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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悬鱼羊续遭耻笑 耿介桓阶仗马鸣

三国之搅局者 三湖老周 5696 2024-11-19 01:04

  不知不觉间,蔡瑁谈起了南阳太守羊续,他笑道:“这位羊太守可真是个妙人,上个月的时候,南阳郡中有位郡吏给他送了几条鱼,他也没拒绝,就把鱼挂在了堂中,后来又有人给他送鱼,他就把挂在堂中已经风干了的鱼给那人看,那人便惭愧而退了。”

  听到这个故事,王衡想了起来,这位羊续便是历史上有名的“悬鱼太守”了,怪不得他如此廉洁自守呢,可是蔡瑁谈起羊续悬鱼拒贿的佳话,却殊无敬意,意甚轻佻,可见在当时,羊续如此廉洁,与官场也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席中有数人笑了起来,不过更多的人只是饮酒,并未出声。

  蔡瑁倒是有些洋洋得意,他继续道:“我来之前,还听说了一件事情,羊太守在南阳上任之后,他的妻子带着他的长子羊秘来投奔他,可是他闭门不纳,仅让长子进屋,让长子看了他屋里的东西,仅仅只有单衾一领、短褐数件、盐麦几斛,他问长子,我拿什么东西来供养你们母子呢?”

  说到这里,蔡瑁摇了摇头道:“一郡太守啊,居然连妻子都养不起,最终,他的妻子只好带着长子回了泰山郡去了。”

  堂中又是一阵笑声,对于这件事情,王衡倒不太好评价,羊续他接触过一段时间,他对羊续一直很敬重,可是他也不认为一郡太守连妻子家人都养不起是一件什么好事。

  这年头的太守其实按道理说应该还是养得起妻儿的,太守的品秩是真二千石,俸禄标准为月钱六千五百,米三十六斛,养数十人都够了,不过在官场上总要应酬,还要养奴仆,有人还要买官,因此没有其它收入来源的话,是很难维持下去的。

  羊续倒很少应酬,也没有什么奴仆,他上任都只带了一名书童,所以他的俸禄,王衡估计都是用来扶危济困了。

  对于这样的操守和人品,王衡是衷心敬佩的,但是他也希望羊续的家人能够得到好的照顾和生活。

  王衡正沉思间,席中桓阶愤然道:“羊太守如此廉吏,阶不以为有何可笑之处。”

  蔡瑁顿时就是非常尴尬,他只是把羊续的事情当做谈资来说给众人听一下,一般酒宴上这样的话题聊聊也就过去了,没想到桓阶会出来跟他叫板。

  在酒宴上他不聊这些聊什么呢?难道聊前两月西凉韩遂造反的事情?那也太扫兴了吧?

  桓阶只是一个寒门士子,与蔡瑁这样的高门士族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可是问题是,桓阶如今是刺史王叡的主簿,又是最先应王叡征辟的士子,可以说是雪中送炭,称他为王叡心腹中的心腹也不为过。

  蔡瑁虽然出身高贵,可是他在王叡第一次征辟的时候并未应征,王叡第二次征辟,他也以父病为由拖延日久,到现在,王叡帐下人才侪侪,他此来未免有一些锦上添花之嫌了,与桓阶在王叡心目中的地位相比,自是颇有不如。

  因此蔡瑁没有发作,只是闷哼了一声便准备带过此事。

  可是桓阶却接着说道:“吾也曾听说过羊太守的一些事情,他在南阳修城池,辟道路,兴水利,恤孤贫,赈饥民,办义学,不知道做了多少实事,最近使君下令各郡循武陵故事,清扫道路,除灭四害,南阳郡也是做得最好。如此廉吏,能吏,实乃吾辈之楷模,阶不知有何可笑之处?”

  张机、黄忠、崔琰、张逸等人也纷纷附和桓阶的话,蔡瑁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他将手中的酒樽重重的顿在了案几上,对着王叡拱手道:“君侯,瑁不胜酒力,请君侯准瑁回驿馆歇息。”

  王叡并未斥责桓阶,只是淡淡的笑道:“看来今日这武陵春酒太烈了,德珪既然不胜酒力,那便早些歇息吧,改日再重摆酒宴,让德珪尽兴方好。”

  蔡瑁又对在座众人拱了拱手,便脸色不豫的出去了。

  今日蔡瑁是主客,他既然不在,这酒自然也喝得尴尬,没一会儿,众人便纷纷借故离开,酒宴也便散了。

  酒宴不欢而散,王叡脸上却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他对王衡道:“叔平,我们也回去吧。”

  回到府中,王叡进了书房,王衡跟在了后面,如今虽是盛夏,不过王叡的书房夹层里砌着去年冬天准备下的冰块,倒是全无暑热,只见清凉。

  王衡给父亲倒了一杯冰镇酸梅汤,王叡惬意的饮了一口,然后问王衡道:“今日蔡德珪之语,你如何看啊?”

  王衡道:“羊太守确为难得之廉吏,能吏,德珪先生如此调笑,确有不当之处。”

  王叡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长长喟叹一声:“可惜啊,如今我大汉朝这样的廉吏,能吏实在是太少了,以至羊太守之事都成了酒宴上的笑谈了!”

