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和神术,分别代表了世俗与超自然中两股最庞大的势力。
《圣子福音》记叙了天地初开,世界还是一片混沌的场景,神不忍世界如此荒芜,掉落的泪形成了圣器,派圣子救助世人。信徒们口口相传,圣子驾临凡间,手执圣匙,混沌的七元素从圣匙坠落,那个时刻,天地无光自隐,无边无际的的黑暗充斥在天地间,只有圣匙散发柔和圣洁的光。
他伫立云端,道:“神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
坠落凡间的光元素化为无数道璀璨的流星群,飞向了无边的苍穹。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光为日,暗为月,造众星。”
光暗分开,日月凝聚,众星密布。
之后水面流淌、浪花翻滚、山河咆哮,风雨雷电闪烁在苍穹。
千万年间,人类繁衍生息,王朝覆灭兴起,“先王已逝,我王永生。”的旗号不断兴起,只有那行神之名的神官教廷,依旧站立在凡尘的顶端,俯视尘世与王权。
有那么一批人,他们偶然发现,有这么一种神术,或者说是奥术,不需要祈祷,无关信仰,只要付出你的精神力,就可以发挥出神掌握的力量。
这一批人披上长袍,戴上尖帽,骄傲的宣称:他们,从神的左手中夺得了名为真理的钥匙。
那就是魔法。
他们也成为了继修士和厨师之后,再一次不需要在国王面前除帽的人。
只是虔诚的信徒和神官对此嗤之以鼻,面对这群自称为魔法师时依旧有着正宗看偏门的优越感。他们固执的认为,这群没有信仰,只崇拜自己和真理的异端仅仅只是掌握了沟通游离于天地间的几大元素的能力而已。
更何况,魔法师永远也感受不到与光元素的共鸣。
尘世间的斗争持续不断,魔法与神术的交锋,最后以神的牧羊人成为了凌驾于王权的存在,而魔法师投靠王权,成为皇室抗衡教廷的一种力量为帷幕。那些信仰死亡的亡灵法师,信仰森林与生命的德鲁伊,还有排除在外在历史中昙花一现的各种奇异能力者,都被两股凡俗最大势力心照不宣的打压直至消失在世俗。
无数天才学者曾经用客观的角度分析过超自然力量,魔法与神术的发展历程。他们惊人的发现两者的共同之处,魔法与神术往往得到发展和兴起的时期,都是那种战火纷飞,百姓流离的时代。
教廷用信仰抚平民众的伤痛,帮助他们重新拾起生活的信心。
而魔法师却成为了国家的战争兵器,在战争中起着一锤定音以及震慑的能力。
国王与皇室,在两者之间采取了默认和支持的态度。
但无数本著作和数据都表明,战争最后的受益者,永远都是站立在平民头顶的贵族阶层。那些可怜的平民百姓,往往都因为国家间一些看起来很可笑的开战理由,而不得不过上了硝烟四起,四处逃窜,甚至把自己家人送至前线的日子,美其名曰为国家战斗。
马里奥·伊繁索,圣罗兰帝国历史最杰出的天才学者,希伯来卡尼学院的导师,罗兰学术奖的获得者,其本身更是一名白月法师,在他最出名的著作《光与暗》中,客观且全面的分析了千百年来魔法与神术的碰撞,以及超自然领域在凡尘的位置。
这部著作通俗易懂,书里少有专业术语。作者马里奥·伊繁索更是列出了几个经典的战争时代的例子,来表明出魔法协会与教廷一直以来表明互相打压,其实是心照不宣的合作关系。
“光与暗的关系,可以用一些浅显易懂的话来说明,就好像没有光明,永远也无法体现黑暗的深邃一样,没有黑暗,光明也不能成为光明,其本身仅仅只是一种肉眼能辨的颜色而已。”马里奥·伊繁索如是说。
但很快就有一些学者向他提出书里的问题。
既然《光与暗》阐述了两者的关系,那光与暗之间,存在的第三面是什么?
