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施礼道:“使君,赵慈乃是江夏郡兵,他虽然纠集了一万多人,战斗力也不会太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他们流窜到南阳,在兵源上也不会得到什么补充,因此只要给我五千精兵,足可扫平南阳乱兵。”
王叡点了点头,他还是比较认同黄忠的判断的,如今郡国兵的战斗力确实不怎么样,而黄忠招募的精兵训练的场景王叡也是见过的,王叡虽然也平过黄巾,带过兵,可是他必须得承认,黄忠至少在训练上的本事要远远强过于自己,他训练出来的士卒确实当得起精兵的称号,这样的五千精兵,扫平一万多乌合之众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当初他平黄巾的时候,也只有不到三千兵,可是对上人数远多于自己的黄巾军,也是无往而不胜,每次都是以很小的损失击溃敌人。
由此可见,黄忠说这五千精兵足够平乱,并不是夸口之言,而王叡也知道,黄忠是南阳人,这五千士卒中大部分也都是南阳人,他们回了南阳,一定会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南阳民众和大族也一定会支持他们的,这样的战斗有什么理由不胜利呢?
当然,现在王叡手上能够动用的军事力量也就只有这五千人了,黄忠后来招募的五千人训练时间还不长,底子又不如前面那五千人,现在把他们拉上战场也不堪大用。
黄忠接着说道:“至于汉寿的防御,我建议现在可以再招五千辅兵,留两千人在汉寿,带三千人去南阳,这样一来,汉寿就有七千人防御了,应付本地蛮人应该是够了。”
古代打仗带出去的兵不光是战兵,还是要带辅兵的,辅兵可以运送辎重,让战兵不需要做这些事情,以保持战斗力,黄忠所带的都是步兵倒也罢了,带上三千辅兵就足够了,如果是骑兵的话,那需要带的辅兵就更多了。
王叡又问道:“那需要多久才能出兵?”
黄忠道:“五千辅兵招募完毕后,需要一些时间进行简单的训练,大概一个月之后就可以出兵了吧。”
王叡听了黄忠的话,觉得可行,有这一个月时间,州兵的战斗力一定也会更强一些。于是王叡又征求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其他几人也都觉得黄忠的意见是老成之言,所以计划也就这么定了下来,一个月后出兵。
晚上,王衡也得知了南阳乱起的消息,他拼命搜索枯肠,才好容易记起自己以前确实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件事情,不过具体是哪一年他记不清了,他不禁有些自责,如果早点记起这件事情就好了。
但是转念一想,就算他把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精确的记了起来,那又怎样呢?王叡都才刚刚到荆州来上任,这么短的时间他有什么能力阻止这件事情呢?这几个月的时间,他通过自己的努力,积累了这些实力,有能力平定南阳之乱,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而且在王衡的记忆里,张机和黄忠的家族在这一次南阳之乱中应该没有受到什么损伤,这应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王叡也问了一下王衡对这次南阳之乱的看法,王衡对黄忠的建议很认同,他同时也给王叡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一次从汉寿出兵南阳平乱,武陵蛮不会有什么动作,而长沙、桂阳、零陵三郡的蛮人短期内也可保无虞。
王叡知道在王衡救下沙摩柯之后,与武陵蛮人关系相处得不错,来往比较频繁,所以对王衡的话也是深信不疑,对武陵这边的安全也比较放心了。
不过王衡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跟着王叡一起北上平乱,这却让王叡有一些犹豫了。
王叡道:“叔平,你才十四岁,此去南阳平乱,兵凶战危,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王叡这话都带着一些商量的口气,因为他自己都底气不足,王衡虽然只有十四岁,可是这一个多月跟着黄忠练武,他的个头明显又长了一截,现在已经超过七尺了,已经比许多成年男子都要高了,而且他的体魄愈加健壮,身形跟那些精锐义从都差不多了。
不但如此,王衡现在走路的样子看上去就下盘很稳,眼睛里神光内敛,浑身都弥漫着一股似乎用不完的旺盛精力,一看就是武艺大进的样子,王叡估计现在自己都不是儿子的对手了。
这还像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吗?
更别说王衡现在的才智卓绝,行事沉稳,从这方面讲,他也比绝大多数的成年人要强了。
从这方面讲,王衡跟着自己一起去平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个时代,十几岁当兵吃粮的多了去了,可是王叡毕竟还是一个父亲,他不希望让十四岁的儿子跟着自己上战场也是非常正常的。
果然,王衡挺起胸膛道:“阿父,你看我像十四岁的样子吗?孩儿也想要为阿父分忧了。当年冠军侯不也是十几岁就上了战场吗?”
王叡心中涌起了一股骄傲与感动,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啊!有此佳儿,夫复何求?