  王叡的喟叹是发自内心的,他当然是忠于大汉的,他想挽救大汉,可是他也看得到,如今大汉官场上的一些怪现象,像羊续这样的人显得不合时宜,与官场格格不入,官场上充斥着像曹寅这样的贪官污吏,就连他自己,也只能尽量做到不贪墨,不残民以逞,更多的时候,他也只能和光同尘,不然很多事情就无法做下去。

  这让王叡也十分痛苦和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他很敬重羊续这样的人,可是如果真的像羊续这样做的话,他在官场上又将寸步难行,那么他就更不可能有能力挽救大汉了。

  因此,今天对蔡瑁调笑羊续的话,王叡也很反感,他并没有斥责桓阶,让蔡瑁回去歇息了,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王衡知道王叡的心情,他安慰道:“阿父手下不也还有桓主簿等耿介忠贞之辈么?”

  王叡欣慰的点头道:“这倒说得是,不过他们好像都是叔平你向我推荐的,你的识人之能,确实惊人啊!”

  王衡连忙谦逊了几句,王叡又问道:“叔平,你觉得蔡德珪此人如何?我该用他吗?又该如何用他?”

  王衡沉吟良久之后道:“阿父,蔡瑁此人确有才华,文武双全,而且蔡家于荆州乃是冠族,对安定荆州有很大作用,不用可惜。然而他颇有私心,功名利禄之心也是甚重,直接贪墨之事或许不会有,但是他一定会借机为家族牟取利益,因此蔡瑁此人要用,但是也要提防。”

  王叡沉吟道:“哦!?”

  王衡继续说道:“蔡家、蒯家都是荆州大族,若是使用得当的话,平定荆州只在反掌之间,不过若是不加掣肘,太过倚重,任其家族势力坐大,必定反受其挟制,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如果没有王衡的穿越,数年之后刘表就会就任荆州刺史,他匹马入宜城,得蔡瑁与蒯氏兄弟之助,尽灭荆州宗贼,一举掌控了荆州,不过他掌控荆州是与蔡瑁和蒯氏兄弟共掌的,蔡蒯两家势力太大,让刘表也控制不了,刘表一辈子都没有尝过独掌荆州大权的滋味,最终在他去世之后,蔡蒯两家一起向曹操献了荆州,使刘家失了基业。

  王衡既然知道这段历史,自然就不会重蹈刘表之覆辙了。

  王叡问道:“那该如何安置蔡德珪呢?”

  王衡道:“孩儿以为,可拜蔡瑁为水军都督,让他去造船,筹建水军。”

  王叡沉吟良久,点了点头。

  荆州目前确实还缺少一支水军,上一次南阳平乱,如果有一支水军的话,便可以用战船直接沿汉水把兵运往南阳,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也能让士卒节省体力,保持战斗力。

  另外,荆州境内江河纵横,也确实需要一支水军来保境安民,如今江河上水匪猖獗,荆州境内却没有一支足以剿灭这些水匪的水军,也确实太不成样子了。

  对于蔡瑁,王叡本来是准备任命为别驾一职的,可是现在看来,骤然任命他为如此高职,恐怕会骄纵其心,也会让其他人不服,另外,从南郡来的蒯良已经担任了治中一职,再让南郡来的蔡瑁担任别驾,则南郡人的势力太强大,也不符合制衡之道。

  而王衡之所以要推荐蔡瑁担任水军都督,是因为蔡瑁确实有这个能力,在真实的历史上,蔡瑁、张允训练的荆州水军战斗力还是不错的,在与当世最强大的江东水军的抗衡当中,虽然一直取守势,可是也未见败势,足见蔡瑁水战能力不错。

  如今的荆州军中,黄忠水步皆能,不过荆州步军离不开他,黄盖虽然水战能力也不错,可是毕竟资历太浅,名声不彰,因此蔡瑁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

  让蔡瑁暂时领水军,也可以避免南郡帮太过坐大,乃是一举两得之计也。

  当然,在荆州水军初具规模之后,王衡当然还要想办法把水军的控制权拿到自己手中,不会让他们成为蔡家的私军的。

  王叡沉思了很久,又问王衡道:“叔平,蒯氏兄弟建议我把州治迁到江陵,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原来蒯良、蒯越最近再次向王叡提出将荆州州治迁到江陵的建议,不过王叡并未直接回答,只说此事事关重大,他还要考虑考虑,与其他人商议商议。

  王衡知道,王叡这也是意识到蒯氏兄弟的用心了,荆州州治迁到江陵,那对南郡出身的蒯氏兄弟是一个扩大家族势力的好机会,蒯氏兄弟此议是私心大过公心,这让王叡有些犹豫。

  王衡道:“将州治迁到江陵自然是好处多多,阿父担心之事也有解决之道,阿父可重用非南郡出身的官吏,以制衡蒯、蔡。”

  王叡缓缓点头:“那你是也建议将州治迁于江陵了?”

  王衡点头道:“迁州治之事势在必行,不过不是现在,而是要等荆南四郡完全平定之后。”

  王叡深深的看了一眼信心满满的儿子,点头道:“好!”

