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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十年梦一场(四)

荼蘼已尽夜未央 追忆年华 7248 2024-11-15 23:35

  江蓉晚上十点的飞机抵达北京, 舒姝回程的机票定在了晚上十一点, 尽管顾亦城再三恳求她多留两天,并申明不会送她去韩睿哪里,他会带她见他母亲, 他会告诉家里两人交往的事。舒姝听完他的长篇大论后,半晌后才道, “还是下次吧,这样见面确实不太好。”

  顾亦城送舒姝去了机场, 机场的候机厅里舒姝看见了韩睿。韩睿戏谑的说道, “真是女大十八变。舒姝,你还认得我吧?”

  舒姝道,“还算认得。”

  顾亦城一直陪舒姝到十点, 十点的时候他对舒姝道, “那个,我去出站口接我妈。我让韩睿陪着你等飞机, 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吗?”

  舒姝点了点头,冲着韩睿笑了笑,“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韩睿看了眼顾亦城,回道, “客气。”

  顾亦城抬了抬手,想去抱舒姝,但舒姝低着头不去看他, 他悬在半空中的手抬了又落,落了又抬,最后还是缩了回去。她心里委屈,他不知道吗?他不会哄女人吗?当然不是,只是面对她的委屈,他有点力不从心,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慰,所以只好装聋作哑。

  顾亦城最终还是走了,他走时,一步三回头,待他不再回头时,舒姝忽然抬起头,她看见他转弯下了电梯,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最终没入人群。

  望着顾亦城远去的方向,舒姝问韩睿,“我是不是不该发脾气?”

  “不,你应该更狠一点,吵得他天昏地暗,找不着北。”韩睿笑着递给舒姝一瓶果汁道,“对男人不能心软,还有就是别那么憋屈。”

  舒姝接过果汁,一拧瓶盖,已经被打开过了。

  韩睿解释道,“亦城刚刚帮你拧开的。”

  舒姝小抿一口,葡萄味,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望着手里的玻璃瓶,她不禁想起,有次她一口气吃掉两斤半葡萄,顾亦城对她说,你那么喜欢吃葡萄、喝葡萄汁,以后我给你种一棵葡萄树吧。等夏天到了,你就坐树下慢慢吃。她挑挑眉笑道,一棵?一棵哪里够?顾亦城道,行,我给你种一片,让你不仅吃葡萄、喝葡萄汁,还能酿葡萄酒。这不过是闲聊时的一句玩笑,可是第二天,顾亦城却神秘兮兮的将她拉到电脑旁,点开一幅图。图里小桥流水,绿荫环绕,一栋别墅被一片紫色所包裹。他抱着她道:舒姝,我现在只能画张图给你,以后一定送一个真的给你,你要相信我。她回予了他拥抱的姿势,将头埋在他怀里,她道,恩,我相信你。

  这一句我相信你,到底有多重的分量?到底算不算承诺的另一种全译?舒姝无法衡量,她一直认为孤独感来源于人性深处,是心灵独白的对话。然而顾亦城的出现,让她原本孤独的灵魂,慢慢被感化。她孤独过,所以更加珍惜顾亦城给予的温情,她试着敞开了心扉,试着回应他的感情,只因为,她相信他,

  舒姝想,难道自己对顾亦城的信任,因为柳妍或者江蓉就溃不成军?她这样是不是太别扭,太不讨喜了?想到这儿,只觉喉咙一紧,心里说不出的心酸,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努力想要装着若无其事,但越发沉重的呼吸却出卖了她的心。

  她的目光越过韩睿,最终停留在他身后扶手电梯,一旁的指示牌上面写着:通往出站口。

  她站了起来,转身,跟中了魔似的,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朝不远处的扶手电梯跑去,单薄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身后长发随着跑动的幅度一起一伏,一会儿便没了人影。

  韩睿惊讶的发现,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竟能跑那么快,提起行李追了上去。

  他拦住她,她一双眼红得像兔子,因为跑得急,不停咳嗽。她咳得太厉害,他不得不抬手去拍她的背。

  韩睿道,“你叫住他又能怎样?”

