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复杂。明明似乎有矛盾,忽然就淡化了,明明似乎相安无事,忽然就有矛盾了。
钟火麟对张敏的看法有了改观,而张敏对钟火麟呢?似乎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敞开心扉之后,双方往往就会产生一种难以描述的情感,不论男女。
钟火麟回到家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钟火麟去上班。除了汪明月,一般就是他早了,但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比他早,是张敏和刘一萍。
三个女人本来在谈论着什么,一看见他,六道眼光齐刷刷地投射过去。张敏嫣然一笑,抢着打招呼:“火麟,早上好。”
钟火麟点头说:“呃呃,早上好。月姐早,一萍早。”
汪明月浅浅一笑,点点头。刘一萍也笑了笑,走回位置。她和钟火麟的办公桌相距很近,钟火麟低声问:“她昨晚不是醉了吗?还能起来那么早来上班?是不是醉得烧坏了脑子?”
刘一萍“啐”一声,“瞎说。”扫视一下对面,接着说:“真是破天荒了,平时都是我喊她几次才急急起床,今天是她喊我的。”
钟火麟“嗤”地一笑,“说了是脑子出问题了,呵呵。”
刘一萍想说什么,但这时脚步声响,张敏端着一个杯子款款走来。钟火麟望着她,不知她想怎样。
张敏把杯子放下桌面,很优雅地做出一个手势,“请你喝的。”
钟火麟一愣,“啊?”
“这杯是菊花茶,清肝明目,缓解眼疲劳。你平时那么忙,最适合你了。”
“不不不,我是忙,但……菊花对胃有刺激,我不好喝。”
“哦,是吗?”张敏眨眨眼睛,说:“那容易,我给你冲一杯普洱茶,养胃。”咯咯一笑,端了杯子转身就走。
钟火麟实在发呆了,看着刘一萍。刘一萍耸耸肩膀,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钟火麟喃喃地说:“她想怎样?”
刘一萍没回答,反而问:“你的胃不好?”
钟火麟摇摇头。他的身体健康得很,只是心里还抗拒张敏,不想领情而已。但张敏真是热情,很快就换了普洱茶过来,还另加一份早餐——瘦肉皮蛋粥。
钟火麟呵呵笑着,“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张敏嘟着嘴说:“就算吃过了,这份粥才那么一点,涨不坏你的。”
“我……其实呢……嗯……”
“是不是不给面子?”
“不是,不是,其实是这样的。皮蛋的氨味太重,我……”
“哦,我知道了。你刚才说胃不好,吃皮蛋确实不太对。”张敏很认真地想了想,接着说:“以后我得注意些了……”
“什么?”钟火麟一惊。
张敏一笑,“往后你来上班不用先吃早餐了,我给你准备。”
钟火麟更惊,“啊?”
“你的口味我还不了解,你说说啊。”
“我……”钟火麟迟疑着问:“小敏,你的意思是……”
张敏忽然叉起了腰,“很明显啊,我决定和你一起。”
钟火麟顿时瞪大了眼睛,刘一萍也瞪大了眼睛,连不远处的汪明月,一直在隐隐约约地听着,也觉得很惊异。
钟火麟尴尬地笑了笑,说:“小敏,昨晚我送你回家呢,是本着男人的本分,绝对没有任何的目的,你要……”
“我知道。”
“既然知道了,那么就应该晓得,我对你呢……”
“我想过了,那些富二代靠不住,没良心。老头子更加靠不住,只是风花雪月,就算没结婚,一把年纪了还单身,估计是有问题。”张敏一本正经地分析着,可把钟火麟几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张敏继续说:“所以呢,我要修改一下目标。找个年轻有为的,上进心强一些的,钱少就少点吧,有本事的人以后总会富有的,对不?”
钟火麟不自在地整理一下衣服,“嗯嗯,当然,当然。”
张敏忽然走近,屁股就靠在写字桌上,盯着钟火麟一脸的微笑。
钟火麟坐不住了,脚下轻轻用力,椅子滑开几十厘米,说:“你的目标不错,很不错,应该把目光放远些,外边大把的青年才俊,总有适合你的。”
张敏还是盯着他,“找那么远的干嘛,你不就是咯?”
“我?”
张敏盯得越来越紧了,微笑得也越甜了。
钟火麟心中暗骂:“臭小娘,刚被别人甩了,拿我来开刷?想得美!”脸色顿时一沉,“小敏,你的心思怎么样我干涉不了,但我的嘛……”犹豫着该不该直说。
哪知张敏淡定得很,“你不喜欢我,我知道。”
“哦?呵呵,既然知道……”
“知道又怎样?男追女就行,女追男不行?我就是要追你,追到你同意为止。”
刘一萍“扑哧”一笑,钟火麟简直无话可说。
忽然有人接话了:“什么追?谁追谁?”是莎莎和圆圆进来了。上班时间将到,同事们陆续出现,罗伟国、李绍雄、魏宏光、方怀玉等都来了。
钟火麟觉得难为情,扑在桌子上翻文件。
张敏依然靠在他写字桌上,等了好几分钟才喊了一句:“大家听着。”
大家本来就有点奇怪地看着她,现在更专心了。
张敏大声说:“从今天起,我要追求钟火麟!”