骄傲归骄傲,感动归感动,王叡还是不希望儿子这么早上战场,他想了想之后道:“叔平,你去了南阳,那你的学业怎么办?康成先生可是不能随军去南阳的。”
王衡道:“孩儿可以让康成先生提前把功课布置好,不会荒废学业的,等孩儿从南阳回了,让老师检查学业就行了。若是这次去南阳孩儿荒废了学业,孩儿愿意接受阿父任何惩罚。”
王叡又想了想,再说了一个理由:“你去南阳的话,你阿母会担心的!”
王衡道:“阿父,好男儿志在四方!再说了,这一次是我师父带兵,一定会大胜而归的,阿母也勿须担心。”
王叡无话可说了,他现在也越来越不愿意对自己这个出色的儿子拿出父亲的威严来压制他,不过他还是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要考虑考虑再说。
最终,还是郑玄帮助王衡说服了王叡,第二天,郑玄起了一卦,卦象的结果是这一次南阳平乱之行是上上大吉,绝无不利之事发生,王叡这才下了决心,带王衡一起去南阳。
其实他也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带王衡出去历练一次,对他的成长将会有很大的好处。
郑玄起了这一卦后,郑宁也不再担心儿子了,因为她对自己这个兄长起的卦很有信心,他年轻的时候起卦就无有不中,如今他已经是一代儒宗了,起的卦当然就更准了。
用算卦来占卜,听起来是一件很愚昧的事情,可是在这个时代,这却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情,谶讳之术盛行,往往越是有学问的大儒,越是相信这个,郑玄就是很相信也很精于此道的。
当然,许多有见识的唯物主义学者是很反对谶讳之术的,比如张衡、王充等人,不过谶讳之学对帝王的统治是有好处的,所以帝王都比较支持,成为了官方的统治思想。
王衡对谶讳之学当然也是不以为然,不过他现在显然也没这个能力来反对,也只有等到日后他有这个能力了再来做这件事情。
当然,谶讳之学现在还是让他得到了一些好处的,比如林宾认为王衡的面相贵不可言,于是投效在了王衡手下,比如现在郑玄起卦,卦象大吉,让王叡允许他去南阳了。
既然决定了去南阳,那王衡也要做一些准备了,这些事情他基本上都要让林宾来完成。
在南阳乱起的消息传来两天后,林宾赶来了汉寿,见了王衡。
王衡将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都告诉了林宾,包括他在汉寿城北门外与曹泽发生冲突的过程,以及南阳发生的****,然后对林宾道:“子服,你有把握与大将军何进拉上关系吗?”
林宾沉吟良久道:“大将军何进我可以通过通江商号与他拉上关系,何进其人好财货,喜饮酒,我们利用这一点便可以投其所好。通江商号现在有着举世无双的佳酿武陵春酒,定然能够让何进上钩。”
说到这里,林宾又分析道:“何进还喜欢结交名士,以此为他扬名,表现他的礼贤下士,去年何进曾经征辟康成先生而未果,虽然没有结果,可是这件事情也很让他得意,他并未为此而动怒,相反却更加敬重康成先生--可能他只是做做样子,以此来表现他的气度,但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替王使君与何进搭上线。”
王衡点了点头,林宾的思路很清晰,按他的计划来,确实有很大的可能与何进拉上关系。
王衡点头道:“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还有几件事情你也一定要做好,一是要将曹泽詈骂康成先生的事情尽快传播出去,二是要搜集曹寅父子在武陵为非作歹的证据,三是一月之后我们就要去南阳平乱了,这段时间,荆南四郡的蛮人不可生变。”
林宾满有把握的道:“请公子放心,通江商号的分号遍布各地,传播消息是最快不过了;而我们这些武陵的汉人遗民在此地经营多年,也算颇有势力了,曹寅父子行事又是肆无忌惮,嚣张跋扈,因此他们为非作歹的证据再好搜集不过了;荆南四郡的蛮人有我们稳着,区星等人又没有准备好,至少今年之内是不会生变的。”
林宾的话也让王衡放下心来,其实,他不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上,就在这一年的十月,武陵蛮就曾经起兵反汉,原因也许就是因为曹寅对蛮人的欺压,也许就是因为那一次曹泽抢了沙摩柯的恋人木玲,逼反了武陵蛮,而由于他的来临,也改变了历史,至少这一次武陵蛮的起兵就不会发生了。
王衡道:“子服,若是这几件事情你做得好,那我就记你大功一件!”