  舒姝不说话,只是望着他。她的确不知道顾亦城在几号出站口接江蓉,所以才像只无头苍蝇在人群中乱窜,更不知道她跑去找他是为了什么,只是这一刻,她真的很想见到他。

  韩睿慢慢放开拉住她的手道,“亦城在十二号出站口。”

  舒姝在人群中找到顾亦城时,勾勾嘴角,笑了起来,她正犹豫要不要叫他,却见江蓉顺着人流走上前来,他笑着迎上去,一只手搂着江蓉的肩,一只手接过江蓉手里的包,旁边忽然窜出个人影,扑入江蓉的怀中。

  舒姝定眼一瞧,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柳妍。

  三人站一起很显眼,引得不少路人回头去看。舒姝想,别说是路人了,连她都被这其乐融融的画面所触动,男才女貌,母慈子孝,那氛围真的很好,好得让她有点嫉妒。江蓉在笑,柳妍在笑,顾亦城也在笑,但她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点点褪去。舒姝不曾嫉妒过谁,即便当年没有朋友,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嫉妒也未蒙上她的心。可是这一刻,她真的有点嫉妒柳妍,因为她知道,就算有一天顾家接受了她,她也不可能像柳妍这样笑着扑入江蓉的怀里,甜甜的叫一声“阿姨”,她只会笔直的站在一旁,手指打结般的小声说道,“阿姨,你好。”

  舒姝早已没了上前的勇气,她站在哪里,远远的望着顾亦城,她看着他,看着他和柳妍、江蓉有说有笑,看着他和她们一起出了出站口,最终消失在视野内……

  雨后的天,带着一丝透凉,舒姝靠在身后的大理石柱子上,慢慢闭上了眼。前一刻,他和她曾经相互拥抱,他们一直以为拥有彼此就能够忘却世界的荒芜,可是雨停了,他走了,一切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而已……

  身后响起脚步声,舒姝仰起头,不让泪留下来。韩睿掏出一包餐巾纸,递到她面前。她抬手,触到嘴角的湿润,才知道泪从眼角倒流回去,却从鼻孔里又溜了出。舒姝不想哭,不想顾亦城好朋友面前哭,忙捂住鼻子道,“我好像感冒了?流鼻涕了……”

  韩睿迟疑了一下道,“差不多该登机了……”

  舒姝回了a城,她和顾亦城的相处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柳妍几乎成了两人的禁语。顾亦城在电话里一次次的强调,项目完结他就回a城,他和她再也不分开,他说她身体太差,等他回来每天陪她晨跑,他还要把她养肥,带她玩遍周边所有景点,还有当年他们许下诺言的银杏树,他们应该带着信物去还愿,舒姝问他,信物是什么?顾亦城说,被你一个苹果砸成两截的模型飞机呗,咱两一人拿着一半呢。顾亦城还说,我现在叫它ss号,舒姝的幸福号。

  他总是强调他一定会给她幸福,让她等着他,他把他能想到承诺和誓言,在那一个月里都说尽了,直到无法再用言语表达才回归到最简单直接的语言上去,他说,舒姝,我爱你,你等我回来吧。

  舒姝说,好,你早点回来。她望向窗外,才发现,原来荷塘里的荷花已经开尽……

  舒姝一直以为她能够等到。

  然而,六月的夏日,韩睿却带给她一个噩耗。

  直到两人开分,天涯各一方,舒姝恍然大悟。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动摇了吧?那些信誓旦旦的誓言与其说是哄她开心,不如说是自欺欺人。如果没有那一次意外,她和他是不是也就修了成正果?如果把有所的意外比喻成老天对于他们的考验。那么,她和他最终也落了俗,禁不住考验。

  十年纠缠,就这样随着青葱岁月的落幕,终成了昨日花黄,梦碎了,人走了,她才发现这世界原本就没有灰姑娘,如果她不曾动心,也就不会伤心。可是,她也不无可否认,因为顾亦城的出现,她的世界充满了生机与希望,是他在她最孤独的时候给予了一点温暖,她留恋那份温暖,躲在他怀里不肯让贤,曲终人散之后,她没有恨过他吗?当然不是,被掐紫的青春,不是肉体,是心,心有了褪不去的淤痕,解释伤害的成分,他对她而言,最终却是爱恨两清。

  舒姝记得那天,程寒和韩睿来找她时,她刚从食堂吃了饭出来,两人神色异常的在食堂门口堵住她,她掏出手机一看,十八个未接来电。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有点精神恍惚,总听不见手机铃声。

  韩睿道,“今天早上,亦城出了车祸,还在昏迷中……”

  舒姝瞪大眼睛望着他,阳光刺得她眼睛疼,不由眯了眯眼。人来人往的食堂门口,周围很吵,那些嘈杂声音汇集成尖锐的音符入侵她的神经,像空旷的平原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刺耳的刹车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转得厉害,她捂着嘴,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然后便没了知觉……

  舒姝醒来时,躺在校医院的急诊室的小床上,医生掐着她的人中。她惊叫一声,从病床上跳了下来,拉着韩睿的手道,“你们刚刚说顾亦城什么?他怎么?怎么了……”她第二句怎么了几乎带着哭腔。

  韩睿和程寒面面相窥,两个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急诊室的医生一句“你们到底还看不看病”打破了沉默。

  这病终究是没有看的,两个小时后,舒姝跟着韩睿去了北京。

  飞机上韩睿告诉舒姝,顾亦城为了和错开迎面而来的大卡车,连人带车翻下了围栏,他身上没什么伤,但轻微的内伤和脑震荡导致他仍在昏迷中,副驾驶上的人伤了腰椎,左腿也骨折了,也没度过危险期。

  舒姝问,副驾驶上的人是柳妍吗?

