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最后一个过河,典韦拉着绳索刚登上岸边,刘辩就抽出长剑,走到捆绑着绳索的礁石旁,一剑将绳子斩断。随后他提着绳头,把绳丢进了流淌的河水中。
奔流的河水带着绳子的一端,朝下游流去,眼见着绳索被淹没在河流之中,刘辩这才朝众人一招手,说了声:走
河岸很是狭窄,不足两千人的军队,在河岸上排起一条细长的队伍,在刘辩的带领下,一路朝西行进。
他们的左侧,是刚刚横渡的黄河,而他们的右侧,则是高直陡峭的山崖。
横渡黄河时,众人身上的衣甲虽然都由会水的兵士托举着,可黄河的浪涛,却还是将他们的衣衫给打湿了一些,其中不少人的衣服整个被浸透,穿在身上,让人感到很是不舒服。
河边的罡风比野地里更为猛烈一些,从东南方刮来的风儿,进入峡谷后,在崖壁的阻挡下,形成自东而西的劲风,推着众人行进,倒也让他们无形中速度又加快了许多。
在风力的推动下,刘辩领着队伍,一连奔走了二三十里,他才看见前方的山崖渐渐的低矮了一些。
前面可以离开河岸看见山崖,刘辩抬手朝前一指,回头对身后的官兵们喊道:将士们加快些,只要离开河岸,贼军便再也奈何不了我等
官兵们齐齐欢呼了一声,跟着刘辩,一路小跑,朝着山崖变的低矮的地方跑去。
刘辩领着官兵们过了黄河,已走出了数十里,在他们横渡黄河的那片山崖上,高顺站在山崖附近的一棵老槐树旁,手里捏着半截拴在老槐树上有一头已经烧的焦黑的麻绳,眉头紧紧的拧着。
好一个弘农王放开捏在手中的半截绳索,高顺走到山崖边上,望着崖下奔流的黄河,轻轻叹了一声,自语道:难怪某当日为你所擒这山崖,若是某领军来到此处,定然不敢以此种方法下崖
高顺神情落寞的喃喃自语着,过了好一会,才轻叹了一声,对站在身后的军官说道:着人禀报温候,弘农王已逃离山岭,渡过黄河去了
一个多时辰后,吕布大营中
吕布跪坐在营帐内,在他左右两侧的下首,还分成两列跪坐着几十名董卓军将领。
营帐正中间,一个兵士正低着头双手抱拳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这兵士就是高顺派来向吕布禀报刘辩已经成功渡过黄河的士兵。
你下去吧吕布朝那兵士摆了摆手,眉头紧紧的拧着,语气中透着几分森冷的对那兵士说道:告诉高顺,弘农王诡诈狡黠,从他眼前逃脱,与他也并无多少关系,让他莫要太多记挂于心
诺吕布让他退下,兵士心内顿时一宽,连忙应了一声,倒退着走到营帐门口,掀开帐帘,转身走了出去。
弘农王又走脱了兵士退出帅帐,吕布环视了一圈坐在帐内的将军们,对他们说道:此事若是传扬到洛阳,某岂不是要被父亲耻笑
吕布的话音才落,早先丢掉虎牢关,刚带着残兵返回军中没多久的魏续连忙站了起来,走到大帐正中,抱拳躬身对吕布说道:此番温候布下天罗地网,弘农王本是插翅难逃,若不是高顺玩忽懈怠,温候又如何会让刘辩走脱
跪坐在上首,吕布冷着脸,眉头微微拧起,沉吟了片刻才对魏续说道:魏续,你即刻带人前去寻找高顺,带着我的手谕,接替他统领陷阵营让高顺即刻回到大营,另有要务委派
坐在帐内的将军们听到吕布说出这番话,一个个都满脸愕然的望着他,张辽更是眉头紧皱,站了起来。
高顺平日为人耿直,军营中的将军们与他关系大多不错,尤其是张辽,与高顺更是走的亲近。
陷阵营是高顺一手调教出的精锐,以往在丁原麾下,就曾立过无数战功。若是早先在邙山一带,高顺带领的是陷阵营追击刘辩,即便不能抓住刘辩,也绝不至于会反过来被刘辩活捉。
心知陷阵营对高顺来说意义重大,一向与高顺交好的张辽,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没等张辽走到大帐中间,吕布已长身坐起,朝众人摆了摆手说道:某今日有些乏了,你等且退下
张辽双拳刚抱起,正要对吕布说话,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吕布给堵了回去。
温候众将已然起身朝帐外走,张辽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恳请吕布莫要收回高顺兵权,连忙唤了吕布一声。
