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钦将望远镜递给了一旁的周泰道:“幼平,这千里眼可真好用,这样的天气,都能看出去几里远,以后哪个敌人能逃出咱们的手心去?”
周泰一面用望远镜看着君山岛的情况,一面对蒋钦道:“是啊,衡公子真乃神人也,这千里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造出来的,怎么就能看那么远呢?”
这望远镜王衡已经下发到了军中校尉以上的军官手中,每人一副,作为绝密物资,绝对不许泄露出去,每个月都要派人检查一次,看看是否失落,也不怪王衡如此紧张,这样的战争利器,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比较好一点。
虽然它正式的名字叫做望远镜,不过军官们都习惯叫它千里眼,因为这与传说中的千里眼实在是太像了,而且千里眼这个名字也更加形象,更加威风。
今天,洞庭湖的天气与许多时候一样,细雨蒙蒙,可见度并不好,可是用这千里眼,还是能够从几里之外一眼看到君山岛,这可真是个宝贝啊!
看到大概还有一会儿就可以到君山岛了,周泰把望远镜还给了蒋钦,抽出那把百炼钢刀,耍了几个刀花道:“蒋大哥,那个沈鱼儿是我的,你可不许跟我抢啊!这些日子也没遇到过几个够份量的对手,希望那个沈鱼儿手头够硬吧!”
蒋钦笑道:“幼平,我就算抢,也得要抢得过你啊,哪次不是你冲在第一个?不过今天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据说这个沈鱼儿很凶悍。”
周泰哈哈大笑道:“我还怕他不凶悍呢!”
两人说话间,船队已经驶近了君山岛,君山岛上的水匪们发现了蒋钦、周泰的船队,惶急的大喊起来,在岛上奔跑着,有的去向匪首报告,有的去开他们停泊在岸边的船只,有的去拿他们的兵器,准备抵抗,可是他们的举动都非常散乱,显得缺乏组织,也没有什么效率。
蒋钦船队打头的几条斗舰如巨兽般冲入了水匪们的船只群中,轻松的撞沉了数艘水匪的船只,其余的水匪船只刚刚躲过斗舰的冲撞,斗舰后面的艨艟又冲了上来,水军制式的战船,无论在性能还是大小上,都是碾压水匪们由渔船和民船为主的船只,马上这场遭遇战便成了一面倒的战斗。
水匪船只的抵抗还没有完全组织起来就已经被瓦解,他们的大多数船只都被撞翻,水匪们惨叫着落入水中,没有被撞翻的船只上的水匪们也遭到了弩箭密集的攒射,水匪们顶多只有一张软弓,在这样的小雨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弓力了,如何是水军的对手?水匪们一个个被射得跟刺猬一般。
剩下的船只见势不妙,水匪们一排排的跪在了甲板上,向荆州水军投降了。
一部分荆州水军战船留下来打扫水面上的战场,其它的船只都靠了岸,周泰不等跳板搭好,一声虎吼,当头跳上了岸,跟随奔逃的水匪们冲向了他们的巢穴,其他的水军也都下了船,跟在了周泰身后。
周泰何等悍勇,他一把刀舞开来,水匪们是当者披靡,没一个人是他的一合之将,很快他的刀下便倒下了一片。
周泰专拣人多的地方冲,看到哪个地方的水匪有聚集起来抵抗的迹象,他便冲过去将人群冲散,让水匪们始终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随着上岸的荆州水军越来越多,水匪很快就崩溃了。
周泰一直没有发现头领模样的人,他不禁有些焦燥,他随手抓住一名奔逃的水匪喝问道:“沈鱼儿在何处?”
那名水匪见到凶神恶煞一般的周泰,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他刚才可是亲眼看到自己这方不知道有多少同伙被周泰一刀两断了,他连忙指着岛中央的一处道观道:“沈鱼儿就住在那里。”
周泰闻言将手中水匪一扔,便冲向了那处道观,君山岛颇大,他所处的地方离那道观还有数百步远,可是周泰的脚程何等之快,不过片刻之间,他便冲到了道观前,一脚踹开了道观大门,将刀舞成一片刀花护住了自己的身体,冲了进去。
周泰大声喊道:“沈鱼儿何在?出来与我一战!”
一些水匪不知厉害,想上前拦阻周泰,却被周泰一刀一个,剁翻在地,正当周泰一刀剁向下一个水匪的时候,那名身材瘦小的水匪心胆俱裂,“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喊饶命。
周泰的刀停在了水匪的头顶,他看到水匪身下出现了一滩水迹,原来水匪已经吓尿了,周泰皱眉道:“沈鱼儿何在?”
