随我去见你们师长去。”木朗滞滞扭扭地跟随时春芽来到了莲花办公室的门口。
时春芽敲了下门,直到里边喊了声“进来”,她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见莲花还在工作,上前说道:“首长,我们把木朗接回来了,全须全尾儿的交给你了,请查收!”
莲花放下手中的钢笔,抬起头来说道:“那就谢谢了。”
时春芽说道:“谢我什么呀?是田书记让杨官找的我,我才去接的木朗。”
莲花听后从心眼里感激这些领导,这些领导在百忙中还惦记着自己的这点小事儿,她冲门外喊道:“还不进来?”
木朗进来了,他低着头,象个犯错误的小学生在面对家长等待训斥。莲花见木朗身穿一件汗褟儿,满脸汗渍,汗流浃背,对警卫员说道:“你去领木朗洗个澡,把衣服换换。”她从书橱中拿出了一套新军装,递给了警卫员。
木朗洗完澡,穿上新军装,精神多了。莲花说道:“咱们回家吧。”
莲花陪着木朗回到了将军楼,这将军楼分两层,楼上由朱铭来住,楼下只然是莲花住了。这楼为啥叫将军楼哪?原来这楼是为小日本关东军川崎大将修建的,川崎调走后,又归了山下中将,山下被炸死后,又住进了个竹下少将,这些司令是虎头蛇尾,一个比一个官小,但都是将军,所以叫将军楼。
朱铭和时春芽已经吃完饭了,两口子正坐在楼下的椅子上乘凉,朱铭见木朗和莲花一起回来,判定这男子肯定是木朗了,他站起身来,走过去说道:“好家伙,我说木朗,你可真行,你跑了不打紧,把我媳妇好顿折腾,你说怎么办吧?”
莲花赶忙打圆场,说道:“这位便是警备师副师长朱铭同志。”
木朗敬了个军礼,说道:“副师长好?”
朱铬道:“好,好,以后可别想一出是一出了。还没吃饭吧?赶快回屋去吃饭吧。”
客厅里早已摆上了桌椅碗筷,保姆见莲花回来了,问道:“师长,开饭吧?”
莲花道:“开饭!”
吃完饭,保姆端上来了茶水,莲花打开吊扇,喝了口茶水问道:“父母好吗?”
木朗道:“都好,身体硬朗着哪。”
说了一会话,莲花道:“明天咱俩去登记,如何?”
木朗道:“好哇,明天去登记结婚。”
睡觉前,莲花领着木朗在屋内转了一圈,厕所,盥洗室,洗澡间,厨房,这是四室一厅的布局,生活功能应有尽有。四室里有一间是办公室,里边有一张写字台,上面摆着两部电话,一把沙发椅。转了一下之后,木朗回屋睡觉去了。
莲花和木朗来到了登记处,俩人登完了记回到了警备师。莲花叫来了小海子说道:“明天我和你姐夫举行结婚仪式。你去给我买二十斤糖果,三十斤瓜子,三十斤花生,一斤茶叶,给你钱。”她掏出了几张大票递给了小海子。
小海子把钱还给了莲花说道:“姐姐,我有钱。”
莲花假装生气道:“这是姐姐结婚,不是你结婚,你凭啥出钱?”小海子无奈,只好拿起钱乐呵呵地走了。
结婚仪式是在市委礼堂举行的,参加的人群挤满了会场,有省市的领导,有军队的上下级军官,各局处的负责人。主持人是王双娥,王双娥高声说道:“各位领导,各位朋友,各位来宾,今天是警备师师长万莲花同志和木朗同志新婚大喜的日子,请大家鼓掌为新人祝贺!”会场里一片掌声,王双娥等掌声停了,又说道:“下面请市委书记田方同志讲话!”
