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蝴蝶聚集到了扬州城外城内,城内大街小巷的人们及守城的士兵都察觉到了这异象,但善良的人们确都以为这是祥瑞之兆,街上的很多小孩子都在追逐着蝴蝶跑来跑去,街上行人议论着这看似祥瑞的美丽蝴蝶:
“哎呀,是不是要天下太平了,好日子要来了?”
“是啊,天还冷呢,居然有这么多蝴蝶,真是天降祥瑞啊!”
“想来是咱们城里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吧,所以把这蝴蝶都招来了。”
。。。。。。
“莫问,走了多久了?”豪华的马车里,一个慵懒的声音轻轻响起。
“公子,你醒了。”莫问轻轻拨开一点点车帘,对着里面道:“回公子,才走了一个时辰不到。”
“到哪了?”
“还没到十里坡。”莫问回道。
“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没过十里坡?怎么这么慢?”夜清风有些惊讶,话语中带着些不快与责备之意。
“回禀公子,你睡着了,属下怕惊动了公子,所以。。。”
“罢了,罢了。”夜清风此刻有些不耐烦,这样的速度,比走路还要慢:“加快速度,到了十里坡换骑马。”
“是,公子。”然后莫问转头对车夫道:“加快速度,快点。”然后长舒了口气,夜清风真有如此可怕吗?
车夫听命,手上的长鞭一甩:“驾。。。驾。。。”马匹一声嘶鸣,撒腿往前疾驰而去,留下一路尘土飞扬。
十里坡是从扬州、洛阳等地进入江都的必经之地,因为是江都与外界相连的要道,暂时还是被困在江都的隋炀帝手下的兵马所控制。为了防止李渊及其他起义军队的奸细混进江都,这里特意加了驻军,搜查的很严。虽然有军队驻扎,但江都也不能以一座孤城的状态存活,那些忠于隋朝杨广的人会想办法从各地自己控制的势力范围内网络搜集各种物资运往江都,也会有一些商人依旧不谓艰险地往江都跑商队,所以十里坡的驿站、客栈、茶铺等等都在照常营业,只是所有的人及物资要通过这里,就必须要有江都发放的特别通行证才能通过,且所有人等,除了隋庭的军官重臣,其他人都不允许私带武器等物,否则一律视为奸细当街处死。
烈焰与沉鱼排在一队商队后面等着过十里坡,烈焰紧了紧身后的包袱,然后低着头慢慢往前移动。驻守的士兵一个个地搜查过往的人,一想一箱地查验货物,甚至会用刀和长矛刺探那些物品,防止有人藏在里面混进去。
等轮到烈焰和沉鱼时,士兵伸出了手:“通行证。”
烈焰一懵,疑惑地看着士兵,然后又看着沉鱼:“什么通行证?”
“没有通行证你还敢来这里?滚滚滚,一边去。”那士兵极度不耐烦地推了烈焰一把,但只觉推出去的力被弹了回来,自己身体反而往后退了一步,那士兵有些讶异地看了烈焰一眼,烈焰嫌恶地看了那士兵一眼。
沉鱼见此情景,赶紧伸手过来拉住烈焰的手臂,然后笑着对那士兵道:“呵呵,不好意思,大哥,这是我家小姐,平日都是我照顾她的,她的通行证我帮忙收着的呢!”然后从腰间取出了两个纸封,顺手递了一小块碎银子给那士兵,道:“您辛苦了,这点心意请您喝茶。”
那士兵看了看手中的纸封和银子,刚才的不快立马消失了:“哦,是你呀,你经常来往江都,记得你,原来你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啊。”
“是啊,我是小姐的婢女,平日小姐都是不出门的,东西都是我去买。”沉鱼笑道。
“那行,把包袱取下来检查,搜完身就可以过去了。”
烈焰抓紧了身上的包袱,琥珀色的眼睛瞪着那士兵,士兵一看那眼神便感到畏惧。沉鱼赶紧把那士兵拉到一边,道:“大哥,我家小姐可是大家闺秀,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他包袱里都是些女儿家的贴身物件,大庭广众之下被你一个陌生男子看了,那她的名声不就毁了?您忍心毁了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吗?”
“这。。。”这士兵一听,觉得也是这道理,转念一想:“万一是个什么权贵人家,得罪了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沉鱼见士兵的脸上有些放松的意思,便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再次悄悄塞到士兵的手中,轻声道:“大哥,这个您拿着喝茶,我家小姐一定在我家老爷面前说你的好。”沉鱼故作神秘地看着士兵,似乎自己身后真有个当官的老爷一般。
士兵听她这么一说,若有所悟地笑着点点头:“哦。。。这,这当然好,那行,”然后看了一眼烈焰又看着沉鱼道:“你们过去吧,一定记得帮我在你老爷面前美言几句。”
“那是当然,一定一定。”沉鱼笑着点头,然后走到烈焰旁边:“小姐,我们可以过去了,走吧。”烈焰有些疑惑地看这眼前的变化,她估计是没见过用钱还可以买到这样的便利吧!
沉鱼与烈焰过了关后,先是找了家稍大的客栈大吃了一顿,沉鱼依然叫店家给准备了一大包的干粮、糕点,然后两人又买了三匹马,这样可以换着乘。买好马,未作停留便又上路了。
飞驰的马车上,夜清风一眼不发地闭目养神,莫问欲言又止,夜清风依旧闭着眼睛道:“有话就说。”
莫问一愣,悄声道:“我好像看到烈焰姑娘了。”
“吁。。。”一阵马的嘶鸣,马车在官道上停了下来。夜清风从马车中出来一个跳跃就骑到了拉车的一批马背上,然后将马从车架山卸下,两腿一夹马肚子,“驾,驾。。。”一路扬尘而去。赶车的车夫还没反应过来,莫问塞了一锭银子在车夫手里,拿过车夫身旁的鞭子也跨上另一匹马,一边扬鞭策马,一边说道:“你可以回去向你小姐交差了。”然后也扬鞭而去。只留下一个空马车架子和还在发呆的车夫。
十里坡附近的一家客栈里,夜清风正在桌边焦急地等着,桌上的食物都没有动。等不多久,莫问从店门外走了进来。
“怎么样?”夜清风急忙问了一句。
“回禀公子,打听到了。”莫问拱手回答。
“快说,有没有经过这里?”