林宾大喜,他向王衡拜道:“多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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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郡乱起,尤其是章陵的陷落,一时间让朝野震动,当南阳派去雒阳报信的信使将此噩耗报与汉帝刘宏所知的时候,刘宏竟然在朝堂之上当众哭了起来,他嚎啕不止,涕泗横流,捶胸顿足,不停詈骂赵慈那群江夏贼兵。
大臣们也都跟着刘宏一起大哭了起来,汉朝以孝治天下,对忠孝是最看重的,现在皇帝的祖坟葬地都被占了,皇帝的祖坟也有可能被挖了,这种惨事,谁敢不跟着皇帝一起哭,当然,也不能否认,这些朝臣中总还是有那么几个是真心哭的。
哭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等哭得差不多了,皇帝和大臣们就开始议事了,南阳的乱子总得要平定吧?
有人提议派中军去,遣一员大将,提数万精兵,以泰山压顶之势将乱兵个个砍头,方才解恨。
有的说荆州的事就让荆州解决,重新往南阳派一名郡守,让荆州刺史王叡派兵与南阳郡兵一起剿灭乱兵。
可有人又说王叡才去了荆州几个月,就算组建了州兵,战斗力恐怕也不强,要剿灭乱兵只怕有些勉强。
大臣们众说纷纭,可是有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中央政府没钱了,前年黄巾乱起,中央政府平定黄巾,将国库都掏空了,黄巾之后,各地又都是破败不已,田地荒芜,加上豪强地主趁机兼并土地,买良为奴,自耕农越来越少,朝廷收上来的钱粮自然也就越来越少,可以说,东汉朝廷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最虚弱的时期。
这也正是东汉朝廷主弱仆强,中央弱地方强的开始。
要说章陵陷落这样的大事,派出数万中军剿灭自然是最稳妥的做法,可是大军一动,耗费钱粮无数,实在不是现在的东汉朝廷能够承受得起的了。
刘宏倒是有钱,他这些年卖官所得之钱何止亿万?不过他是个守财奴,想让他拿钱出来平乱,那何异于与虎谋皮?所以大臣们干脆不提这一茬,免得自讨没趣。
最终,大臣们商定的结果也只能是向南阳再派一名郡守,整顿郡兵,与荆州刺史王叡一起平定乱兵了。
至于新任南阳郡守的人选,大将军何进推荐了一个,大臣们这一次是齐刷刷的点赞,刘宏也连连点头,这个人选也就定下来了。
这个人选是谁呢?他叫做羊续。
这个名字很多人没听过,王衡对他本人也不熟,只知道他是西晋名将羊祜的祖父,可实际上他在汉末是大大的有名。
羊续,字兴祖,泰山郡平阳县人,东汉名士,其祖上七代皆有任职二千石者,他本人曾任大将军窦武幕僚,党锢之祸中归家静居十余年,于党锢解除之后,担任了庐江太守一职,在庐江太守任上,他带领郡兵平定过本地的黄巾,并且在诛除首恶之后感化了剩下的黄巾贼,让他们放下刀枪,重新拿起了农具,开始种田,很快恢复了庐江的生产。
羊续不但文武双全,治政有方,而且清廉自守,他当郡守数年,家中没有余财,穿的衣服都是打过补丁的,吃饭也是吃的最粗砺的麦饭,而他却不以为苦,反倒甘之如饴。
这样的一个人,在能力和道德上都堪称一个完人,朝中的大臣们也许可以对他的“傻”不以为然,可是却不能不敬重他的人格。
何进要表现自己的礼贤下士,知人善用,这个时候自然会推荐羊续了,他也确实认为羊续有这个能力平定南阳乱兵,想当初羊续也是刚刚到庐江没多久,黄巾就起事了,羊续不是照样领着一帮老弱病残的郡兵击溃了黄巾?想必这一次他也不会让朝廷失望吧?
再说了,新任荆州刺史王叡也非等闲之辈,他同样是在琅琊平定过黄巾军的,同样也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大才,有这两个人配合,南阳乱军不足挂齿。
当然,最重要的是,让地方平乱,不需要中央政府出钱,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何进提议由羊续担任南阳郡守,没有一个人反对,大家一致认为羊续是担任这一职位的最佳人选,羊续到了南阳,配合王叡,南阳之乱一定会迅速平定的。
刘宏当然也听说过羊续的名字,他马上就首肯了这一提议,由于羊续从庐江调任南阳,属于平调,不是升官,而且是受命于危难之际,朝廷还要指望他出力气平乱,所以刘宏这一次没有提要收钱的事情。
朝廷的效率少有的高了起来,几道诏书当天便写好用玺,派快马送了出去。
原南阳太守秦颉勤于国事,殁于国难,朝廷对其进行表彰,着南阳府库支钱百万作为秦颉的赙钱,也就是丧葬费。
着荆州刺史王叡整顿州兵,尽快平乱,平乱途中,可以调遣沿途郡兵,取用沿途府库所藏兵器、钱粮,以资平乱兵马之用。
庐江太守羊续调任南阳,担任南阳太守,着羊续尽速上任,整顿南阳郡兵,与荆州刺史王叡配合,平定南阳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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