田方站起身来说道:“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同志们:今天是万莲花同志和木朗同志大喜的日子,我仅代表省市党政军领导向二位新人表你真挚的祝贺!祝二位新人白头到老,百年好合!”他从衣服的上衣兜里掏出了一封电报,继续说道,“下面我宣读一下黄克诚将军的贺电。悉万莲花同志和木朗同志喜结良缘,我表示真诚的祝贺!祝贺你们思想进步,早生贵子!黄克诚。”
场内一片欢呼,欢呼的是黄克诚将军没有忘记他战斗过的城市和人民。
结完婚后,两人便睡在了一上了。木朗忽然想起了原来的英帮绺子三头人,他问道:“大头人英南飞为啥外号叫草上飞?二头人朱铭为啥叫穷罗汉?三头人杨官为啥叫醉仙翁?”
莲花就怕别人提起英南飞来,这会勾起她许多的回意。今天木朗问到了,她又不好不回答。她说道:“二十年前,有一支绺子的大当家叫草上飞,他聚集一千多人,专抢官相和大户,闹的齐齐哈尔乃至整个龙江都不得安宁,龙江督军吴玉陞一心想消灭这股武装,结果剿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最后,他的参谋长想出了一条毒计--招安,他许了不少好处,草上飞便答应了,等这一千多名弟兄来到了南大营时,吴玉陞说给他们换装,这些人便交出了枪支,吴玉陞一声令下,这些人就都被枪毙了,鲜血染红了整个操场。为了纪念这拨造反的弟兄,大凡是有点气侯的绺子都叫草上飞,一来显示自已的刀急马快,二来也是为自己壮壮声势。”
木朗问道:“你说那个吴玉陞是不是和奉系军伐张作霖一起在皇姑屯被炸死的那位?”
莲花道:“正是这个吴玉陞!”
木朗又问:“二头人为啥叫穷罗汉?”
莲花道:“听人说朱铭刚入伙时他剃个光头,穿着一条抿裆裤,秋天了,还穿的很单薄,腰间扎着根草绳,显得穷嗖嗖的,所以弟兄们都叫他穷罗汉。”
木朗再问道:“那三头人为啥叫醉仙翁哪?”
莲花道:“杨官这个人不能喝酒,沾酒就醉,土匪那时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主,他每回都喝的酩酊大醉,所以人们都叫他醉仙翁。”
木朗道:“经你这么一说,我清楚了。”
莲花道:“别扯闲篇了,你明天给家里父母写封信,告诉他们咱俩结婚了,请他们祝福咱们。”
木朗道:“好,我明天就写。”
木朗写完信发出不久便接到了回信,信上说父亲大病,希望木朗回去看看,木朗看着信,眼泪汪汪的。莲花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木朗把信递给莲花,说道:“你看看吧。”
莲花看完信说道:“你坐我的车去把父母接来,让父亲住陆军医院治病,也算没白养你这个儿子。”
木朗擦干眼泪问道:“我坐你的车行吗?”
莲花道:“别磨叨了,你赶快走吧!”
木朗道:“父亲辛苦了一辈子,总为我担心,我还没在他跟前尽孝过哪,接来也好。”
莲花道:“快走吧!”
木朗坐车回到了孔家窑,轿车开进了院里,把家人吓了一跳,以为又出什么事了哪。木朗从车上下来,径直来到了东屋,见父亲躺在炕上,旁边放着一碗粥。木朗的母亲上前说道:“老头子,你二儿子回来看你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木老爷子勉强的睁开了眼睛,用微弱的声音问道:“朗儿,你回来了?沒事了?”
木朗见父亲几天没见,便骨瘦如柴了,他带着哭腔说道:“父亲,我根本也没事啊,你老是不是那天看见我被人带走了,你就上火了?那个女人是我们副师长的夫人,她让我回去是和师长莲花结婚,我说不回去,她就动粗了。父亲,我和莲花已经结婚了,坐的车就是你儿子媳妇的,她让我接你去住院,明天咱们就走。”
木老爷子吃惊地说道:“住院?那得花多少钱哪?我不住院!”