  几天之后,蔡瑁接受了荆州水军都督的任命,去了孱陵县造船,筹建水军。孱陵县也就是后世的公安县,靠近长江,这里的造船业还是很发达的,熟练水手也多,在这里筹建水军是最合适的。

  其实蔡瑁的心理预期并不是要担任这个水军都督的,他之所以在王叡第二次征辟的时候还要借父病而拖延,无非是想要借此自抬身价罢了,他这次来汉寿,本来是冲着别驾一职而来的,别驾是刺史的首席佐官,他本以为凭着他的家世和他在荆州的名望,他能够拿到这个官职的。

  可是没有想到,他刚到荆州,便在刺史给他举办的接风宴会上跟几位重要的刺史掾属闹僵了。

  王叡这两天在单独见他的时候也很隐晦的跟他说,如今他和几位州中从事闹得很不愉快,如果对他骤然在州中委以重任的话,反而不美,不如让他去孱陵造船,筹建水军,等立下了功业,再调他回州中另委重任为好,那个时候,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了。

  王叡又给蔡瑁讲了水军的重要性,如今荆州商业越来越发达,水上的商船越来越多,可是水匪猖獗,急需水军扫平水匪,也只有蔡瑁这样文武双全的大能才能担当起如此重任。

  蔡瑁虽然不是很情愿,可是他在王叡两次征辟未就之后,这一次又主动来投,如果不接受这个官职,就此打道回府,那对他的名声也是一个很大的伤害,他已经有一些骑虎难下了。

  他转念一想,造船与训练水军正是自己所长,自己便去孱陵又如何?蔡瑁也知道,如今荆州水匪确实很猖獗,去带水军也有立功的机会。

  大汉非军功不能封侯,而封侯是每个士人的最高理想之一了,最近的例子便正是王叡了,他便因南阳平乱之功而被封了侯,这让蔡瑁也很眼热,那么去带水军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说不定哪天运气好,就封侯了呢?

  于是,蔡瑁便答应了这个差事,荆州的水军也正式开始筹建了。

  **********

  这几个月以来,郑玄的许多弟子听说郑玄已经在武陵郡安顿下来了,而且重新开始收徒授课了,于是纷纷来到汉寿相投,短短几个月中,来投奔他的弟子已经达到了上千人。

  这些弟子当中,当然也不乏人才,不过大多数由于种种原因,并未能在史册上留名,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王衡唯一听过名字的只有山阳人郗虑。

  郗虑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他是郑玄特意向王衡介绍的几名弟子之一,想来在郑玄门下也算是比较杰出的了。

  王衡听过郗虑的事迹,大都不是什么好事,第一件就是郗虑曾经与孔融结仇,后来揣摩曹操的意思,公报私仇,构陷孔融,将孔融全家都抓了起来,孔融也死在了这一次事件当中。

  第二件便是衣带诏事发,曹操授意华歆和郗虑去捉拿伏皇后,在汉献帝的眼前,华歆亲手将伏皇后捉拿,而郗虑倒是没动手,却也没劝阻华歆,汉献帝请郗虑主持公道,他也是不发一言。

  从这件事情之后,华歆升为三公,而郗虑则逐渐淡出了政治舞台。

  从这两件事情当中,可以看出,郗虑的人品很差,是一个小人,甚至可以称之为奸佞,可是他的政治智慧却又不是太高,在伏皇后这件事情上,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跟华歆一样赤膊上阵,你去了又不动手,看华歆无礼又不说话,这是几个意思?

  这不是赤裸裸的告诉曹操,郗虑两边都不想得罪,想两边讨好?可是历史上早就证明,想要两边讨好的人,往往两边都不讨好,郗虑后来的下场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其实以郗虑当时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如果他做得跟华歆一样,他至少也有个三公之位。

  当然,这个时候的郗虑还是一个看上去很恭谨守礼的少年,他的天赋在郑玄的弟子当中也算是很不错的。

  由于历史上对郗虑的记载,王衡对郗虑并不是很热情,至少不像对郑玄的其他弟子那么热情,这一点郗虑也感觉到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很会察颜观色的人,不过他也并未在意,依然很恭谨的向王衡行礼,口里说着久仰的话。

  这个久仰倒不是恭维,现在王衡的名声确实已经非常大了,随着印刷书籍的广为传播,他的名声也传播到了各地。

  如今郑玄的汉寿书院弟子已经超过了两千人,除了这些来投奔他的旧弟子之外,这几个月新近慕名而来的弟子也达到了上千人,幸好书院面积比较大,最近王衡又请人新造了不少屋舍,这才住得下。

  在这些新弟子中,王衡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就是蒋琬,零陵郡人,今年也是六七岁,而且他还是潘濬的表兄,据郑玄说,他的天赋比潘濬更高。

  这让王衡很是欣喜了一阵,这可是蒋琬啊,后来的蜀汉丞相,诸葛亮的接班人,现在成了他的师弟了。

  郑玄来到荆州的效果已经慢慢显露出来了,假以时日,汉寿书院必将成为荆州最大的人才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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