吕布铁青着脸,朝张辽摆了摆手说道:高顺玩忽懈怠,弘农王已被大军团团围住,仍是从他眼皮下逃离,若是不小惩薄戒,又如何服众
可是站在一旁,张辽一脸困惑的看着吕布,抱拳说道:弘农王先前从郭汜眼前成功渡过黄河,随后又战胜赵庶,救走数百淮南军。就连固若金汤的虎牢关,也被他以区区千人攻破
莫要再说吕布抬起手,制止了张辽把话说下去,眉头紧紧拧起,站起身长叹了一声说道:某又何尝不知弘农王的厉害可他毕竟只是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我等动用数万兵马,竟还是让他成功脱逃,若是传扬出去
后面的话,吕布没再接着说下去,可张辽却已经清楚他想说的是什么。
想想吕布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吕布动用了数万兵马,也没能抓住弘农王,这件事传到洛阳,若是没个合理的解释,被城内那些大小官员讥笑还在其次,一旦等到董卓追究起来,恐怕就不是这般容易处置了。
你去吧见张辽没再说话,吕布朝他摆了摆手,轻叹了一声。
等到张辽退出帅帐,吕布也跟脚走了出去。
夕阳已经落山,橘色的光芒铺洒在大地上,不远处的山峦都被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纱。
弘农王望着斜阳下高低起伏的山峦,吕布紧紧的皱着眉头,恨恨的念了一句:早晚你会落到某的手中
天色渐渐的暗了,刘辩领着队伍沿着一条缓坡离开了河岸,在登上河岸上方的旷野时,他回过头,朝身后的黄河看了过去。
这一带的黄河河床都比较宽敞,水流并不是那么的湍急,在黄河的对岸,依旧是一片陡峭的山崖。
对岸的山崖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边际,也不知要走多远,才是个尽头。
兵荒马乱,沿途定然有无人的村子,我等加快些行进,今晚尽量找处有屋顶的地方歇息仰头朝西边天际那抹橘色的斜阳看了一眼,刘辩向身后的众人一招手,脚下的速度比在河岸边上行进时又加快了一些。
很多官兵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干透,冷飕飕的风儿吹在身上,很是不舒服。不仅是刘辩,队伍中的每个人,都希望能够找到一处有房顶的驻地歇息。
斜阳渐渐落到了地平线以下,薄薄的夜幕驱散了本就十分暗淡的阳光,又是一个夜晚即将降临。
虽然疾速奔走了很远,可刘辩等人却是还没看到村落的影子,今晚,他们又将露宿野外。
命令将士们点燃篝火站在野地中,刘辩朝四下望了一会,对身后的周仓说道:将士们身上衣物多被河水打湿,借着宿营,用篝火将衣物烤干,明日行军,也清爽一些。
诺周仓抱拳应了一声,返身向官兵们喊道:将士们,殿下有令,点起篝火
许多晚上视力正常的官兵连忙应了一声,各自跑去寻找木柴,准备点燃篝火去了。
陛下刘辩正看着一群视力正常的官兵寻找木柴,一个负责照顾伤兵的兵士跑到他跟前,双手抱拳对他说道:许多伤兵都在发热
听说伤兵都在发热,刘辩眉头拧了起来,朝那兵士摆了下手说道:带我过去看看。
兵士应了一声,站在侧面,等刘辩先抬脚朝安置伤兵的地方走去,他才连忙跟在侧后方,给刘辩领路。
一两百名伤兵,是由兵士们在他们身上捆绑着绳索放下山崖的,过河时也是由会水的兵士往返两岸,一个个拖过的黄河。
过了黄河,刘辩无暇太多顾及他们,领着军队,一路疾走,直到来到此处决定驻扎下来,才有兵士帮着伤兵们解开身上潮湿的衣甲,想要为他们把衣服烘烤干爽。
也就是在这时,负责照顾伤兵的兵士才发现,这一两百人,竟然有一多半都发起了热,其中不少人还在胡言乱语,说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在一个正紧闭着双眼胡言乱语的伤兵身前蹲下,刘辩伸手朝他的额头上探了探。伤兵的额头滚烫,就像是个小火炉一般。
找些麻布,用水浸透挪开放在伤兵额头上的手,刘辩微微蹙着眉头,对一旁站着的兵士说道:快些帮他们把衣服烤干,然后弄点热水,给他们擦拭身子,一定要让他们躺在背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