木朗道:“不住院能好病吗?明天早晨你和我妈咱就走。”
第二天早晨,老太太给木老爷子洗了把脸,换了件干净衣服,对大儿子说道:“木清,把你爸爸背上车。”
安顿完了木老爷子,木朗道:“母亲,你也快上车吧,去了就不回来了,这是你儿媳的意思。”
老太太道:“我就不去了,让你父亲去治病,治好了再回来。”
木朗道:“母亲,你快点吧,干嘛非要把你们二老分开哪?”
小凿子跑出来扯住木朗说道:“二叔,我也去!奶奶快上车吧。”
木清申斥道:“你跟着干什么去?”
小凿子先爬上了车,说道:“爷爷奶奶离不开我,奶奶快上车呀,车要开了。”他倒着急了。
木朗问小凿子:“你爷爷和奶奶去了可就不回来了,你不想父母吗?”
小凿子道:“不想,我就想爷爷奶奶。”
木朗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有车坐就不要父母了。妈,快上车吧,我好安排一下父亲。”
老太太没办法,只好上车,坐在了后排座上。木朗道:“小凿子,你先下来,一会儿坐在叔叔怀里。让你爷爷躺下来,头枕你奶奶的大腿。”
小凿子怕不带他,硬不下车,木清一把将小凿子拽下了车,小凿子连哭带嚎的又跑到前边的座位上。
木朗安排好座位,上车抱起小凿子,对司机说道:“开车吧。”车离开了孔家窑,到达市区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车直接开到了陆军医院。木朗好说歹说医院就的是不收,他没办法,只好给莲花打电话,莲花来了,木朗介绍道:“这位是母亲,这位是父亲。”他又对母亲道,“妈,这是你儿子媳妇莲花。”
老太太一看儿媳身穿一身黄绿哔叽服,脚上一双锃亮的皮鞋,平时敢说敢闯的老太太有点胆怯了,想说话又不敢了。莲花上前说道:“婆婆好?”
老太太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
莲花说道:“你们先等我,我去找院长去。”
不一会,莲花把院长找来了,院长过来给老爷子检查了一下,喊道:“内科主任,过来,收这老爷子住院!”
医院内科一阵忙乎,把木老爷子安顿下来了。莲花又问院长:“我公公什么病,重不重?”
院长道:“现在还不能回答你,等住了院全面检查完才能回答你。”
莲花道:“要尽量用好药。”
院长道:“我们一定对症下药,让老人家早日回复健康。”
莲花问小凿子:“饿了吧?让你叔叔领你们去吃饭。”她又对老太太说道,“婆婆,你也跟着去吧,我在这护理就行了。”
志太太道:“我不饿,我一个人照看就行了。”
院长道:“不用你们家属留人,我们医院里有护理员,她们会照顾好病人的。”
老太太坚持道:“还是我留在这吧,你们去吧,我不饿。”
木朗对莲花说道:“妈在这就让她留在这吧,我领着小凿子和司机吃饭去了。”
三个人吃完了饭,给老太太带回了一屉原笼包子,老太太真饿了,不一会儿便吃光了。莲花对老太太道:“婆婆,你老还是回家休息去吧,父亲不用咱护理,医院里有专职护理。”
老太太道:“谁护理我都不放心,你们回去吧,我留下来看护老头子。”
木朗见母亲坚决,对莲花说道:“母亲愿意留下来就让她在这吧!给她送饭就行了。”
莲花和木朗领着小凿子回家了,小凿子一见这么多的屋,便问叔叔:“这都是咱们的?”
木朗道:“是的,都归咱们住。”
莲花对保姆道:“张嫂,去买一只鸡,回来炖锅鸡汤。”
张嫂买鸡去了,莲花对木朗道:“我还得回师部,还有不少事需要处理。”
说完,莲花走了。小凿子目送二婶离去,心里有股说不出的亲切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