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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 一地鸡毛

高铁首席专家 高铁侠客 2698 2024-11-15 23:32

  武文杰被小铁子指指戳戳,心里自是不大痛快,但这回是他请小铁子,要感谢人家,场面上要过得去。

  见他听着小铁子的话,一个劲儿地点头,丁娟娟不乐意了,没等小铁子说完,便端着一大杯酒上前打断他的话。

  稍有些扫兴的小铁子,只好收起话口,放下武文杰,举起自己的酒杯,跟丁娟娟碰。

  令武文杰吃惊的是,一贯不能喝的丁娟娟,竟一气跟小铁子“走了三个”,也就是说两人一共碰了三杯,都干了。

  第一杯酒下去,丁娟娟的脸立刻变得通红。

  第二杯酒下去,脸色开始稍稍有些发黄。

  等第三杯酒下去,她的脸就变得煞白了。

  武文杰向她投去担心的目光,丁娟娟回看了武文杰一眼,眼神中的光有些异样。

  武文杰知她喝得太多太猛,恐怕身体承受不了了。

  但丁娟娟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不时地还关照一下几个孩子。

  之前一直喝得挺安静的车车,见丁娟娟敬完了小铁子,便也过去敬他。

  小铁子这时已略显醉意,面对车车,不由得举止有些失当。

  车车伸出长胳膊,用食指轻抵小铁子的肩头,以免他凑得过近。

  小铁子只好跟车车保持“一臂距离”。

  拦得住他的身子,可堵不住他的嘴。

  小铁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他跟车车“当年的故事”。

  从他嘴里出来的“故事”,有些是真的,有些车车记不清了,而有些纯属是他自己瞎编的。

  瞎编就瞎编吧,偏偏编的还是容易让人引发误会的那种。

  与他“一臂距离”的车车不等他说完,便用手指上一连串的“暗劲”,止住了他的口无遮拦。

  小铁子问车车怎么喝,车车说她敬一杯,小铁子喝一杯。

  小铁子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和丁老师还喝了三杯呢,咱们这个关系,怎么能才喝一杯呢?”

  车车一字一顿地说:“我说的是,我敬你一杯,你就得喝一杯。”

  说完,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满上一杯。

  小铁子也跟着干了。

  车车又干了一杯。

  小铁子毫不含糊地跟进。

  结果,到最后,小铁子在号啕哭诉了一通之后,就醉过去了。

  等武文杰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去餐厅柜台结餐费时,人家颇感好奇地告诉他,已经有人结过了,就是那位短发的漂亮女士。

  车车。

  灌倒了小铁子,她跟没事人似地又啃下去一大块羊排。

  吃的中间,又喝了好几口酒佐餐。

  回到家,丁娟娟问武文杰带的钱够不够餐费,武文杰把里面塞满钱的钱包掏出来,放在桌上。

  “一分没花,是车车悄悄去结的账。说实话,看点的那些菜品,这些钱还真的未必够。”武文杰指着钱包说。

  “我总看你,就是怕你带的钱不够,回头让人家笑话。后来见你也不搭理我,我想可能是够了。没想到还是让车车占了先。”

  武文杰叹了口气:“本来想还掉一个人情,没想到又欠了两个新的人情。好在跟车辆和车车都熟,倒不用急着还。不过,不知以后对于他们的人情,咱们是拿什么来还呢?”

  丁娟娟点点头:“是啊,拿什么来还呢?我原以为,像他们挣那么些钱的,生活应当比较轻松了,不至于像咱们这样承受这么大的经济压力。可一听那位小铁子哭诉,才知道他们也有那么多苦恼,而且面临的压力似乎一点不比咱们小。”

  武文杰“嗯”了一声,接道:“我跟老七车辆,还有老二,都有过深聊。要说他们,在经济上,要比咱们这些坚守在老厂的宽裕得多,但他们一个个都感到辛苦,成天疲于奔命。我想了又想,也和他们作过探讨。一个人之所以感到生活很累,我觉的,可能其中只有三分来自生存的压力,而七分源于无谓的攀比。总是想着别人有的我一定要有,而不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这才是让人每天疲于奔命的真正缘由。”

  丁娟娟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比起他们,咱们确实还比较清贫。从我自己来说,跟自己的过去比,已经强很多了,但要关照老人,哺育孩子,物质还是基础。特别是娟娟你,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我有责任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未来改善家里的条件。比起他们,我还有种特殊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说起来,还是你引导的我,去聆听那天边的鼓声,那由远及近的高铁的笛声。现在,在我内心深处,真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感觉。国家的发展,给了我们这个行业这样一个机会,这是历史机遇,而我恰恰又处在这样一个难得的位置上,可以说,这是天降大任于斯人,我真的已经做好了劳筋骨、饿体肤的准备,只是会委屈你和孩子们,要跟我受累。”

  武艺和武功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他俩知道爸爸和妈妈在说挺重要的事,一开始似乎与他俩没什么关系,但讲到最后,还是讲到“你和孩子们”了,最后还有个说法也容易明白,“跟我受累了”。

  爸爸的意思大概是说,一家人跟着他,要吃苦受累。

  武艺贴心地上前搂着爸爸的脖子说:“爸爸,我们不怕受累。”

  武功见姐姐上去了,自然也不甘落后,马上跟在姐姐后面搂爸爸,嘴里也叨咕着:“爸爸,我也不怕吃苦。”

  武艺说的时候,丁娟娟还带着笑,但不知为什么,武功的话音刚落,她却陡然变了脸色,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继而转身离开。

  从她的背影,武文杰看到了她用手抹泪的那一刹那。

  武文杰知道她为什么难过。

  武艺可以借车车阿姨家的光,通过把户口迁过去,来争取一个学区资格,而武功这边还没有什么着落呢。

  按目前的情况看,两个孩子在此处一分野,未来人生的走向,就会有巨大的差异,不,应该是差距。

  走出校门,是走进社会的第一步。

  而在校园里的这几步,小升初,初升高,高中升大学,每一步都重要无比。

  可以说,是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许多差距,一旦产生了,就会影响终生。

  丁娟娟流泪,是出于无奈,出于歉疚,也是出于悔恨。

  她对于武文杰的理想,抱负,追求,情怀,当然抱有极大的敬意,甚至可以说,她主要就是因此而爱上他的,她希望并相信,凭借武文杰的智慧、才情和努力,加上当下赶上的祖国高速发展的大好时机,一定会干成许多事情的。

  但回到家里琐碎的生活中,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就像一地鸡毛,让她烦恼,让她焦虑,让她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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