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灯光调得很弱,偌大的房间只隐隐约约从玻璃窗上看到那抹优美的身影,一切豪华的摆设全都隐没在黑色的阴影里。
一架三角钢琴摆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坐在钢琴旁的少年静静凝视着放在琴架上方那张相片,温柔的眼底仿佛春水在缓缓流动,米白色的衬衣,袖口的十字袖针在微弱的白色灯光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奇叔站在卧房的门外,隔着可以隔音的门板仍可听到悠扬的琴声,想着自己等下要报告的事,他不禁哀叹声。
指尖在琴键上轻灵的舞动,每一个随着黑白键散发出来的音符都带着淡淡的欢快。
仿佛在诉说他内心那极力隐藏的情感,快乐却不张扬。
音乐在持续,似乎没了停下来的意思。
良久,奇叔斟酌再斟酌还是决定敲门,恭敬的唤了声:“少主,我有要事禀报。”
只是轻轻的声音,少年还是听到了,他低低的应了句:“进来。”
奇叔轻转动门把手,推门而进,屋内光线昏暗还有淡淡的花香,应该是个休息的好气氛,他不明白少主为什么现在还有心情和精神弹琴。
音乐没有间断,少年似乎完全沉浸于自己的音乐当中。
“少主,您该休息了。”奇叔微弯腰,好心的提醒他夜已深了。
他的表情依旧,唇角微微上扬,柔和的笑容令花瓶里的香水百合黯然失色。
奇叔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要她不在,他又怎么可能睡得着,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得这么深,万一将来受伤害将会是最痛苦的人。
“雨哥哥,该睡觉了,否则就不能陪我看日出了。”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清淡的笑意。
“咚”
少年的手指紧按在刚落下的琴键上,猛地转过头,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琴声戛然而止。
他坐在椅子上,四下搜索了下,房间内除了自己和恭敬站着的管家哪还有第三个人。
眼中的亮光马上黯淡下去,虽然极力维持着一贯的不动声色,但脸上的失望让旁边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少主,对不起,这其实是溪小姐教我的,她要我在少主不肯休息时就播放下。”奇叔歉疚的鞠了躬,他失望的表情让人心疼。
“奇叔,她走了有多久了?”蓝雨了然于胸的笑了下,十指交叉在一起,目光幽深的望着窗外。
“快半年了,”奇叔应了声,小心翼翼的问:“少主想去看溪小姐吗?”
他仔细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好决定等下是不是该说那件与她有关的事。
蓝雨摸着十字袖针,没有说话,她说过会主动打电话的,可是这几个月没有接到她一通电话,但是却不能违背他对她的承诺-----
两年之内不去学校找你,不去看你,只有等你来看我。
奇叔看着他习惯性的动作更为难了,只有他知道那枚袖针的意义,它是她送的,上面还有行蓝色的小字—最美的奇迹,雨。
虽只近距离看过一次,但却明白它对少主的重要性,重要到每买件衣服袖口都会被扯掉一粒扣子,用袖针代替别在那,所有人都以为那是蓝家特别设计的,殊不知是代表着对一个人的思念。
空气,仿佛突然变得凝重。
“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告诉我吗?”蓝雨收回视线,幽幽回转过头,目光温润的望着从小陪伴着自己的管家。
犹豫良久,奇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郑重其事的向蓝雨抱歉的鞠了躬。
他突如其来的凝重表情让人很是不解,蓝雨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对着他,优美的唇角绽放着轻柔的微笑。
“少主,溪小姐不见了。”奇叔依旧不敢抬头看他,羞愧的头垂得更低。
几缕蓝黑色的碎发遮住了眼睛,蓝雨的眼皮跳了下,马上恢复到镇定的表情,这种事情不是早见怪不怪了吗?奇叔又何必这样紧张。
“这次是真的不见了。”奇叔竭力想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又怕措词不当引起他的慌乱。
蓝雨讶异了下,看到他严重的表情,明白了这次可能真的和以前不一样,她不是刚失去那个最重要的人吗?
“我不是让你派人在学校跟着她,怎么可能会突然不见了?”丝丝担心涌上心头,冰蓝色的眼眸一下子变得幽暗。
“是有人在暗中保护小姐,可是都被她打倒了,他们又不能还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姐逃走。”奇叔无奈的说,简单的叙述事情的原由。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蓝雨沉声问,俊容上有丝浅淡的愠色。
“五个月前……”奇叔弯着腰,回答得战战兢兢。
“什么?为什么不早报告?”暗芒从他的瞳仁里迸射出来。
“从加拿大回美国后小姐就不见了,他们以为可以像以前样找到,直到上个月发觉不对劲才回来报告。”
“不在美国吗?有没去查出境记录?”蓝雨努力克制住心中的震惊和慌乱,微微皱眉。
“查过了,溪小姐一直兜兜转转十多个国家,后来在南非就再也查不到记录,……”奇叔如实禀报,却也暗觉奇怪,“而且她的朋友洁雯小姐一口咬定她还在学校,哪也没去。”
是吗?连洁雯都联合起来撒谎了,看来是真的离开了,决定不让他找到吗?
“你出去吧。”蓝雨转过身,摆了摆手,现在需要的是静一静。
奇叔看着他倨傲的背影,猜不透他是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沉稳得已想到了找人的办法。
轻轻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钻进来的风吹起薄薄的窗帘。
蓝雨轻靠在窗边手指紧拽着十字袖针,银白色的光芒隐匿在掌心,他微抬起头,望着深蓝的天空,那东南的方向夜幕上只有几颗星星,显得很稀疏,不甚耀眼。
她不在了,所以它们也不愿出来了?
代表她的那颗星星一定躲在云层的某个地方闪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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