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农郡与京兆尹毗邻之处,一片连绵的大山横亘在两郡之间。
大山连绵,一眼望不到边际;山峦叠嶂云深雾绕,无穷无尽的碧山青峰,就犹如一道天然的屏障,阻隔着两郡之间的必经之路。
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在山脚下搭起营帐,官兵身上那通红的衣甲,犹如一团团正熊熊燃烧着的烈焰,在山脚下跳跃起舞,就好似要将这片连绵不绝巍峨高耸的大山给点燃烧尽似得。
过了太华山,便是京兆尹地界立于山脚下,刘辩仰起头,望着直插云霄的山峰,庞统站在他身后,对他说道:太华山地势险要,西凉军定是已然在此布下防线。若要绕开太华山,便是需多走上数百里
自古华山一条路仰望着云绕雾缭的山巅,刘辩对身后的庞统说道:地势如此险峻,西凉军扼守山道,我军就算再来三万,恐怕也是强攻不上不知军师有何盘算
山路险要,另辟道路绝不可能与刘辩一样仰望着华山山顶缭绕的云雾,庞统微微蹙起眉头,对刘辩说道:而今之计,恐怕只有寻找当地山民,为我大军引路,或许可寻到只有山民晓得的小路,避开西凉军防线除此之外,惟有静待其变可我军恐怕是无有太多时日等待
报刘辩与庞统正说着话,一名兵士飞快的朝他们跑了过来,到了近前,那兵士半跪在地上,抱拳对他们说道:启禀殿下军师,牛辅遣来一董姓将军,说是要与殿下和议
和议刘辩先是扭头朝一旁的庞统看了看,随后向那兵士一摆手,对他说道:告诉来人,本王不会与牛辅谈甚么和议,要他回去告知牛辅,让牛辅洗干净了脖子,等本王前去砍他的脑袋
诺得了刘辩吩咐,兵士应了一声,起声就要向回跑。
且慢兵士刚跑了两步,立于刘辩身边的庞统就赶忙将他叫住。
听到庞统叫他,那兵士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朝刘辩和庞统,抱拳躬身立着,等待进一步的指令。
殿下叫住了兵士,庞统抱着拳,先是向刘辩躬身一礼,随后对刘辩说道:臣下晓得殿下痛恨牛辅,可眼下牛辅此举,却是恰恰给了殿下一个夺取太华山通路的机遇。
哦听了庞统的一番话,刘辩很是纳闷的看着他,向他问道:牛辅遣人前来和议,无非是要拖延我军,待到长安城破,再与我军决战。其镇守此处守军,定然不会因和议而撤离,军师如何说这是给本王送来了个夺取太华山通路的机遇
牛辅之心,殿下看得通透庞统微微一笑,对刘辩说道:牛辅乃是一武人,本不善于智谋。我军来到,他若布下防线严守太华山,即便我军翻越此山,他也可于另一侧山脚下布起大军,待我军下山时展开决战,胜负尚未可知。可自打贾诩投效殿下,西凉军再无谋臣,正是因此,他才会自作聪明想出如此荒唐之计。殿下且假意与那董姓将军和议,暗中派出人手,悄悄潜伏山中,摸清西凉军布防,趁西凉军不意,突然发起袭击
话说到这里,庞统故意卖了个关子,没再把话说的通透,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刘辩。
先是一脸愕然的看着庞统,刘辩愣了一下,随后便抬手朝额头上用力一拍,对庞统说道:军师果然比本王看得通透,若非军师提点,本王险些坏了大事
快接着刘辩扭头向等在一旁的兵士摆了下手,对他说道:去请董将军暂入帅帐等候,本王即刻便来
慢着兵士转身正要走,庞统又赶忙将他唤住,对刘辩说道:殿下绝不能即刻便去见他,且将他安置于偏帐,晾上一晾,待到他心焦意乱,再去见他不迟
听了庞统这番话,刘辩嘴角漾起一抹笑容,再一次朝那兵士摆了下手,对他说道:便依军师所言,将那位董将军安置于偏帐,就说本王军务繁忙,待到闲暇再去见他。
这次兵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庞统没再将他叫住,而是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丑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志得意满的神色。
世人都说这华山山势险峻,集天下之灵蕴,不想今日却险些成了阻断本王大军行进的险关再次仰头望着云绕雾缭的山巅,刘辩对一旁的庞统说道:若非军师,本王此番恐怕是要在这华山脚下,吃上一场大亏
殿下过谦了抱拳躬身立于刘辩身后,庞统对他说道:名山大川,皆为大汉之疆土,这华山再如何险峻,也不过是殿下家中后花园的一座小山而已
好庞统的话刚说完,刘辩就赞了一声,转过身面朝着他,对他说道:军师此言大气,本王若是将来可光复大汉正统,驱逐祸乱大汉之魑魅魍魉,军师自当封侯拜相
庞统抱拳躬身,向刘辩谢了一声,随后跨步上前,站在落后于刘辩半步的地方,与刘辩一同仰头望着面前这座直插进皑皑白云中的险峰。
