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火麟觉得逗方志甫很开心,对王水清说:“放心吧,他机灵着呢,故意一次修不好,留着下一次机会。”

　　王水清双掌一拍,“高手,就像那些医生一样,治病不会只下一次药,得慢慢拖。”

　　“哈哈哈……”两人又一阵笑声。方志甫可惨了,满肚子的苦水。

　　钟火麟忽然一肃表情,说:“咳嗯,我们都看错了,其实志甫绝对不是那种人,绝对不会留着一次机会。”

　　王水清妙目一转,“是嘛?”

　　方志甫听着刚有点顺耳,哪知钟火麟话锋一转说:“留着三次、四次机会。”

　　“哈哈哈……”两人再大笑。

　　王水清笑得累了,故意轻叹:“志甫,为什么上次你帮我修电脑一次就搞定了呢?难道……嗯?”

　　钟火麟抢着回答:“就是经过你那一次,所以他才学乖了,现在懂得先留一手。”

　　王水清本来又想笑,但猛地看见方志甫的脸色变了变,心里暗暗自责:“他开不得玩笑,还是不要攻击他了。”便说:“钟火麟,换了是你,你留一手吗?”

　　钟火麟说:“不留,一次搞定。”

　　“哦?为什么?”

　　“那样才显得霸气,说不定女的一高兴,就什么什么了,哈哈。”

　　“哟,你挺有自信的嘛,有成功的案例没有?”

　　“那是必须的。”钟火麟吹牛不要本钱,说谎面不改色。

　　王水清一翘大拇指,“厉害!”

　　钟火麟涎着脸,凑近了头低声说:“所以呢,如果你下次电脑又坏了,记得找我……”他开玩笑开得尽情,话语渐渐显得不够庄重。

　　王水清是推销保险的,什么没听过?听惯了,就没什么所谓,但方志甫再也忍不住,忽然“嘭”地重重一拍桌子怒吼:“够了!”

　　两人一惊,四周的客人都望了过来。

　　方志甫铁青着脸,沉声说:“钟火麟,我今天才看清楚你!”转身大步就走,头也不回。

　　钟火麟呆住。

　　王水清喊:“喂,喂……志甫?我去找他,你……”她轻轻一跺脚,朝方志甫追去。

　　钟火麟坐在四周惊诧的目光中,觉得满身不自在,忽然觉得羞怒:“这小子,他丫的。”他其实不是刻薄的人,只是犯了一个多数年轻人都容易犯的错误,玩笑开大了。

　　现在剩下他孤单单一个人,很无聊。他闷闷地坐了一会儿,等到海鲜粥端上,他满满地盛了一碗,准备吃饱就走。

　　忽然身后有个女声响起:“咦?钟火麟?”

　　他扭头一看,“哦,是你呀,坐。”

　　阿心微微一笑,在旁边坐下。她是龙腾吧的陪酒女郎,也是姚贝婷的姐妹。她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粥?”

　　钟火麟说:“呵呵,另外两个朋友有事走了。”

　　“哦,你找到贝婷没有?”

　　钟火麟心中一震,“没有啊,她联系你了吗?”

　　阿心摇摇头,忽然神秘地一笑,“从来没听说她有男朋友,难道你和她……”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事找她而已。”

　　“不是问她追帐吧?”

　　“呃……是关于其他的事情。”

　　阿心又一笑,意似不信,钟火麟赶紧岔开话题,“你和朋友来吃粥?”

　　阿心朝不远处瞟了一眼,低声说:“屁,几个疯子喝多了,硬把我们拉了出来,我都不想的。”

　　钟火麟的眼睛一扫那边,几个男人高声谈笑旁若无人,阿萍、阿华也在。他轻轻摇头说:“既然不想,何必勉强?”

　　阿心轻叹:“你现在进公司当白领了,哪能明白我们这些苦命人的悲哀?他们都是熟客,得罪不起。”

　　“嗯,那倒也是。”钟火麟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但嘴巴蠕动几下,终究不敢出声。

　　阿心疑声问:“怎么?”

　　“呃……阿心,我想问一个问题,但是你不许生气,好吗?”

　　“干嘛?”

　　“呃……你先答应我我才敢问。”

　　“问问看?”

　　钟火麟鼓起勇气,“你们这些女孩子陪客人喝酒、吃夜宵,接着……接着是不是……嗯?”

　　阿心脸色一变。

　　钟火麟赶紧说:“别介意,我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想问问。”

　　阿心冷笑:“哦!我明白了,贝婷就是这样走的,对吗?”

　　“什么?”

　　“你别装了!你看不起贝婷,把她气走了,对不对?”

　　“我……”钟火麟突然冷汗直冒,反驳不得。

　　阿心冷笑更甚,鄙夷地说:“混蛋!”

　　钟火麟低下了头,呐呐地说:“我想问问……而已。”

　　“你想问?好,我就和你说清楚!做我们这行,绝对没有不卖的,就看怎么卖,想不想卖!如果我们装纯情骗男人是我们不对,但你本来就认识贝婷,本来就知道她的职业,为什么最后还要为难她还要伤害她?”

