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火麟想走,却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公司的白木香还没卖完,帐目还没整理出来,常鸿飞还没给钱李龙一……如果这个时候他提出要走,曾思源肯定不同意。
钟火麟想了两天,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心里郁闷。这天,常鸿飞把他喊了去,交给他一个特别的任务,他一听顿时就更加不高兴了。
公司的木材经过简单的加工之后,会统一运输到另外一个城市,卖给另外一间大型的药材公司。这是第一次买卖,常鸿飞当然亲自出马,而随行的人,钟火麟自然是首选对象。钟火麟真心不愿充当保镖角色,但推辞不得,唯有硬着头皮跟去。
两人和货车一起到达,清点货物无误之后,就是和对方的老板喝酒应酬。木材源源不断运到,一批接着一批,一直过了半个月才算完结。
钟火麟给曾思源打电话,告诉他一切顺利,没发现有什么勾当,申请调回总公司。曾思源果然没答应,让他继续留下观察。
至此,钟火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李龙一和曾思源把自己放弃了,原因挺简单,自己在夜总会干了一场,得罪了李龙一的兄弟。
钟火麟暗暗苦笑,决定离开另谋出路。正巧,刘海光打电话给他,让他回拳馆帮忙工作几天,教教拳术。原来是拳馆有个学员,在旅行社上班。旅行社搞活动,有抽奖。张得颖随便抽了抽,竟中了大奖,是“星马泰三人七日游”。
这下可好了,莫家声父子、张得颖都去旅游,刘海光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求助钟火麟。
钟火麟当然乐意得很,他捏造了一个理由,向常鸿飞请辞。常鸿飞很诚恳地挽留,但明白钟火麟不是普通的人,最终也没多说,送了他一笔奖金。
钟火麟先回了一趟家小住几天,然后再回到广南市。这里留给他太多的记忆,虽然不是他的家乡,却似乎总有什么在牵引着他。他暂时没长远的计划,打算在拳馆呆一段时日,练好自己的武功,也能帮帮师父的忙。
因为没有了住的地方,他先回龙腾大厦开了小车出来,到处逛逛。本想回坑洞村租个房间,但去了一半,想起方志甫和王水清,便兜了回头。
拳馆的另外一个方向,也有一个城中村,应该有许多出租屋。他去到附近,在一根电线杆揭下一张宣传单,打通上面的电话,约了屋主见面。
对方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婶。
钟火麟从车上下来,上前问:“芳姨是吧?你好。”
“你好。”芳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钟火麟,目光中有点惊奇的样子,“哟,看来是个成功人士嘛,怎么来这个区租房了?”
“这个什么区?”钟火麟放眼到处看了下,周围的楼房确实旧了点。
芳姨说:“我们这里是老区,嘉庆村,住的都是穷人的多。”
钟火麟微微一笑,“我也是穷人啊。”
“你?开小车穿名牌……实话告诉你吧,我那里是板间房,二十平一间,只有公共厕所没有厨房,隔音也不好。”
“呵呵,怪不得那么便宜。”
“就是嘛,我见你斯斯文文应该是坐办公室的人,只怕……”
钟火麟心念一闪,问:“芳姨,你那里有没有停车的地方?”
“有,我家里面前有空地,可以停车。”
“那就行。”
芳姨看了看小车,目光更加狐疑。
钟火麟说:“芳姨,带我去看房间吧。”
“你真的看?别浪费我时间哦。”
“不会,应该租了。”
“这个区的住户挺杂的,我那层楼房分成五间,其他四间租给了……凤姐。”
“凤姐?”
“唉,就是北方下来挣皮肉钱的那种。”
“哦。”钟火麟忽然想起姚贝婷,陡然间觉得一阵亲切,不觉微微而笑。芳姨瞧他这神情,心里暗骂:“原来是个小色鬼,看着外头有模有样,其实一肚子的坏水,倒枉我多事替他担心了。”
两人走进村里,转过一条小水泥道,上到一幢旧楼的三层。屋子里很静,没人,现在这个时间,她们当然在上班。大厅还算宽敞,但卫生情况可不行,垃圾桶满着,杂物乱丢。
芳姨打开了第一间房门,里边有个旧床架有套旧桌椅,其他的什么都没了,就算想有,也没多余的空间摆得下。
钟火麟想:“哪有二十平?最多十五平,连个窗都没有。”
芳姨问:“怎样?”