片片流云从山巅飘过,如同羊毛一般雪白的云朵萦绕在山脊,在蔚蓝天际的映衬下,白云更是显得纯洁无暇。就连那直插云中的山峰,也无形中沾染上了浓厚的飘渺之气。
与此同时,军营中一座矮小帐篷里,穿着一身大汉官服的董宪,正双手背在身后,在帐内来回的踱着步子。
来到刘辩军营,他并没有穿戴披挂,随身也没有携带兵刃,只有寥寥几名带剑随从跟随护卫。
董宪以往并未与刘辩交过手,他对刘辩所知甚少。更是不相信这位洛阳王会有通天的本领,仅仅只凭着区区三万兵马,便可击溃十数万能征善战的西凉军。
起先对刘辩与洛阳军尚有些轻视,可当他真的进入了洛阳军军营,看到纪律斐然兵马精壮的洛阳军,早先的想法便已是有了些动摇。
仅论军容来说,西凉军在董宪见过的诸侯人马中,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可与这支身穿汉军红衣的洛阳军相比,却是相形见绌相差甚远。
每一个洛阳军,走路时都是挺拔着腰杆,脸上的表情也如同僵硬了一般。无论何人,只要稍稍靠得离他们近了些,便会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气正扑面而来。
这是一支百战雄师才应有的气息,董宪见到洛阳军军营中的官兵,他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印象,并不是他看到了一支军容肃穆的大军,而是他无意中进入了一只嗜爱杀戮的恶兽口中。
更让董宪郁闷不已的,是刘辩得知他来到军营,虽是没有立刻命人将他的脑袋砍下,却也没立刻前来见他,而是让一名兵士不疼不痒的把他领到了一顶小帐篷中,就再也不管不问了。
来人在帐篷内来回的踱着步子,越是想不明白刘辩为何将他晾在这里不管不问,董宪越是感到心中没底,他终于还是难以抑制烦躁的向帐外喊了一声。
喊声落下,一名董宪的随从立刻便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抱拳躬身立于帐内临门处。
将方才引领本将军来到此处的兵士叫来。抬眼朝那随从看了看,董宪向他摆了下手,对他说道:告诉他,本将军有事问他,要他即刻前来,不得耽延,去吧
诺随从应了一声,退出了帐外。
眼看着随从出了帐篷,董宪紧紧的拧着眉头,双手背在身后,又在帐内心烦意乱的来回走动了起来。
没过多会,帐帘被人掀开,得了董宪命令的随从折了回来。
人呢见那随从进入帐内,却没看到先前领他来到这顶帐篷的洛阳军士兵,董宪拧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快的向那随从喝问道:让你带来的人呢
回将军话见董宪怒了,随从低着头,躬下身子,对他说道:小人倒是找到了那兵士,只是他不肯来
听说一个兵士竟也如此托大,完全不将他的请求当成一回事,董宪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见他面色不好,随从没敢把话接着说下去,将头低低的垂到胸前,硬生生的把后面的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他因何不来见随从不再说话,董宪很是烦闷的冲他喝问了一句:快说莫不是他胆敢小觑本将军
回将军他这一喝,把那随从给吓的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赶忙战战兢兢的说道:那兵士放出大言,他只听从洛阳王及军中将领的命令,将军要他前来,他没上官指令,不敢擅作主张请将军先行呈禀他所属将官,得了允诺,方可前来
欺我太甚随从的话刚落音,董宪就铁青着脸,怒喝了一声,跨步朝帐外走去。
见董宪面色铁青的走出帐外,随从赶忙跟了出来,向一旁守着帐篷的另几名随从一招手,几人便立刻跟在董宪身后,朝着不远处正围成一团坐地上说话的洛阳军兵士走了过去。
你过来到了那几名洛阳军近前,董宪拧起眉头,抬手向那名先前领他进入帐篷的洛阳军兵士指了指,怒喝了一声。
听到董宪怒喝,几名洛阳军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倒是把董宪给看的浑身发毛,胸中的怒气也因这几名洛阳军冰冷的眼神而消退了许多。
董将军有何吩咐站起身,先前领着董宪进帐的那名洛阳军兵士朝董宪抱拳拱了拱,有些漫不经心的向他问了一句。
见这洛阳军兵士一脸惫懒,董宪心头那股险些熄灭了的火气顿时又蹿了起来,他大喝了一声,伸手就从一旁随从的腰间抽出了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