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平发火,他只好乖乖起身去睡。他躺在床上,想起诡计未能得逞,他闷闷不乐地叹了气,他侧了个身,看着灯下认真刺绣的太平,他突然心中涌现一阵莫名熟悉的感觉,他仔细回味,想起儿时,母亲连夜给自己缝制衣裳的情景。
如今,再看太平,她竟有几分母亲贤惠,温暖的模样,骤然间一股暖流涌进了他的心田,似乎看到这个娇贵高傲的公主,为了他已经变成了洗尽铅华的贤妻。
想到这儿,他嘴角浮现甜甜的微笑,并且带着这样笑进入一个甜甜的梦中。半夜,睡得正香的他感到一个温暖而柔软的东西钻进了怀中,他睁开睡眼,看到太平睡在怀中,他微微一笑:“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靠在他臂弯的太平闭着眼,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了,然后,睁开眼就看到你在我怀中,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太平睁开眼,仰头凝望着他:“我整晚都在你身边,怎么还会梦到我?”
“也许,我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你。令月,我爱你。”
“我也爱你。如果你的手能安分地待在原来的地方,我会更爱你。”
听到这话,他正向下游走的手立刻停了下来,笑了笑道:“我的思想很冷静,可身体却很诚实,我会努力管好他们。”
“希望你能做到,不然我就你懂的。”
袁一笑道:“明白,我要是不乖,随时可能相公变公公。”
“明白就好!睡吧!”说着,她闭上眼拥着袁一渐渐进入了梦乡。
次日,袁一为了兑现给太平做菜的承若,便找到宁谣拜师学艺。宁谣见他要学厨艺感到有些惊讶,因为在猎户村的男人打完猎回家就是大老爷,几乎不会去做家务活,更何况是下厨做饭。
所以,她先是很委婉地拒绝了袁一,可在袁一的再三恳请下,她也只好答应。
袁一为了面子不想让太平知道自己偷偷学做菜,而宁谣则不想袁一被人笑话,因而,他们达成一种默契就是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学艺这件事。
宁谣知道每日,宁重都会出门打猎,宁宗长都会出门处理村中事务,而宁夫人则会到太平那儿学做刺绣了。
她便盘算着反正家中没人,不如就借用自家的伙房教授厨艺。
有着这番盘算,这几日,宁谣便找个借口不去打猎,特意留在家中,等到家里人都出门了,她便从园中的树上摘来一片叶子,吹起小曲。
这时,躲在附近的袁一听到曲声,便知道这是宁谣给的暗号,便飞身来到伙房,等候宁谣。
以前袁一没觉得做菜有多难,可自从跟宁谣学习厨艺以后,他发现把菜从生变成熟的确不难,可要把菜做得好看又看吃,那就难得简直想要剁手!
他一直自豪自己有双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这双手就算拿起拙劣的弓箭,也能射下云中飞雁。这双手就算拿起最普通的剑,也能以一敌百。这双手就算拿起最寻常的刀也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如今,这双手拿起最锋利的菜刀,却把菜切得大小不一,参差不齐。这双手拿起最轻巧的锅铲,却把下锅的菜炒得有生有熟,又干又焦。
最后,在他的手受过许多次伤,他的脸受过许多次油爆后,终于出师。
当晚,回到家他就一显身手做了几道小菜,待太平一一尝过后,他满怀期待的问道:“味道怎么样?”
太平犹豫片刻,道:“很好!”
他若释重负地笑了笑正要说话,却听到太平又道:“以后,你还是继续做寿喜锅吧!”
听到这话,他的笑容瞬间凝固,皱眉道:“为什么啊?”
“因为,我喜欢吃相公的寿喜锅。”
他垂下头,喃喃道:“那就是不喜欢我做的这些菜。”
这时,太平看到他的左手缠着纱布,便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受伤了。”
“怎么伤到的?”
他不想让太平知道自己偷偷学做菜,更不想让太平知道自己会被一把小小的菜刀弄得伤痕累累,因此,听到太平这么一问,他便心虚道:“打猎时候伤到的,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
太平点点头:“哦。看你这伤像是拉弓时,不小心被弦割伤了?”
“没错,就是这样。”
“拉弓应该是右手才对,你怎么伤到的是左手?”
