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人的大军,列着整齐的队伍,披着夜幕向北方挺近。
所有官兵迈出的步子,都是那么的整齐划一,不仅步幅相同,就连跨出的脚都是一顺边的整齐。
任何人看了这样的一支队伍,都不可能想象的到,在他们之中,至少有八成以上的人,到了晚间如同瞎子一般,根本无法视物,他们之所以能够正常行军,不过是因为彼此之间有着绳索相连,而且平日训练行走的步幅也是有着严格的要求。
殿下,不杀关在牢中的西凉军和大阳官员,可否合适正骑马跟在骑兵后面前进,周仓追上刘辩,小声向他问了句。
留给下次占领大阳城的人杀一边策马前行,刘辩一边扭头看了周仓一眼,小声对他说道:即便是西凉军,占了大阳城。那些人也是折损了锐气,定然不会留着他们。至于其他豪强,一旦占领那里,恐怕是急于得到城中百姓的支持,也会将他们杀了一群已然没了价值的人,不过是放在砧板上的鱼肉而已,何必我等亲自动手
刘辩这么一说,周仓没再说话,勒了勒缰绳,稍稍让战马缓了一缓,坠后了一些。
连续两日晓宿夜行,第三天清晨东方的天空才现出一抹鱼肚白,在刘辩的视野中就浮现出一片大山的虚影。
虞坂到了望着远处的大山,徐庶向刘辩靠近了一些,指着朦胧的山影,对他说道:再往前十多里,应能到达颠軨坂路口。
原地驻扎刘辩抬起一只手臂,向身后的官兵们喊了一声:注意隐藏行迹
两万多人的大军,得了刘辩的命令,迅速散开,在野地中藏匿了起来。走在最前面的骑兵,也纷纷让战马卧倒,尽量减少暴露目标的可能。
连续两日,刘辩领着军队半夜疾行,天一亮就蛰伏起来。官兵们连吃饭,都不敢生火烹煮热食,每日只能吃些随身携带的干粮果腹。
下了战马,刘辩坐在草丛中,从亲兵手里接过了一只装满熟粟米的布包,用手抄起粟米吃着,眼睛却望向远处浮现的山峦。
殿下正吃着粟米,徐庶跑到刘辩身前,半蹲在地上,对他说道:探马回报,杨奉郭太部已然出了虞城,正沿着虞坂向南挺近,明日午间当可穿过颠軨坂。
他们有多少人刘辩收回投向远处山峦的目光,看着蹲在面前的徐庶,问了一句。
七万余人徐庶抬手指着远处的山峦,对刘辩说道:颠軨坂只有一条通路,我军只需在山道出口布下埋伏,不等敌军展开便向他们发起进攻,定能一举将其击溃
嗯刘辩点了点头,对徐庶说道:命令将士们,今日就地扎营,明日饱餐战饭蒙头酣睡,准备作战
殿下刘辩的话音刚落,徐庶就对他说道:大战在即,不宜饱餐战饭只可让将士们吃个五分饱,方有利于大战
刘辩愣了一下,看着徐庶,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对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依军师所言。
得了刘辩的允诺,徐庶扭头向一旁的兵士交代了一句。那兵士应了一声,猫着腰朝队伍后面跑了去,向全军传达徐庶的命令去了。
越靠近颠軨坂,刘辩的心情就越是复杂。虽说他也曾参加过数次战斗,可以前的战斗,都是小规模的遭遇战,而不是像这次一样的大兵团集中作战。
根据探马回报,白波军足有七万之多,而刘辩麾下,却只有两万余人,虽说此次徐庶和刘辩已做好了所有的布置,只等白波军跳进口袋,却终究还是一场以少战多的战役。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领着大军,一直推进到离颠軨坂只有里许的地方,不等天亮刘辩就下达了让官兵们就地扎营的命令。
晚风吹拂着深深的草地,一条白色的印迹清晰的勾勒在颠軨坂山坡上。刘辩知道,那是白波军即将开来的道路,明日午间,他将在此率军与白波军厮杀。
殿下,今晚可酣睡站在深深的草丛中,刘辩正望着山坡上的小路,徐庶走到他的身后,对他说道:子龙的骑兵已然在侧翼布置妥当,随时可截杀敌军,中军由长枪阵拱卫,明日主攻,将以强弩阵率先发起,朴刀营追击敌军
敌军足有七万,而且山路险要,此战我军恐难以一举将敌军击溃望着夜色中如同一条白线的颠軨坂山道,刘辩向徐庶问道:军师可有想过,此战之后,我军该当如何
