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万仙阵前互摊牌
二郎真君在运筹帷幄, 沉谋研虑上的智慧毋庸置疑,然而他在男女□□, 女儿心思方面的迟钝也让人吃惊……
寸心总是怀疑他,他总得证明给她看, 于是他选择制造事端来表示自己能忍下事端,然而,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事,以三公主的一根筋的脑袋,她要是能明白的话,也不至于每天花样作死了。
于是,与杨戬的设想恰恰相反, 寸心非但没有感慨于他对自己的包容, 而是对他最近的性情大变,只觉得既莫名其妙又失望不已。
痘毒已解,破潼关不过瞬息之间的事,余化龙五子俱死, 他悲痛之下, 拔剑自尽。潼关便归西岐。
潼关既破,抵达万仙阵不过是眼前的事,黄龙真人都来与姜子牙商议,赶快建好芦篷,迎接迎接玉虚门下的真仙,会于万仙阵中,完此神仙杀劫。
终于, 到了大破万仙阵的前一日,大帐之中,阐教众弟子与众将士欢饮。
在座之人,唯独姜子牙不惧怕来日命运,因为他是代天封神之人,要死也不该死在半道上啊,可其他人,虽说是身经百战,此刻也有些伤感迷惘之色。
土行孙灌了两杯黄汤,依偎在邓婵玉怀里。邓婵玉大庭广众,颇觉羞涩,低声斥道:“赶快起来,你害不害臊啊!”
土行孙一张脸通红,嘟嘟囔囔道:“我才不害怕呢,老婆你也别怕,他们看我们,都是羡慕我们呢,唉,再说,我现在不抱你,明天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抱了。”
邓婵玉听见前面他这段厚脸皮的话,正待发火,却冷不妨听见这一句惶恐之语,眼泪簌簌地落下。
“哎,老婆,你别哭啊,我就是,就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嘛。”土行孙伸出手替邓婵玉拭泪,却被她一巴掌打下。
邓婵玉恨道:“你必要回来!你要是不回来,老娘就是追到阴曹地府,也要把你这耳朵揪下来!听到了吗!”
土行孙捂住耳朵叠声应着:“是是是,哎,老婆,轻点儿,疼啊!”
一旁的龙吉公主与洪锦见了,不由相视一笑,夫妻间也弥漫着凄楚。他们本身神仙眷侣,不惜违抗天条,来人间相守,成亲日子虽短,默契却犹如相知相许千年。
洪锦执起龙吉公主的柔荑,蓦然笑出声来:“我倒是不像他们这般难舍难分。”
龙吉公主本正在伤心,却听见他说出这等话来,当下甩开他的手,沉了脸色:“那是,我若死了,你再去娶另一个,是不是?”
洪锦低头便笑:“公主哪里话,既见沧海之瑰丽,旁的小溪小河,如何能入得眼去?”
“哼,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主忘了,我师父申公豹虽是先投身玉虚宫,又转向碧游宫,但总归是在太师祖——鸿钧老祖门下,我也是道门第三代弟子,明日必与你同去,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永不分离,何来不舍。”
“夫君。”龙吉公主美目盈盈,感动不已,靠进洪锦怀里。
旁边的金吒、木吒、哪吒:“……”
哪吒闷闷道:“大哥,二哥,早说让你们不要来了,你们偏不听。弟弟年纪小,不觉得有什么。而你们俩,一把年纪,连姑娘都没见过几个,就敢贸贸然置身于恋爱的酸臭味中,瞧,把自己熏死了吧!”
木吒恨恨地一拍案几:“哪吒,你就别伤口上撒盐了!你说说,你二哥我,土行孙不用说,就是洪锦,我也不比他差吧,怎么连他们都娶妻了,我这么玉树临风,俊朗清秀,居然连个老婆都没有,明天就要上战场了,也没个人安慰,嘤嘤嘤嘤!”
金吒看不下去了,捶了他一下,笑骂道:“别再装模作样了,你以为,有了老婆就有安慰了吗,你看看那边。”
说着,金吒压低声音,给他们指了指,杨戬那桌……
寸心这一整天,心里就跟揣了几十只兔子一样,没有片刻安宁,几乎是坐立难安。
明天就是万仙阵了,是她自重生以来,一直期望与杨戬分开的最佳时机。
杨戬是玉虚宫三代首席,明日,他必定会带领师弟冲锋在前,而她,只需要在杨戬离开后,偷偷随便溜进万仙阵中任何一个阵法,然后就是魂魄前往封神台,等候姜师叔归国封神。这个计划完美无缺,因为明天那样的时候,没有人有暇来阻止她,也没有人会出来救她。她只需要几步,就可以实现多年夙愿,可为什么,心里这么空空落落,痛苦不堪,仿佛有人,在拿刀子剜肉一般呢?