水匪战战兢兢的指向了身后道:“沈头领,不,沈鱼儿从后门出去,往那边跑了。”
周泰看向了水匪指的方向,只见那里确实有一扇后门开着,从门里看出去,一群人如丧家之犬跑向了南边。
周泰立即跟了上去。
原来沈鱼儿十分狡猾,他这段时间已经听说了荆州水军来了两个煞神,一直在清剿洞庭湖的水匪,这两个煞神武艺之高,洞庭湖水匪中无人能挡。
沈鱼儿自家知自家事,虽然他的武艺也号称高强,他手底下的喽啰也是洞庭湖最多,可是官府动起真格的来,他根本就不是对手,所以他早就想着逃跑了,只不过他这些年抢到的财物都藏在君山岛上的老君观里,他舍不得都放弃了,他正在收拾自己的财物细软,准备这几天带着一批心腹手下逃跑,没想到荆州水军这么快就杀来了。
今天沈鱼儿听见水匪们的喊声,一看一支船队驶来了,他马上意识到他的好日子到头了,他以超常发挥的敏捷,跑回自己的房间,提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招呼了几名心腹水匪就跑向了君山岛的南方,那里有他早就准备好的一条快船。
周泰的脚程很快,眼看就要追上沈鱼儿了,沈鱼儿的几名心腹手下返身冲向了周泰,周泰几招将这几人料理了,便看见沈鱼儿与另外已经上了船,解开了缆索,开始拼命的划起船来。
周泰冲到岸边,已经不可能跳上沈鱼儿的船了,他连忙招手让水军们开一条船过来,水军正好将船只全部散开,准备将整个岛屿全部包围起来,不让水匪逃脱,看到周泰招手,一艘艨艟开了过来,载上周泰,追向了沈鱼儿那艘船。
沈鱼儿那艘船已经划出了数百步,见周泰上了船追了过来,他惶急的对手下道:“快划快划!”
说着,沈鱼儿自己也加入了划船的行列,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他也顾不得老大的派头了,他们的船速明显加快了。
不过沈鱼儿的船再快,也比不上荆州水军的制式艨艟,这种船本就是为水战而设计的,在速度方面已经是当世最快的了,因此两艘船之间的距离还是一点点的接近了。
沈鱼儿不停回头看,看到两条船在不停接近,他绝望的大喊起来:“快划啊!”
他和他的手下们用最快的速度划动着船桨,可是周泰的船还是越来越近。
当沈鱼儿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他看到了让他惊骇欲绝的一幕,这也是他在这个世上看到的最后一幕了,只见周泰从自己的船上纵身跃起,跃向了沈鱼儿的船,他双手握刀,举过头顶,一刀劈向了沈鱼儿的头顶。
沈鱼儿一颗斗大的头颅凌空飞了起来,他的脖腔里污血如喷泉一般喷出,他的身体颓然倒在了船板上。
周泰探左手一抓,将沈鱼儿的头抓住了,他的身体落在了沈鱼儿的船上,大喝一声:“还不投降?”
船上那几名水匪见沈鱼儿都被周泰一刀枭首,一个个瑟瑟发抖,跪在了船头,投降了。
沈鱼儿的死意味着君山岛上的这股水匪彻底被剿灭,这五百多名水匪有两百多人被杀死,其余近三百人都被俘虏了,没有一人逃脱。
荆州水军彻底搜索了整个君山岛,他们从道观里解救出了数十名年轻妇女,都是颇有姿色,荆州水军将把她们一一送回自己家中。
另外,从道观里还搜出了数百万钱和大批金银财宝,蒋钦、周泰把它们都用箱子封了起来,将上交给荆州府库。
在回水军大营的路上,周泰还在向蒋钦抱怨:“这沈鱼儿也是徒有虚名啊,连我一刀都没接住。”
蒋钦可不像周泰那样是个武痴,他巴不得对手越弱越好,他喜孜孜的道:“这一次剿灭了这伙水匪,收获可不小,你我兄弟可算是立下了大功!”
周泰点了点头,他又向蒋钦道:“蒋大哥,我看这君山岛上也可以建一个水寨,在这里驻扎数百水军,便可以震慑洞庭湖水域,不再滋生水匪了。”
蒋钦点头道:“这是个好主意,君山岛确实是个建立水寨,驻扎水军的好地方,我们回去之后,便向蔡都督提出来。”
剿灭了沈鱼儿匪帮之后,洞庭湖剩余的水匪要么便闻风投降,要么就远遁他处,一时间,洞庭湖水域太平了许多,蔡瑁也接受了蒋钦、周泰的建议,在君山岛建立了一处水寨,驻扎了数百水军,坐镇洞庭湖。
蒋钦、周泰之后又到其它水域去清剿水匪,荆州境内的水面也越来越太平了。
王衡听说了蒋钦、周泰二人剿匪的成绩之后,也是大喜过望,这二人确实是天生的水军将领,有了他二人,荆州水军的战斗力就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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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六月,天气越来越热了,王叡是琅琊人,不是很适应汉寿的暑热,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了书房里,因为这间房的夹层里一直都有冰块,可以让他感受到惬意的清凉。
这一天,王叡正在书房里批阅公文,却有人来报,琅琊家中派人来了,他马上就让来人进了书房。
来人是琅琊家中的一位年轻族人,名叫王潜,他按辈分是王叡的族侄,他一进来就给王叡行了礼,然后跪坐在了王叡的对面。
王叡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王潜这才说起了他这次来的缘由,原来就在几天前,王家的世交诸葛家的家主诸葛珪去世了,他们给王家报了丧,王叡的弟弟王融便派了王潜来给王叡报信。
王叡听了这个消息,如遭雷殛,良久之后,他放声恸哭起来:“君贡,你怎么走得这么早?”