镇守虞城的乃是胡才所部与刘辩一样,望着远处的颠軨坂,徐庶嘴角牵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对他说道:此战我军只须击溃郭太杨奉二部,以黄巾向来各自为战的作风。虞城守军定然龟缩不出,而已快要推进到下阳的韩暹部,也绝不敢轻易折转。追过虞坂,杨奉郭太惧守死城,定然东逃,我军可一路追击,不用许多时日,便能将白波军歼灭
刘辩没再说话,微微蹙起眉头,好似正在寻思着什么。这一战,他是想要兼并杨奉郭太所部精锐,壮大属于自己的力量,至于韩暹和胡才两部的老弱残兵,并未被他纳入视野,至少目前还没被他列在一定要兼并的目标中。
晚风吹拂着深深的野草,草叶儿随风摇曳,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
已然解开了绳索的官兵们,在军官的安排下,各自寻找到睡觉的地方,许多人甚至已然沉睡,还发出了香甜的鼾声。
与徐庶并肩站在野地中,刘辩望着夜色中黢黑的颠軨坂山峦和山峦上那条白色的小路印迹,伫立良久,没再多说一句话。
夜幕消散,黎明来临。
酣睡了一整夜的将士们纷纷蹲在草丛中,一双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一里开外的山路。
自从天色蒙蒙发亮,山路上已然陆续来了十多骑快马。
骑在马背上的,都是头裹黄巾的粗壮汉子,有几骑快马在出了山口后,转悠了一圈,又原路折返回去。还有几个骑着快马的黄巾兵,到了山口并未逗留,而是径直向南奔去。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照射在身上,暖融融的,山路上快马出现的也越来越频繁。
殿下,你看临近午间,徐庶蹲着身子,挪到刘辩身旁,抬手朝山路上一指,对他说道:来了
顺着徐庶手指的方向,刘辩抬眼望去,果然看到山路的尽头出现了一片明黄的战旗。
山路难行,沿着山道向山口走来的队伍,排成长长的一字长蛇形队列,缓缓的朝着山下推进。
坡上的风儿要比山下急了许多,一片片明黄色的战旗,在山风的鼓动下,呼啦啦的翻飞着。
山道上的队伍越来越近,首先进入刘辩视线的,是一员穿着墨色鳞片甲,头裹黄巾的粗壮汉子。
距离虽是很远,可刘辩却隐约能看得出那汉子身形很是愧伟,定然是员猛将不错。
山道上的队伍缓缓向着坡下行进,最前面的官兵已然下了山坡,挺近到开阔的野地。
蛰伏在草丛中的官兵们一个个紧攥着手中的兵刃,许多没有上过战场的官兵甚至紧张的额头都沁出了汗珠。
望着已然到了坡下,正向着南方挺近的黄巾军,刘辩并没有下令冲锋,蹲在他身旁的徐庶,好似也突然不着急了一般,半声也没言语,只是默默的望着远处那支头裹黄巾的军队。
山坡上的军队还在缓缓的向山下挺近,先下山的队伍已往南挺近了不短的路程,而后面的军队却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山坡上走下来。
远远看着那支正朝山下挺近的黄巾军,刘辩的嘴角撇了撇,对这场战斗的胜利,多少有了点信心。
黄巾军人数虽然众多,可他们的装备却很是简陋,其中许多人甚至还拿着削尖的木棍充当兵器。
传令全军,准备作战白波军下山,已过了大半个时辰,走出山口上了开阔地的黄巾兵也约有万人,他们正列着长长的队伍向南行进,队列最前面的人,已是看得不真切了,刘辩向身旁的徐庶小声吩咐了一句。
徐庶点了下头,抬起手臂,向后面打了个手势。
随着他的手势打出,五千名手持强弩的弩兵弯着腰,借着草丛的掩护,快速向山口推进。
强弩兵刚推进没多远,典韦也带着他的万名朴刀兵猫腰跟了上去。
一万多人快速推进,他们虽没有站起身疾速奔跑,草地却因他们行进时身体的摩擦,发出了一阵与风向推动截然不同的抖动。
刚刚下了山坡的一名黄巾将领扭头朝四周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一大片绿草奇怪的颤动着,他赶忙抬起手臂,对身后的黄巾军喊道:列阵有敌来袭
黄巾将领的喊声才落,刚刚下山的白波军立刻列起了阵势。与此同时,已经推进到离他们只有不足百步的刘辩军强弩阵齐齐直起了腰,站在深深的草丛中,端起强弩,瞄向了对面的白波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