杨戬看她低头,泪盈于睫,如珍珠般,顷刻滚落,他低低唤了一声:“寸心。”
“嗯?”寸心愕然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
杨戬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莫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你会等我吗?”
寸心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像他的母亲瑶姬,狭长的凤眼,仿佛盛满了满天星光,当他就这么看着你时,你会觉得,心似白云,徜徉碧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寸心就这么望着他,久久没有言语,杨戬又再问了她一次:“你会等我回来吗?”
寸心一笑,腮边犹带泪珠,宛若杏花含露,她点了点头,应了声:“会,我等你回来。”
于是,第二天,二郎真君放下了一半的心,前去万仙阵,不过幸好他没放下另外一半,用分身法一直跟着老婆,接着,就随着老婆来到了万仙阵外……
寸心终究拎着龙泉宝剑,身穿银甲,来到万仙阵,极目远眺,只见仙光乍起,云雾霭霭,杀气氤氲,直冲霄汉。
万仙阵既敢号称万仙,仙人数目之多,实属罕见,每位仙人守一阵,阵法重重叠叠,如阶梯一般,累积起来,堪比山岳,伸上云端,每个阵法自行运转,又组成整个大阵这个整体,实在是壮阔不已。
寸心就站在外围,久久未动。
今日死了,姜师叔必会给她封神,然后,她就可以作为实权人物,管理水族,也可以名正言顺,衣锦还乡,和父母兄弟团聚,最后,她的生命里,也再也没有杨戬了。
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男人,让她魂牵梦萦,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男人,让她肝肠寸断,今日过后,他们不再是夫妻,而是陌生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微乎其微的陌生人。
是的,杨戬仇视天庭,必定不愿踏进天庭一步,而她,将是天界之神。
就算命运兜兜转转,他又当了司法天神,偶然相见时,她也只能躬身行礼,道一句:“真君日安。”然后,徒看着盘龙大麾从她眼底扫过,纵然相见也当不识,这就是她和他的未来,如同两根平行线,永远没有交点。
她阖上眼,深吸一口气,泪如雨下,她对自己道:“哭什么,敖寸心,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此言甚是,敖寸心,你欺骗我至今,不就是为了今朝,封神在即,心愿既然将偿,又何必泪流呢?”
寸心如遭雷击,浑身一个激灵,她僵硬地扭过头去,正对上杨戬。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寸心瞪大眼睛,“是分/身术?!你简直是……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想封神,那天果然是你!你居然偷听我和敖丙哥哥谈话!”
她倒还恶人先告状起来,杨戬冷笑一声,声寒如冰:“怎得不进去,你将杨戬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就是为了神位,此刻犹疑,又是为那般?”
“呵。”寸心心头火起,“我说前几天怎么阴阳怪气,日日折腾于我,原来是为了报复。杨戬,不要搞得好像是我始乱终弃一样,先做错的,明明是你!”
“杨戬已然改过了!你还要我怎样,难道你敖寸心就没有半分过错吗?!”
寸心冷笑一声:“是!都是我的错!我刁蛮任性,背信弃义,配不上你这高风亮节,痴情重义之人,你让开!我现在就进去!了断一切!”
话音未落,寸心疾步上前,杨戬一惊,忙一闪身拦住她的去路,再开口,气势上已然落了半成:“莫要胡闹了,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寸心瞪了他一眼,劈手就是一掌,杨戬忙后退一步躲开。
三公主嗤笑一声,硬声道:“别胡闹的是你!我严肃的很,你给我闪开!闪开!”
二人就在万仙阵外过起招来,拳脚相击,见招拆招。
寸心先是一个扫叶腿,接着一跃而起,飞身就是一拳,杨戬一时不察,居然被她击退了一步。
“你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
寸心也是盯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我亦不知。”
杨戬回过神来,了然道:“九转金丹。”
“原来如此。”寸心粲然一笑,“真没想到,这药居然这么厉害,你还不闪开,你还要破阵,我可不想伤了你。”
杨戬忍俊不禁:“当日封神台受伤,这金丹,师叔可是给我吃了两粒。”
“那就少废话,拳脚上见真章吧!”
自封神以来,寸心一直勤练武艺,此刻为防杨戬暗用法术,特将水精如意祭于头顶,银光护住全身,对杨戬步步紧逼。二郎真君要拿下她,法术已是无用,拳脚上又不敢下重手,竟然就这么一直僵持起来。
谁知,他们两个这么纠缠半天没有不耐烦,旁边看着的人居然不耐烦了。
只听一旁阵中传来一声大吼:“你们玉虚门下搞什么!到底破不破阵!大爷等了这么半天都不进来!居然自己在外面打!夫妻吵架就滚回去吵,到这里来干什么,显摆你们恩爱啊!欺负大爷
没有老婆!看什么看,外面那个小白脸,再看,就把你老婆抢进来,反正她也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