王叡与诸葛珪年龄相仿,从小便是很好的朋友,长大之后,他们也是志趣相投,成为了挚友,诸葛珪一向以来身体尚可,并不是那种一天到晚病恹恹的文弱书生,王叡来到荆州之前还去看望过诸葛珪,诸葛珪都并没有什么生病的迹象,这一次他的去世确实有些突然。
王叡哭道:“三月里我写信去,君贡回信还说身体康健,让我勿念,如何这便走了?”
王潜道:“君贡先生乃是突发急病而亡,还请阿父节哀。”
王叡哀哀哭泣了许久,郑宁、王衡、王蔷、王婧等人得到消息,连忙赶来安慰王叡。
王衡知道,诸葛珪乃是诸葛亮的父亲,只知史书记载亮父早亡,他倒不知诸葛珪是什么时候死的,现在才知道了是中平四年,想到诸葛亮如今也不过六七岁,王衡不由得也是唏嘘感慨不已。
在众人的劝慰下,王叡渐渐收住悲声道:“可怜君贡还有五个儿女,皆未成人,这如何是好?”
郑宁道:“君贡还有一弟,必能将其儿女照护周全。”
郑宁说的便是诸葛珪的弟弟诸葛玄,在这个时代,叔叔与侄儿的关系是非常紧密的,侄儿可以视叔为父,若是父死,叔叔便要负起抚养侄儿的责任,与己子无异。
诸葛家在琅琊阳都也是大族,颇有产业,诸葛玄抚养五个侄儿侄女倒也并不为难。
王叡点了点头,然后道:“君贡早逝,我当亲去吊孝,怎奈有公务在身,不得自由,奈何奈何?”
王叡担任的是一州刺史,如果没有皇命的话,是不能擅自离开任职地的,所以他是不可能亲自去琅琊吊孝的。
一说到这里,想到自己都不能去送挚友最后一程,王叡的眼泪又要下来了。
王衡连忙对父亲道:“阿父,孩儿可以代阿父回琅琊吊孝,请阿父勿忧。”
王叡看了看王衡,眼前的儿子已经比自己矮不了多少了,俨然便是一个成年人了,而他到荆州一年多来,几乎什么成年人的事情都做过了,连战场都上过了,上月还亲赴庐江,收服了一群悍匪。
王叡点头道:“如此也好,事不宜迟,今日你便出发去琅琊吧!”
确实是事不宜迟,如今可是六月,这年代可没有冰棺,虽然琅琊的天气没有武陵这边这么炎热,诸葛家也一定有存冰,可以保存一下尸体,可是诸葛珪的尸体也不能久停,如果想要吊孝的话,现在便一定要出发了。
郑宁心疼儿子,不过她也知道此事耽搁不得,她只能对儿子道:“记得多带护卫!”
王衡点头道:“孩儿省得。”
王叡又对王潜道:“正渊,你要再辛苦一趟了。”
王潜刚刚从琅琊快马赶来,在路上奔波了四天,现在又要让他马不停蹄的赶回琅琊,确实很辛苦。不过王潜对王叡行了一礼道:“阿父,我不辛苦!”
王衡立刻让人帮自己收拾行李,又让人叫来邓展、姚纲等人,让他们陪自己去琅琊。
在收拾东西的同时,王衡还让韩达去通知陈舒,让陈舒派人先行,沿途为王衡一行提前安排食宿,以及更换的马匹,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省时间。同时,这点时间也能让王潜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收拾好了行李,王衡、王潜、邓展、姚纲一行十余人上路了,如今王衡的武功已经基本得到了黄忠的传授,剩下的只是火候而已,因此完全可以自行修炼,不需要黄忠时刻守在身边了。
当然,这一次王衡没有忘记去汉寿书院一趟,向蔡琰告个别,蔡琰可是跟他说过了,如果下次还有像上次那样不告而别的事情,就再也不理他了。
蔡邕很知趣,他看到王衡来了,马上又内急出恭了,留下了一对小儿女在堂中。
蔡琰看到王衡一身骑服,她问道:“这是要去哪儿吗?”
王衡告诉了她自己要去琅琊吊孝,蔡琰知道吊孝是大事,因此也不再多留王衡,催他上路了,她让王衡一路小心,王衡点头答应了。
随后,王衡又去向郑玄告别,当郑玄听说诸葛珪过世了的时候,也是不胜唏嘘,他与诸葛珪也算是颇有交情了,没想到他来了荆州才一年多,便是阴阳两隔了。
郑玄当即叫来了儿子郑益,让他也随王衡一起去琅琊给诸葛珪吊孝,郑益也很干脆,答应了一声,便换了衣服,带上简单的行李,跟着王衡出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