年轻的马里奥·伊繁索没有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看起来,似乎是他不能解答自己书里存在的矛盾问题一般,很快就有学者联合起来,甚至是一些很少发表自己意见的魔法师,都站出来表示了对其的不屑。
马里奥·伊繁索,终生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哪怕随着他的知名度以及能力的成长,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在他去世后,人们偶然发现了他的手记。
《论光与暗的第三面——宗教裁判所》
……
与弗洛名悠想的一样,等把年轻男子连拖带拽推回房子。
刚进屋子,他就感觉到气氛的不正常了。
奥克塔薇尔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两颗碎钻似的红宝石有些心不在焉。大量的浅色蔷薇印花,米色的小披肩,飘逸的蕾丝设计,勾勒出少女纤细得有些单薄的身材。
端坐在棕色长木椅的她托着腮帮子,正百无聊赖的玩弄着自己的发梢。推门声响起,奥克塔薇尔很快望了弗洛名悠一眼。
对上妹妹这种既看不出是喜,也不看出是怒的眼神,弗洛名悠飞快的转移了视线。
“先生,你先做到沙发上吧,药汁熬好了,我就会喊你的。”弗洛名悠转头,把大个子推到了沙发上,对方表现出的不自在反应,让他有些惭愧。
对弗洛名悠而言,男子一米八的身高确实是大个子,这个男青年,是他在约克区一条巷子里遇上的。
当时心事重重的他不小心跌倒了,等转过头,就发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尸体。
冰冷的身体,放大的瞳孔,以及苍白到极点的脸庞,视线无意间注意到两颗牙洞时,弗洛名悠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最近闹得很凶的吸血鬼传闻,那种作案手段,与眼前的尸体相一致。
让他惊讶的是,在尸体身边,还有一个身上披着长披风斗篷的男子,而且,路面上显现出的一滩血迹,都证明了男子受了重伤的状况。
因为担心男子身上的伤势,所以在警察没来之前,弗洛名悠就把他送回了家里,用笨拙的方法提他清洗了伤口,绑好了绷带。
想起了要好的伊娜丝,还有她对这方面的熟悉,弗洛名悠决定,先让伊娜丝帮忙,等明天,才和男子一起去附近的诊所看看。
“伊娜丝,怎么?弄好了吗?”厨房离客厅有些远,穿过走廊,左边的小房间就是。
房子的设计都是弗洛名悠亲自布置的,顾及到奥克塔薇尔身体不好的原因,害怕油烟熏到她,弗洛名悠不得不奢侈的架了一道烟囱。
草药散发出有些刺鼻的味道,早已熟悉的伊娜丝也没有在意。
“快了,你先等等,大概几分钟之后,还差最后的血祭就可以完成。”
“……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弗洛名悠抓了抓脑袋,“好像,这两天你都在生我气。”
说起这个,弗洛名悠有些委屈,伊娜丝的反应他看在眼里,虽然看起来还是那副怯弱的模样,只是熟悉她的弗洛名悠明白,伊娜丝最近面对她时总是表现得很不自然,平时弗洛名悠总是逗她玩,她也会脸色通红的反驳他,但最近他发现,伊娜丝确实总是不高兴的样子。
“……我没有。”
“没有?”弗洛名悠凑近了她。
“没有。”
“不会是骗我的吧。”弗洛名悠不依不挠的骚扰着。
“真的没有了!”伊娜丝恼羞成怒的白了他一眼,在看到弗洛名悠向着她傻笑后,伊娜丝却叹了口气,说:“只是,我觉得自己总是麻烦你,就像昨天、今天一样,要不是我和我的父亲,你就不会、”
说到这里,伊娜丝便没继续说下去了。
市面上常见的草药,如月见草、雪薇菜、白茅花等等,将这些买回来的草药倒进药罐子,用小火熏烤,直至草药化为粘稠的药汁,这是许多佣兵都知道的治疗外伤的好方法。
但是繁琐的流程和熬药需要的时间却使得很多人对这种方法并不怎么使用,除非是那种混不开的佣兵,一般的佣兵大多数都会去炼金师开的药铺购买较为昂贵但是比较方便的药剂。
伊娜丝并不是一名炼金术士,虽然她拥有成为炼金术士必备的天赋,高于常人的精神力,能感受魔力与元素却不能使用它们的体质。然而炼金术士高价的法器和工具,如果没有一个导师领你入门,这个不是门槛的门槛已经使很多伊娜丝这样的平民望而却步了。不过简单的血祭炼金对伊娜丝而言也不是什么问题。