他看了裹着纱布的左手,愣了片刻,硬着头皮解释道:“因为……因为我觉得用右手拉弓射箭没有挑战性,所以就换成左手,这样就被伤到了。没错,就是这样。”
太平点点头:“嗯。貌似也说得过去。那你这一脸大大小小的红痘又是怎么了?”
袁一深深吸了口气,回答道:“受伤了。”
“这又是怎么伤到的?”
“打猎的时……”
太平打断道:“这又是打猎的时候伤到的?”
“嗯……没错。我捅到马蜂窝,脸就被蛰了。”
太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心疼道:“真可怜怎么被蛰成这样了,没事吧?”
“这些不过是些小伤,很快就能好起来,娘子不用担心。”
“那就好!”说着,太平托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瞧瞧,皱眉道:“你脸上的这些伤好了后,应该不会留疤吧?”
“应该不会。慢着,你究竟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的容貌?”
太平摇头道:“我当然是担心你。俗话说,男子无貌便是德,我怎么在意你的容貌呢?”
他点点头:“那好吧!我怎么觉得‘男子无貌便是德’这句话怪怪的?”
太平拿起碗筷道:“别想那些了,吃饭吧!”
“嗯。”袁一也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对了!我这里刚好有瓶金创药,待会我给相公抹一点。”
“不用了。我已经抹过药了。”
“没关系,再抹点吧!我的这瓶金创药不仅能加快伤口的愈合,还能祛疤不留痕。”
袁一满脸不快道:“你还说不是在意我的容貌。”
太平摇摇头:“我真没有。我只是想相公伤能早些好起来,至于祛疤不过是附带作用而已,相公就别疑神疑鬼了。”
“真是这样?”
“当然。你是我最爱的相公,我还能骗你不成。”
袁一笑了笑:“那好吧!”
夜晚,袁一躺在床上,想到今晚做的菜没有讨太平的欢心,他不由得有些失落。
他又回想起下厨做菜的细节,觉得应该没有出差错,他又想起菜的味道,自认为虽然比不上宁谣做的,可还算过得去。虽是如此,太平好像更愿意吃寿喜锅,可他们总不能吃一辈子寿喜锅。
想到这儿,他觉得应该还是自己做菜的问题,他决定明天再向宁谣请教,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次日,袁一本想趁着去山林打猎的时机请教宁谣做菜的事,可今天却没宁谣来打猎。后来他问过宁重才知道,宁谣有事要忙,这段时间都不会来打猎。
他记得,昨天宁谣说他已经出师,明天不用再教他做菜,宁谣还很期待太平会如何评价他的厨艺。
为此,他们还约好今天打猎的时候,他们就来说这件事,现在宁谣却没来,他感到有些纳闷,不过,忙着打猎的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傍晚,他回到家,隔着篱笆墙看到园子里却空无一人,他心想,以往园子坐满了学刺绣的姑娘,今天这是怎么?
这样想着,他推开虚掩的园门,带着满心的疑惑穿过园子,他刚走到屋前,就听到从伙房中传来一阵尖叫声:“救命!救命啊!”
闻声袁一慌忙赶到伙房,看到太平站在灶头,拿着锅铲炒着锅里炸的滋滋作响的菜,因为热油不时溅到了她手上,因而她边炒着菜,边大喊救命。
站在她身边的宁谣见她如此,皱眉道:“现在这热油沾了菜里的水正爆的厉害,你先退后一点,等会再炒,别伤了自己!”
太平摇头道:“上次就是我炒得太慢了,把菜都炒糊了,这次我一定要成功!”
这时,站在伙房门口的袁一见到如此情景,方才的惊慌顿时烟消云散,他走到灶头边,打量一眼发髻凌乱,一身狼狈的太平,问道:“令月师傅,你不在园子教姑娘刺绣,怎么跑来伙房抢起我的活了?”
忙着应付炒菜的太平,头也没回道:“我正忙着,待会再跟你说。”
他又问道:“那今天晚饭?”
“不是有我和宁谣在这儿吗?你就乖乖地在房里坐在,等着吃饭吧!”
见状,他转身看了眼一旁的宁谣,用唇语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只见她满脸无奈地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