钟火麟淡淡一笑,“租了。”
芳姨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份合约,“交钱,三个月押金,加上本月的租金,共两千元。”
钟火麟办好了手续,定下了落脚的地方。五百块一个月,算便宜的,虽然条件不好,但只是住三两个月而已,轻松来轻松走,没什么。
他回拳馆与大伙相聚,倍感亲切。刘海光等人问及他的情况,他便支吾以对,搪塞过去。当晚,莫家声等人提早回去准备行李,第二天要去旅游。钟火麟与刘海光就把拳馆的工作扛下来。
教学并不太困难。钟火麟负责基础班,胜任有余。他现在不同了,一站出来又威武、又强壮,很有气势。所以他虽然年轻,但学员们没有一个敢质疑他的能力。
第一晚很容易就过去。十一点多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
睡得正香呢,突然听到大门有响动,接着一阵喧闹声。有女人在笑,有女人在叫,唧唧咋咋地在夜间特别刺耳。
钟火麟有心理准备了,翻个身继续睡。
外边的响动在继续,电视机开了,挺大声,夹杂着似乎有人在讨论什么,说着一些和普通话很接近的家乡话。
钟火麟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忽然有个女人惊呼:“哎呀,阳台上挂着谁的衣服?”
“什么?”
“哪个sao货带男人回来了?”
“谁?”
“啊?”
“不是吧?”
“阳台上挂着男人的衣服,他丫的,小内裤挺性感的嘛。”
“哈哈哈……”几个女人一起笑了。
钟火麟听得一激灵,陡然就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在想:“深更半夜的,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
突然有个女人说:“大家别吵,我想起来了,七点多的时候包租婆给我电话,说第一间房租给了一个男人。”
“又租出去?”
“男人?”
“她还敢租给男人?难道不清楚我们四女侠的厉害?”
“就算是租给女人,也得给我们四女侠跪下!”
“不错。”
“把他揪出来。”
“去!”
……
钟火麟一听顿时苦笑,想:“看来这四个都是辣妹子,招惹不得,好像以前有男人吃过苦头的……”
“砰砰。”有人在敲门。
钟火麟套好一件纯棉T恤穿上一件运动长裤,打开门。门外站着四个女人,四个靓丽的女人。
最显眼的一个,昂着头翘着手臂很神气的样子,偏偏她长得瘦,脸颊娟秀眉毛长长,看着不但不吓人,还很可爱。
另一个略长形的面部轮廓,鼻子高挺骨骼粗壮,典型的北方身材,丰满而健美。
左边那个是苹果脸,就算紧绷着脸嘟着嘴,也有一个浅浅的酒窝露出来。
右边的一个只看见半边脸和一只闪亮亮的眼睛,因为门太小不够位置了。
钟火麟微笑说:“你们好,我是新租客,请多多关照。”
四个女人盯着他,他一点都不心慌,也没像一般男人那样看得眼睛发光。总之就是很平静,平静得像在大街上和陌生人见面一样。
四个女人盯了十几秒,都觉得他高深莫测,不禁彼此惊疑地交换一个眼色。最神气的那个问:“喂,你是谁?”
“钟火麟。”
“哪儿来的?”
“附近不远的城市。”
“到底在哪儿!”
钟火麟微微一笑,没回答。
那女孩立即就不爽了,翘着的手改为叉着腰,似乎想发脾气。高大的女孩子轻轻一扯她,说:“喂,我告诉你,既然你在这里住,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
神气的女孩大声说:“听到没有,我们的规矩很多的,第一……”
钟火麟截口说:“反正我不会干涉你们的事情,不会心怀不轨,不会私自带人回来,我只在我的房间,除了厕所之外,其他地方不会乱走也不占用,行了吗?”
四个女人齐齐一愕。
钟火麟又说:“各位,我明天得上早班,请!”
四个女人相互望望,一时没说话。
钟火麟礼貌地笑笑,关上了门。
那个神气的女孩名叫柔柔,其实可不太温柔,一捋袖子又想拍门。高大的女孩名叫阿馨,一把拉住她走开,说:“他说得不错,只要大家相安无事就行。”
苹果脸蛋的女孩外号就叫苹果,她说:“馨姐,我觉得他……嗯……”
柔柔接着说:“他欠揍!一副神气样。”
苹果说:“他不神气呀,很有礼貌,不过我又觉得他很……很什么呢?说不出来。”
最后一个女孩名叫格格,她接了一句:“他很深沉!”
“深沉?”
“嗯。”
“看来有点像?”
“切,什么深沉,我看那叫装酷!”
“说来好像也有点酷。”
“去你的,苹果,你老赞他干嘛?看上了?”
“去你的!”
“哈哈……”
几个女孩又吵了一阵,洗澡的洗澡,看电视的看电视,散开了。柔柔在阳台上晾衣服,望着钟火麟的小内裤,想:“你说的哦,除了房间和厕所,其他地方不占用。哈哈,阳台嘛,可不关你的事。”手里的晾衣杆一伸就准备捅去,忽然又想:“太过分了点吧?今晚搞什么?心情老不爽似的。”跺跺脚,一转身回房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