等价交换,是炼金术领域中的核心,也是其唯一规定。
付出同等代价,获得相应的需要,这就是炼金术中的奥秘。
而血祭炼金,也是流传得相当广泛的“土法”,在一些没有炼成工具的特殊环境下,付出鲜血,就能完成一些相对简单的炼金术。这种对外伤颇有成效的药方,只要在药罐上刻上了炼金术最基础的三角炼成阵,再用鲜血对着炼成阵的轨迹覆盖一圈,就能够发动成功。
当然,血祭炼金术也并不是百分之百成功的,具有魔力的血液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即使符合了前面几个条件,血液的质量,血液的量也是炼成取决的必要条件。《炼金术士手札》中就记载过,曾经有那么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献祭了十个具有炼金术士体质的平民,企图复活自己的妻子。
生命终究属于诸神的领域,直到这个家伙被捕入狱,他躺在坟墓中的妻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魔法师崇拜真理,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尊重神灵。只是往往有一些人,乐于行恶,伤害他人,利益自己。付出十个宝贵生命虽然不能复活一个人,但只要献祭一个人却可以把石墨转化为钻石。
“我的傻姑娘。”弗洛名悠苦笑着抚摸着她有些凌乱的脑袋,伊娜丝总是这样,一直默默无偿的为别人付出,却不喜欢因为自己的原因麻烦别人。
就像从冻土缝里挣扎钻出头来的杂草,独自顽强的努力活着,却在无意间,那一抹绿色丰满了苍白色背景。
他还想说些什么,伊娜丝却掏出了一把小刀,用力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再说,我就刮花你的小脸蛋!”小姑娘故意凶巴巴的龇着牙。
“来,给姐姐拿个小小的石碟子过来,记得,不要瓷的,瓷的小蝶比较黏血。”
“是是是,我亲爱的姐姐。”弗洛名悠一怔,飞快点头。
伊娜丝手里拿着的刀子,是一把外形酷似贵族餐桌上那种专门用来对付精美食物的刀,事实上也是如此,这把小刀是弗洛名悠送给她的,经过铁匠铺的强森大叔改造,小姑娘终于可以抛弃那把锈迹斑斑的刀子了。
伊娜丝纤细小巧的手指细嫩白皙,但那白皙的肌肤上,却有许多道拉开了皮肉的细小伤痕。那些,都是她常年使用血祭炼金的痕迹。
注意到弗洛名悠的目光,伊娜丝有些不自然的缩了缩手,但很快就被弗洛名悠按住了。
“你又在手腕上……”弗洛名悠严厉的望着她,面对伊娜丝,他很少发脾气,只是因为贪图药效和速度,伊娜丝很多次都在自己的手腕上放过几次血,姑娘事后苍白无比的脸色,每次,弗洛名悠既心疼又生气。
但无论他怎么生气怎么说,伊娜丝只是笑着摇摇头,过了一阵子之后还是会这样做。
“最近都没有啦。”她小声的说,瘦弱的手腕被弗洛名悠握着,很快勒出了两道红印。
“……真是被你打败了。”弗洛名悠叹了口气:“听我的话,以后不要这样做了,虽然现在没了工作,但是我一定会有办法可以养活你的,莱斯特大叔的病,我以后也会想办法治好他的。”
作为一个天生的龙脉者,弗洛名悠不能使用血祭炼金,要不然,他也不会让伊娜丝受这种罪了,奥克塔薇尔的身体本来又不好。尽管伊娜丝也知道他龙脉者的身份,对此,弗洛名悠依旧内疚和愧欠。
想起自己以前那种认为自己家的遭遇很悲惨的想法,他觉得十分可笑。
两人的背景十分相似,只是弗洛名悠觉得,神一直都对这个善良的姑娘很不公平,被人抛弃的命运,脸颊上天生的残缺,也没有给予她某一方面的天赋。但伊娜丝在这个冰冷的国度中,始终是那样善良,柔弱却坚强的活着。
“而且,我很快就可以进神风学院的。”握着伊娜丝的手,弗洛名悠爱怜的亲了亲女孩的手背,有些粗糙冰凉,又十分柔软细腻:“到那时,只要我进入了那些佣兵团,我就可以在新城区租一套大一点的两层房了,带阳台的那种,而且我们可以住在一起,嗯,我想,还可以养只小狗。”
“你知道的,虽然奥克塔薇尔装作不喜欢小动物,不过我可清楚,其实啊……”
伊娜丝怔怔的看着他絮絮叨叨的样子,又打量自己那双布满伤痕的手。
那对闪烁着柔光的茶绿色眸子,染上了些更加亮晶晶的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