  韩睿说,是。

  舒姝抿着嘴,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她本来想问韩睿,为什么有顾亦城的地方总少不了这个女孩?你是他的好朋友,知道为什么吗?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晕机的感觉让她难受极了,恶心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不知是不是飞机上空调开得低,冷汗直冒,小腹处隐隐作痛,感觉一股热流从体内流了出来……

  她去趟洗手间,原来是大姨妈来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忙找空姐要了小面包。回到座位上,小腹仍胀痛得厉害。

  飞机落地前,她又去了次洗手间,奇怪的是,这一次的血流量竟少得出奇。

  韩睿道,“你脸色很差,真的没事吗?”

  她摇摇头,小声道,“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顾亦城住的vip病房,外面有个客厅。舒姝跟在韩睿身后推门进去时,江蓉坐在病床边抹眼泪,罗琳正在安慰她,旁边站着一言不发的顾岩,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舒涵和唐钰。因为她的出现,所有目光都汇集过来,耳畔响起韩睿刻意压低的声音,他说,“别怕,过去吧。”

  舒姝在万众瞩目之下慢慢走向顾亦城。她脚步很轻,步伐不快,每一步却很沉重,因为她知道,顾亦城要是醒着,她是走不到他身边去的,就像他出事了,谁也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连唐钰都来了,她却最后一个知道的。如今他昏迷不醒,所有人却对她亮起了绿灯。

  舒姝走了过去,江蓉站起来道,“舒姝,你和他说说话……”

  舒姝点点头,坐在病床边,握住他的手,他除了眼角有点肿,看不出什么伤来,但他一直昏迷,舒姝知道这比骨折可怕。她半垂着眼帘,像一只乖顺的猫,装扮成他的影子,靠在他身上。

  “顾亦城,顾亦城……”她轻声唤他,脸上表情不变,眼神加倍用力地揪着,像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你前几天不是在电话里说,今年暑假我们去爬峨眉吗?我买了套运动服,等你醒了,我就穿给你看……你曾经问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不是你把我推到江里那次,我有没有告诉你,其实不是?你猜你一定想问,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你醒过来吧,你醒过来我就告诉你……”

  她顿了一下,又道,“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也是在江边,你和一群孩子正玩着遥控飞机,人群中你拿着遥控器,特别显眼。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会飞的玩具,兴奋极了,回去后,我做了个梦,梦见我长了翅膀,我也会飞了……后来你送了我一只翅膀,可是一只翅膀飞不起来……你说等你回了a城,我们去树下还愿,你每次让我等你,我都等你了,可你总是不守时,这次你要是再失约,我就不等你了……”

  她握着顾亦城的手,和他说以前的事,眼圈红红的,泪始终没有落下来,漫长的回忆犹如万水千山,说到有趣的地方她会笑一下,然后问顾亦城,你说好不好笑?她话原本不多,估计十年来和顾亦城的对话加起来也没这次自言自语来得多,她声音很柔很轻,听着让人心里难受极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舒姝趴在床边睡了过去,感觉有人给她披了件外套,警觉的醒来,江蓉站在她身后,病房里只剩下她和她。

  江蓉抬手替顾亦城捻了捻被子,摸摸她的头道,“亦城是个聪明的孩子,从小到大,一直被人宠着,却唯独在你这里栽了跟头。我承认,他对你总归是不同的……你是个可怜的孩子,也很乖巧……你和亦城的事,我虽没支持过你们,也没为难你。作为一个母亲,我总是希望给儿子最好的东西,我送他读最好的学校,尽我所能给他最好物质生活,我希望他的生活一帆风顺,将来与他共度一生的女人也是最好的,说句实话,你们并不适合……”

  舒姝低着头道,“我知道……阿姨,我来看他,只是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

  江蓉道,“亦城出了车祸,我和他爸爸第一时间赶过来,路上的几个小时完全就是煎熬,飞机上我一直祈祷,只要他没事,我以后什么都依他,他不想去英国留学就不去留学,他坚持要和你在一起,我也没意见……只要他醒了……只要他好好的……”她哽咽得厉害,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低声哭泣。

  舒姝知道江蓉和她说这番话,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面对江蓉的伤心,舒姝不知道说什么。她安慰不了她,因为她也需要安慰,需要人给予希望与勇气。江蓉的态度是不是代表了顾家的态度,舒姝不得而知,只是这一刻她既笑不起来,也不觉得高兴。她握着顾亦城的手,紧紧地,仿佛只要感受到他的温度,天就不会黑,她不求什么,只希望他快点醒来……

