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侍者送进来一瓶82年的Merlot。
男子从沙发上坐起来,墨色的眸色在暗色的灯光下散发出诡异的色彩。男子吩咐侍者将红酒打开,然后亲自将到了两杯酒,拿过一杯放到对面,。
侍者这才看清对面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女人,头发很长,一直到肩胛处,眉宇很淡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男子端起高脚杯,使了个眼色,侍者立马会意出去,关门的瞬间听到里面男人的笑声:“这个时候不喝一杯?”
整个休息室充斥着男子的笑声,女人淡淡地瞟了眼桌上的红酒,坐起来手指捏过高脚杯,拿起,缓缓地,晃动酒杯里红色液体,“现在喝还为时太早。”放下酒杯,血红色的液体送杯沿滑落,回落红海。
手边的电话就在这时候一闪一闪地震动起来,看了一眼号码,留夏还是接了起来。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熟悉这个声音,是苍郁薇的,可是却没有以往的温婉柔和,声音很激动,甚至是从喉咙里喊出来。
“你真狠 ,你知不知道他出车祸了,快死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留夏的握着电话的手轻微一颤,另一只手则直线下降落在桌子上,将手边的酒杯直直扫落,砰地一声,溅起血红色的液体,手依旧靠在桌沿边,蜷缩的手指透明如纸, 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男人,浑浊之下,他依然俊美。
留夏的身子猛地一颤,声音变得零零落落像散掉的珠子,“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女人的声音依旧凌烈:“宁留夏,你自己做的事情你都忘了吗?你会后悔的。”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击碎她所有的坚强,浑身像是被千万把刀剐了一般,她颤抖着将电话挂断。
“怎么了?”周程探过身子来握住她颤抖得剧烈的手,留夏在他深色的眸子里看到自己长发凌乱地遮盖了半张脸,只露出半张白纸一般透明的脸。
她下意识地探过手拿过对面周程的红酒,狠狠灌了一口,她一下子有了力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抬眼,扯过一个苦涩的笑容,“他出车祸了。”
“他?”周程猛地一震,有些不受控制地松开留夏的手,坐倒在沙发上,声音微颤,“你说他出车祸了?死了?”
“我……不知道。”留夏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深色的沙发衬得脸色更加惨淡,颤着手拿着红酒又狠狠灌了一口,浓烈的红酒在口中蔓延开来一直蔓延到心脏,麻痹了身体里的所有神经。
她突然笑起来,这就是她要的结局吗?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不开心呢?那个人就要死了,她该高兴不是吗?可是为什么……
笑着笑着,眼泪却突然涌了出来,很快的速度间就弥漫了整个眼眶,一滴清冷的泪水滑过脸颊。她伸手去擦,一点又一点,泪水却是越擦越多,她不放,双手使劲地在眼角揉搓。很快眼角微微泛起红色,她却浑然未绝还是一个劲地用手擦。
周程这样看着,终于忍不住看她自残的样子,低声制止,“不要擦了。”
她没听见,执拗地继续擦着。
周程扑过去,拉住她的手,大声喝道:“你是疯了吗?他不是还没死吗?”
她的身体猛地一哆嗦,手下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泪水弥漫她看到他隐忍的墨色眼眸里倒影着她泪眼迷离的惨白脸色,她又是一颤,拼了命去挣开周程的手。
周程怒了,一下越过低矮的桌子,拉下她的双手,声音暗哑:“宁留夏,你醒醒。”她一言不发,声音哽咽:“周程,你放开我的手,好不好?”突然间好像恢复了理智一般,“我要把这些眼泪擦干。我该笑的,他就快死了,我该笑的,不该哭的。我怎么能哭呢?那个害死我爸爸的人就快要死了,我整整等了五年,现在一切快要结束了,我应该笑的,怎么能为他哭呢?你让我擦干净好不好啊?”
她试图去笑,可是眼泪却又出来了。周程不敢放开她,只能在她身旁坐下,待她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周程才放开她的手,从内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然后从桌子上取过一支烟,看了她一眼,看上去她的情绪已经平复,开口问道:“介意我抽支烟吗?”
留夏摇头,周程点了只烟,白茫茫的烟雾萦绕在他眼前,衬着他的脸部的表情不大真切:“他一直是我的偶像,从我上大学那会,他就是商学院的一个传奇,战胜他一直是我的目标,可是如今他……我也和你一样笑不出来,甚至有些难过。”
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周程,近到甚至于能清楚看到他脸部因每一个表情的变化而泛起的皱纹,细细密密的曲隐秘在那张精致的面庞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隐秘的伤痛。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时候他们都从彼此的思绪中醒了过来。
留夏静默,低声道:“那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当然是过去看他。”眼睛瞟到很远的地方,似乎还能感受到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悄无声息地带走所有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瞬间泯灭,“所有的一切都还有结束。”
她的眉角蔓延开一丝丝冷冷的笑意,暗光中她似乎看到一双温柔的眼眸,然后又突然变成冰冷的深邃,前台的护士轻声询问的声音入耳。
她低声答道:“成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