　　“我……唉。”

　　“我们也是人,也有情感的,也可以喜欢男人的,你如果在意就别接受,既然接受了就别在意!”阿心说完,气鼓鼓地站起身来。

　　钟火麟苦笑,心头难过。他虽然从未接受过姚贝婷,但事实上确实对她有成见。

　　“最后告诉你一句,以前贝婷很疯的,但自从你到龙腾吧上班后,她就变了,每晚都按时回去,从来不陪客人过夜,连陪我们打麻将的时间也少了。”

　　“真的?”

　　阿心冷冷嗤笑,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你自己有眼睛看,何必用我多说?”

　　钟火麟全身一震,整个人僵住再也动弹不得。他确实早已想到,只不过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问而已,答案无疑令他更加自责追悔。姚贝婷,是实实在在地喜欢他,为了他而努力改变。

　　但他呢?伤得她那么的重……

　　寒风怒吼,钟火麟缩缩脖子,颓废地离去。

　　一次无意的相遇,一次无意的谈话,或许就会悄悄改变一个人的看法。钟火麟,刚从情感的沼泽地爬起来,刚准备放下担子,却因为阿心而勾起了对姚贝婷的思念,也激起了他深深的思考。

　　他突然下了一个决定,要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要经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好对自己有个交代。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不知道,不解释。

　　他躺在床上,双眼发着光,决心越来越强。

　　对方怀玉的依恋,太不现实;都市饮食男女的快餐文化,更加不现实。他必须找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不让情感带上一丝丝的杂质和遗憾。

　　谁呢?他脑中飞快闪过两个倩影,一个是尤诗诗,一个是颜雪慧。

　　对,就是这两个人选,挑哪个来发动攻势?

　　两个女孩都对他有意思,都挺斯文。尤诗诗温柔一点,颜雪慧漂亮一点;尤诗诗自立一点,颜雪慧矜持一点;尤诗诗的体态轻盈一点,颜雪慧的皮肤白皙一点……

　　好烦!各有各的好处,怎么挑?

　　钟火麟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十五分,睡不着,真要命。他吐声开气大喝一声,索性跳下床穿好衣服,跑步直奔拳馆。

　　“嘭嘭,啪啪啪……”木桩在静夜之中更加响亮。钟火麟沉住气,一拳一脚打出,神态专注。既然想得烦了,干脆什么都不用想,把精神集中在拳脚之上。

　　练了拳再练基本功,接着洗个澡,把满身精力发泄完,天亮的时候,他躺在沙发上终于有了一种轻松感。

　　一晚没睡,现在当然困了,他哈哈一笑,出门回出租屋。

　　转过一个街口,已到坑洞村的范围,清晨人烟稀少,一些老人家在散步健身。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惊奇地张望。

　　一个伟岸雄健的身躯挺立在路旁,抬着头,一动也不动,居然是莫振威。他住在另一边,怎么跑这里来了?

　　钟火麟心想:“他每天都跑步,跑来这里也不出奇,咦?他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一幢平常普通的楼房,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莫振威就站在那里望了好几分钟,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小子,在干什么?

　　钟火麟本来想上前打招呼的,但心念连转,忽然明白过来,顿时暗暗吃惊。惊了一会儿,不由得摇头苦笑。他明白了,莫振威喜欢颜雪慧。

　　颜雪慧也租住坑洞村,和钟火麟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而已。以前两人曾经一同从拳馆走回,虽然只有一次,但钟火麟记得清清楚楚,她就住在这幢楼的第四层,也就是莫振威观望的角度。

　　莫振威,原来一直对颜雪慧有意思。

　　自从上次张得颖参加武术联赛受伤之后,莫家拳馆声威急下,莫振威自然而然就成了拳馆的希望。新一次的联赛在下年举行,他每天加紧操练不敢松懈,压力十分巨大。在这个时候,男女私情便不得不放置一边了。

　　钟火麟心想:“幸好雪慧为人矜持,只是用眼神来表示对我的好感,如果再露骨一些,被他知道的话,只怕就得影响他操练。好吧,为了莫家拳,为了师父为了他,绝对不能向雪慧展开追求。”

　　他看了看时间,七点二十分。尤诗诗换了班,半小时后上班,自己得制造一个“有缘分”、“有气势”的碰面才行。

　　尤诗诗上早班,七点五十分下楼,进入网吧查帐以及查饮料零食的数目,交接完毕后开始工作。网管的工作挺轻松,如果没有顾客冲卡或买东西,多数都在上网玩自己的。

　　过了十来分钟,忽然有人大声喊:“喂,怎么动不了了?”

　　又有人大喊:“是啊,断网了!”

　　这一喊顿时激起千层浪,其他人陆续跟着大喊,尤其是玩游戏的人,喊得更加高声。

　　尤诗诗一惊,赶紧试了试,果然不能上网。她一边大声安慰众人,一边按照平时的操作进行检查,但是查来查去一点用处也没有,根本就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平时井然有序的网吧,现在成了闹市一样吵吵嚷嚷。一些人忍不住开始骂娘了,一些人不耐烦地连声催促,还有一些人伸着懒腰干脆离开。（未完待续）