  舒姝守了顾亦城一夜,小腹的疼痛也折磨了她一夜。

  早上六点左右,顾岩便来了。又过了会儿,舒涵和韩睿也来了,两人带了早饭。

  舒姝没有食欲,韩睿递上来一盒皮蛋瘦肉粥,皮蛋的腥味让她觉得恶心,她借口上洗手间,跑去病房里的洗手间吐,但胃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一阵又一阵的干呕让她眼泪直流。望着镜子中大的自己,舒姝吓了一跳,长长的头发凌乱垂在胸口,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干裂的嘴唇被她咬出一道血印子,这是她吗?她理了理头发,洗了把脸,出了洗手间。

  韩睿道,“你没事吧?还晕机?”说着递上来一杯热豆浆。

  舒姝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暖着胃,身体的不适有所缓解。

  过了会儿,医生过来量体温,例行检查。舒姝去楼下超市买卫生巾,付钱时,恶心感再次涌出。她忙捂住嘴冲出超市,蹲在路边,稀里哗啦又吐了出来,吐完后,浑身无力,扶着围栏怎么也站不出来,眼是花的,头是昏的,周围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她仿佛和这个世界脱离了,可她明明又有知觉。

  路过的护士,将她扶了起来道,“小姐,你没事吧?”

  舒姝捂住嘴,她还想吐,但胃里早没了可吐的东西,扶着围栏不停干呕。

  护士拍怕她的背,问道,“你最近总这样吗?”

  舒姝呼出一口气道,“不是,昨天晕机,然后就一直吐。”

  护士仔细打量着她道,“你多大?”

  “十九了。”

  “这状态要是持续……你最好去看看吧……”

  “看什么?”舒姝拭了拭嘴角,十分不解,她就是胃不舒服,加上熬夜憔悴,需要看什么?

  她抬手时,护士小姐瞧见她手里拿着本杂志,杂志里夹着包卫生间,笑道,“哎,是我想多了。对了,我是vip层楼的护士,昨晚巡房时见你在守夜,你是病人的家属吧?”

  舒姝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那护士又道,“刚刚柳小姐吵着要去看你哥哥,你也知道她腰椎伤了,脚骨折了,根本没法动。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感情可真好,听现场的救护人员说,两人连人带车翻下公路,昏迷后偎依在一起,十指紧扣,救护人员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两人分开呢……哎,你杂志里的东东掉了。”

  舒姝怔怔的望着护士,又看了落在眼地上的卫生巾,不说话,显然也不准备弯腰去捡。

  护士捡起地上的卫生巾,递回给她道,“你没事吧?”

  舒姝木讷的摇了摇头,道,“没,没事……”

  舒姝回去的时候,唐钰来了,柳妍也在。

  这柳大小姐行动不便,脾气实在够倔,吵着闹着说要去看望顾亦城,她家里人拿她没撒,只得叫医院的护士连人带床一起推了过来。原本宽敞的病房多了一张床,显得十分拥挤,三个女人看了彼此一眼,唐钰冷笑,柳妍撅嘴,舒姝蹙眉,都不说话。

  江蓉一声惊呼打破沉默,“亦城,你醒了?”

  舒姝只觉压在心里一颗石头终于落了下去,第一反应就是冲到顾亦城身边去,可是柳妍的病床横在了她和他之间,她根本过不去。

  然后,一拥而上的人群将她从床头挤到了床尾。

  再然后,她听见顾亦城虚弱的声音,“妍妍呢?妍妍没事吧?”

  柳妍哭道,“我没事……你再不醒,天可就塌了。”

  透过人与人之间余留的一丝缝隙,舒姝看见顾亦城唇边浮出浅浅的轻笑,他道,“放心,天塌不了……”

  “顾亦城,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劫后余生?”

  “算,要不要给你开一瓶红酒庆祝?”

  “我可要喝最贵的。”

  “行!”

  舒姝挤不进去,也插不了话,退后一步,迎上唐钰的目光。唐钰与她对视,扬扬嘴角,美丽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浅笑。

  窗外的天空堆起了乌云。舒姝捂住小腹,慢慢退到角落里。她想,跟着而来是一场暴风骤雨吧?这场雨来得凶猛异常,自己没有厚衣服,不知会不会冷?她想起了江边的银杏树,银杏树是双生树,只有一雄一雌两颗种在一起才能开花结果,可人毕竟不是树,树能落地生根,人却不能。耳边响起刚刚那护士的话:他们感情可真好,听现场的救护人员说,两人连人带车翻下围栏,昏迷后偎依在一起,十指紧扣,救护人员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两人分开呢……

  也许,有什么东西不同了吧。

  就如,她就站在这里,可顾亦城却再也看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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