“公子,刚才向守门的侍卫打到是有这样一个身穿红衫的女子通过,与她的侍女同行的,重点是那士兵说,那姑娘的眼睛颜色不同于常人,是,琥珀的颜色。”说完望向夜清风。
“往哪里去了?”
“这条官道只能通向江都,所以,可以肯定她们是去江都了。”莫问肯定地说道。
“走。”莫问话刚说完,夜清风立马起身往客栈外走去。
扬州城内满城的疯狂,最开始是守城的士兵,然后是大街小巷中的行人百姓,个个都狂笑不止,人们一边狂笑一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衣服,士兵们丢掉了手中的武器,不明真相的人则走出屋门惊恐地来查探,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变得疯狂,最后有人开始七窍流血,倒地而亡。城内的金丝阁突然将所有客人送出了门,关门歇业,门窗紧闭。很快,城内一片狼藉,城门被人打开,一身黑衫,纱巾蒙面的化蝶出现在了城门口,后面跟着大队的蝴蝶谷弟子,清一色的女子,清一色的黑衫,头上别着精美的彩色蝴蝶,腰间别着一条素色丝巾,由凌落月带领。城内也从四面八方出现一队人马来到城门口,城内出现的人都单膝跪地迎接化蝶,为首的一女子拱手道:“蝴蝶谷扬州分舵流霜恭迎谷主,恭喜谷主,贺喜谷主,此次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扬州。”扬州城上空依然蝴蝶飞舞,这些飞舞的蝴蝶似乎也是在欢迎化蝶,这些妖艳的蝴蝶似乎与这满目狼藉的扬州城显得格格不入。
化蝶满意地点点头,抬手示意她起身,然后径直向城中的福王府走去。跟在后面的凌落月有些冷漠地看了一眼满地的疯狂,从怀中取出一个圆筒状的东西,然后将用力一拉,一只令箭“啾”地一声升上天空,然后在空中爆裂开来一朵五彩云烟。
福王府内早已人去楼空,想来是早就得到了蝴蝶谷要灭城的消息。这福王一直平平安安地呆在李渊控制的扬州城内,却不曾想他却实实在在是杨广或者宇文化及的人,王府的人虽然都走了,但宅邸却是要做蝴蝶谷的大本营的。
门上的大锁被凌落月打开,两名弟子将朱红色大门用力推开,凌落月来到化蝶面前:“师傅,父王说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就请师傅暂住这里吧。”化蝶点点头,带着一众弟子鱼贯而入。
王府内的花园,虽是早春,但也有迎春花已经开了,其它各色树木也都开始吐新芽,花园里各种颜色艳丽的蝴蝶在飞舞。花园内有一池荷花,成群的锦鲤在水中游弋,化蝶倚在栏杆边向池内扔鱼食,引得大群的锦鲤都游过来抢食吃。凌落月则站在一盘看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楼阁来到花园。凌落月迎了上去,轻声问道:“什么事?”
军官拱手道:“启禀郡主,宇文大人遣末将前来接管扬州,并让我带书信一封给宇文大小姐。”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凌落月,军官口中的宇文大小姐就是指的宇文化蝶,宇文家的幕僚及相熟的人都称她为宇文大小姐。
烈焰接过书信,然后说道:“蝴蝶谷只负责拿下扬州,自然由你们接管及驻防。宇文大人还有什么话吗?”
“宇文大人说,一切都在信中了。”
“嗯,你去吧,我会转交给师傅的。”
“是,属下告退。”军官说完行礼后转身离开了。
凌落月看了看手中的信,信封上写着“吾妹亲启”四个字,拿着信走到化蝶身边:“师傅,宇文大人给你的信。”
化蝶将手中装鱼食的小盒子放在栏杆上,手有些颤抖,将信接过来,然后神情激动地打开了信封,还未看到信中的内容眼中的泪水已夺眶而出,她颤抖着几次都没能将里面的信拿出来。
“师傅,月儿来帮你拿。”凌落月有些心疼,便从化蝶手中拿过信封把信拿出来打开交到了化蝶手中。
化蝶颤抖着双手接过信,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字,开头便是:“吾妹,为兄有愧于你。。。。。。”化蝶边看边流泪,她似乎在笑,边笑边喃喃自语:“孩儿,我的孩儿还活着,我的孩儿还活着,我的孩儿。。。呜呜。。。”
“师傅,师傅。”凌落月有些紧张地看着化蝶,怕她受到刺激。
“月儿,我没事。你看,大哥说,我的孩儿还活着,他还活着。”说罢将手中的信凌落月看。“信上说了,当年大哥打算把孩子送走,但我师傅则打算把孩子还给我,还把蝶血令放在孩子襁褓里。但是还没等师傅把孩子还给我,我就把我师傅给杀了,我大哥便将孩子送走了,蝶血令当成孩子的信物也一起送走了。”
“嗯,师傅,没错,宇文大人信上就是这么说的,您可以找到您的儿子了。”凌落月显然也很欣慰,她的心里很替化蝶高兴。
乘着宇文化及的军队还没完全驻防扬州之际,一个灵敏矫捷的身影从金丝阁后门悄悄溜出来,向着城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