钟火麟一头就撞在桌面上,难堪得要命。大家愣了一会儿,纷纷议论了:
“什么?你追他?”
“之前的话是真的?”
“哎哟……”
张敏站直了身体叉着腰,“不像是真的吗?哼!”手臂一伸指出,“女同事们,可不许抢哦。”
圆圆和黄梅花笑着摇头。方怀玉淡淡地笑了笑。莎莎勉强点点头,心里有些复杂。一直以来,她和钟火麟都挺投契,觉得张敏这样插手,实在不知怎么说。
李绍雄忽然哈哈一笑,“放心吧,没人和你抢的。”望着钟火麟,似乎在说:“居然你也有人喜欢?”
钟火麟暗怒,说:“你吵够了没有,还不回去上班?”
张敏“哦”了声,真的乖乖地走了。她就像攻城插旗一样,宣布了主权,心情大好。过了十几分钟,她走到影印间,说:“宏光,帮我打印一份文件出来,共享A1。”
魏宏光点点头,在电脑里找出文件,开始打印。
张敏在哼着歌曲,目光隔远望着钟火麟,一副陶醉的表情。
魏宏光把文件整理好递给她,忽然低声问:“小敏,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张敏说:“当然是真的,我昨晚决定的。”
魏宏光迟疑着问:“你……你真……决定了?”
“是呀。”
“但昨天你的感情才受创,可能一时迷糊了……”
“魏宏光,你什么意思!”
“我……”
张敏发脾气了,提高了声音说:“本小姐决定的事情,要你来干涉?你提起昨天的事情干嘛?”一甩头发就走了。旁边有人望过去,魏宏光赶紧坐下低着头,一张脸涨得通红。
钟火麟慢慢平复了情绪,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他已经正式接手隆升电器企业的推广业务洽谈,这是他的第一次,不容有失。午饭的时候,他专程赶去和谢东见面,两人就推广活动细细讨论。
谢东上次虽然故意为难钟火麟,但诚如陈美蓉所说,他是有意思在商场搞活动的。他见钟火麟诚意甚足,兼之态度很好,后来也就不再为难。事情已经谈到了实质性阶段,就快成功了。
钟火麟回到公司,大家都回来上班了。他是业务员身份,下午上班时间有弹性,迟点倒没什么问题。李绍雄到现在还没见人影呢。
他刚进门口还没坐下,圆圆忽然凑近过来,神秘地笑着问:“谈成生意了?”
钟火麟随口回答:“还没,不过就快了。”
“哟,第一次自己负责推广业务就成功,很厉害嘛。”
“圆圆姐,你想说什么呢?要我请你吃饭?”
“嘻嘻,你请吃饭是必须的,谁让你事业爱情两得意呢?”
“两得意?”
圆圆没回答,目光斜盯着桌面。钟火麟顺着一看,不由得惊呆了。
办公桌面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上边缠着花纸,写上:钟火麟收。看来是一份礼物,到底是谁送来的呢?拆开一看,是一只闪亮亮的领带夹,里边没有落款。
黄梅花和莎莎都笑嘻嘻地看着他,他心念一转,就想起张敏,但又好像不是她的风格啊,她只会索要,怎会赠送呢?
“咯咯咯……”高跟鞋一阵响,高挑的张敏过来了,端着杯子往桌上一放,“火麟,你可有空了?请你喝咖啡。”
钟火麟一愣,望了望领带夹。
张敏捂住嘴巴笑,“怎样?喜欢吗?我刚才午饭时间抽空买的。”
“真是你送的?”
“嗯,我花了好多心思才挑到的。”
三个女文员互望瞅瞅,笑得更欢了。
钟火麟呵呵一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
“别和我客气,就当多谢你送我回家咯。”
大家一听顿时来精神了。圆圆立即问:“什么送回家?”黄梅花也问:“几时送的,几时走的?”
钟火麟怕越描越黑,赶紧大声声明:“昨晚她喝醉了,我和一萍送她的。”转头对着张敏又说:“那是小事一桩,不需客气。”
张敏嗲声说:“人家就是要送礼物给你嘛。”
“呃……还是不要了。”
“干嘛不要?”
钟火麟心想:“收你这份礼物,搞不好老子得破产,谁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歪主意!”嘴上说:“无功不受禄嘛,我受不起。”
张敏一瞪眼就想发脾气,但忽然笑了笑,说:“反正我是送了,不要的话丢掉它咯。”转身就走,剩下钟火麟在发呆。
三个女孩齐齐大笑,唧唧咋咋地讨论起来,还不停地追问着。钟火麟懒得解释,也无从解释,幸好陈美蓉打电话吩咐他去办另外一件事,才能脱身大吉。
下班的时候,大家都走了,钟火麟还有一些工作没干完,便留下一会儿。张敏又过来了,扭着腰卖弄着长腿,“火麟,去吃饭咯。”
钟火麟想了想,“好,我请你吃饭。”
张敏还想着他不会答应,自己该怎样使些手段才行,哪知他那么爽快?顿时失声问:“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